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航大获成功,在接下来的几天,魏霸马不停蹄的测试了装甲船的其他功能,又做了一些改进。正如他当初预料的