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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魏征的朝前思想

    外无强敌、内无叛乱,全力发展之下,大唐肯定要进入平稳的发展时期了。中华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创造力的种族,看似只是简单的“种点什么”、“养点什么”,但是对这个世界,不,对人类的社会而言,却是巨大的促进。

    皇帝在闭关“天人感应”,大臣勋贵们正在庆祝,世家豪门自知已经彻底没了跟皇帝叫板的资格,黯淡离场。泰山封禅,让本来暗潮涌动的大唐,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没人敢跟一个得民心、得臣心的皇帝对着干。

    或许皇帝的封禅是仓促的,或许皇帝的封禅是寒酸的,或许皇帝的封禅是不尽善完美的,但是这些都没用。皇帝要的,就是通过这个仪式宣告天下,自己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宰。

    第二天,李承乾并没有晨练,而是直接去给长孙请安。

    自从皇帝抵达登州以后,长孙心里最后一点不开心,也烟消云散,才生完孩子没多久,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像二十多岁的时候一样。

    小兕子也很健康,哭声嘹亮,也很能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先天疾病的模样。

    将兕子哄的睡着以后,长孙才欣慰的看向身高已经追上她的大儿子。封禅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却并不意外皇帝会这么做。种种迹象显示,太子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合格的继承者,甚至不会成为一个单纯的守成之君。

    母凭子贵,就算皇帝对她痴心一片,但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皇帝夫君彻底认可,甚至被天下人认可,她还是很开心。

    “咱们偷跑出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听说你准备去一趟岭南,虽然不放心,但是母后已经不能继续陪你了。咱们不在,后宫一团糟,就是你皇爷爷的几个儿子,都有不安分的。休息几天,等祭礼结束,就出发吧,一定要早些回长安。”

    李承乾点头,看了一眼兕子,说:“母后,当初得知您有了身孕后,儿臣就给兕子准备了一些东西,就在东宫。虽说当初雉奴的时候,也有一套,但是这些新的婴儿床之类,也算是儿臣对妹妹的一片心意。”

    “知道了,你去岭南,也要照看好青雀,锻炼依然要,但是别太苛刻他了,你也知道,这孩子打小就好吃懒做的.....”

    跟长孙聊了好长时间以后,张赟进来禀报说魏征求见太子,李承乾才起身离开。

    就在他行礼完毕,直起腰才要转身,困扰长孙好久的问题,也终于问了出来:“承乾,你告诉母后,兕子会是个公主,真的只是你的猜测?”

    李承乾回过头,目光中一片真诚:“是。”

    看了几眼都没看出异常,长孙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关于这个问题,李承乾早就准备好应对了。只能是猜测,也只能是这个。

    回到偏殿,就见魏征一身官服一丝不苟,同行的还有戴胄,一样是正装严肃的打扮。没有直接招呼他们进殿,李承乾绕到后门,换上了正装以后,才正式出迎,邀请他们进门。

    落座分茶后,魏征拱手道:“微臣二人,本不该在殿下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打扰,实在是心中焦急。听闻太子殿下并不会回长安,而是准备南下岭南?”

    李承乾点头道:“没错,岭南虽然对咱们中原宣告臣服,但是也只是冯盎一家之言罢了。事实上,岭南虽然是冯家的一言堂,但冯家却没办法代表岭南。如今外敌夹尾潜伏,正是咱们解决内部问题的时候。”

    “岭南虽大,但是到处都是烟瘴之地,取之无用武之地,却又弃之可惜。殿下,岭南可取,但是完全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戴胄虽然大小算是个名人,但是一开口,反而让形象分掉了不少。

    李承乾从书桌里拿出简易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下一刻,魏征和戴胄都凑了过来,也不顾礼节不礼节的了。

    拿出一根炭笔,李承乾在岭南的沿海画了一道线说:“且不说岭南是最适合建设海港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土地,也很适合耕种。烟瘴之地的说法确实没错,岭南的确地广人稀,但是,咱们的祖先,不也是胼手砥足的放火开荒,才有了咱们中原的现状?

    从战略上来说,咱们的大唐迟早要发展海上力量的,东海、岭南,都必须设置战力才行,否则几万里的海岸线如何固守?咱们已经刀耕火种了几千年,这片大地虽然能让咱们继续索取下去,但是,人口持续增长之下,迟早有饱和的一天。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咱们大唐有如此长的海岸线,不发展怎么行?

    海上的商贸,现在的场景是好多胡商劈风斩浪的来到咱们大唐,对大唐单方面的倾销,贸易从来都是相对的,咱们不做他们的生意怎么行?从岭南出发,就算用最笨的法子,沿着海岸航行,也能经商南洋、天竺、波斯甚至是更远的非洲大陆。哦,就是昆仑奴的祖地。

    现在商业发展能给大唐带来什么,两位应该很清楚,既然咱们能复苏陆地上的丝绸之路,又能在海上开辟出一条新的丝绸之路,遗惠后人,为什么不做呢?”

    每说一段话,李承乾都要在地图上画几笔,方便两个人更直观的了解这些。全部听完以后,魏征和戴胄都沉默起来,特别是李承乾那句“遗惠后人”,更是说到了他们的痒点上。

    沉吟半晌,魏征才说:“殿下说的没错,岭南确实不容有失。不论怎么算,岭南也算是咱们自己人,能平和的解决问题,不动刀兵是最好的。虽然没见过,但是微臣也能猜到那里的土家族如何的难对付,恐怕不比五姓豪门好多少。殿下此去,千万小心啊!”

    见魏征已经被牵扯到了岭南的问题上,戴胄赶紧说:“魏侍中,咱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啊!”

    有戴胄的提醒,魏征才想起来,连忙拱手道:“殿下,今天我二人来拜访,却不是为了岭南的事情。”

    见自己的移花接木之术没起到作用,李承乾只好苦笑一声:“您二位今天的来意,孤已经猜到了几分。新律法的制定,可不是商律的制定这么简单,不过父皇刚刚封禅,如果您二位趁着这个机会进言,没准儿父皇会果断的同意呢!”

    魏征严肃道:“殿下想的很对,我们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但是您也猜错了。唐律制定的看似完美,但是在这些年的使用中,还是有颇多的漏洞。我二人要是上奏给陛下,要求重订唐律,陛下一定会答应的。但是,我们却想要像殿下在登州时候一般,邀请万民一同参与制定,殿下以为如何?”

    邀请百姓一起参与制定?很好啊!多么社会主义的想法!但是,这也太朝前了吧!

    看着认真的魏征和戴胄,李承乾内心里啼笑皆非。这俩人的想法是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对的。但是,却根本没办法实施。要问为什么,就因为如今是贞观十年,你不是二十一世纪。

    商律的制定,能够让商人参与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大多数官员,包括皇帝在内,对商业都不那么熟悉。除了原有的几条,他们想不出新的条款。再加上“契约”的说法,有它的效用,皇帝才会默许的。

    同样的事情,却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唐律上。在皇权最鼎盛的时候提民主,不是找收拾是干什么?唐律是统治天下的必需品,皇帝绝对不会把制定唐律的权力,分给百姓的。别看提出这个的是魏征,要是他跟皇帝闹得凶了,没准儿脑袋都保不住。

    想到这一点,李承乾只能盯着魏征的眼睛说:“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是魏侍中以为,父皇会同意这件事?怎么可能!谁提谁死!就算是孤这个太子,也绝不可能去触碰父皇的逆鳞。唐律修订是一定会修订的,父皇也是同意。但是,邀请万民一起参与制定的想法,您还是收起来吧。

    今天,您二位来孤这里拜访,是询问岭南事宜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过。”

    见太子说的严肃,魏征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的想法来。思考一段时间以后,他发现,自己确实是太想当然了一点。太子说的没错,这件事上,真的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谁碰谁死。

    见魏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承乾就知道他已经从单向通道中解放出来了。人就是这样,在面对自己渴望的结局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幻想一条通向成功的康庄大道,除此以外,什么都会忽视掉。

    魏征确实是为万民考虑,为大唐考虑,站在大义的一方,就连皇帝都时不时的要对他服软。但是,就算是他,也有不能做的事情。

    没错,魏征确实可以说是皇帝的克星,是万民的代言人。但是,这也就是他,但凡换个家族有点规模的人,早就没脑袋了。

    李承乾也是在大唐生活了这么多年,才看明白。魏征不是无敌的,他其实更像是皇帝给自己设置的保险,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工具人。皇权至高无上的年代,君舟民水的说法,也只是一个漂亮话而已。

    “郑公,我二人确实孟浪了,唐律能够修订,已经很不错了,我等不应该再过多的奢望。”

    戴胄也想清楚了,也知道太子那一番话就是准备保下他们两个的意思。

    长叹一口气,魏征拱手道:“殿下说的对,微臣孟浪了,这就告辞,出了门,微臣就会忘记说过这件事。”

    李承乾点点头,起身送他们两个出去。

    送走魏征和戴胄,回到座位上,李承乾不由得按压起太阳穴来。

    没按多久,就有一双柔荑按住了他的手,帮他按起来。

    稍稍往后靠靠脑袋,感受一下柔软和大小,李承乾才说:“秀秀啊,媛媛她们两个在干什么?”

    “现在苏姐姐已经彻底接管了东宫的事务,虽然黎掌柜等人已经尽力了,但是需要苏姐姐决断的事情还是很多。您要去岭南,往中原送信更不方便,出发以前,总要调整一下的。”

    松一口气,李承乾闭着眼睛开始享受按摩。

    “刚刚那两个官员跟您说了什么,妾身怎么感觉您心情很不好?”

    “嗯,确实心情不好。现在,我总觉得自己这个太子,有些太出挑了。之前诸多表现,确实换来了如今稳固的地位,但也招来了太多的麻烦。本来,调谐百官跟皇帝关系的,应该是宰相的职责,但是我这个太子出现以后,却变成了一个比宰相更佳的选择。

    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比起父皇的执拗,我更喜欢集思广益。这就导致好多时候,我的看法跟百官是一样的。这就导致,百官总会不知不觉的将我当成是盟友。再加上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父皇的想法,好家伙,这些人就像是空手砌墙的时候发现了抹子、赤手搏斗的时候看到了一把长枪。总是想着拿我这个太子来堵窟窿、捅马蜂窝。

    现在,我还没进入朝堂呢,尚且如此,说实话,等岭南一行结束,我很担心自己能不能玩得转朝堂啊。一群老yb里面钻进去一个萌新,恐怕走路的时候鼻子都会被他们牵扯断....”

    李承乾说着,秀秀并没有搭话,而是静静的听着,甚至没有琢磨意思。她很清楚,太子夫君只是需要一个听着的人,却不需要答话。

    李承乾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就是发发牢骚。跟大多时候一样,牢骚发完,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

    老yb又如何?萌新又如何?萌新混的久了,也能成为老狐狸的。遇事多想想,面对诱惑多控制几次伸出去的手,总能看清楚草地下不可视的深坑的。

    至于当枪使....

    老子不愿意,你们还能强用不成?

    至于能让你们得偿所愿的,只能是老子自己乐意,觉得值得!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李承乾起身,抱了一下秀秀,就去准备去岭南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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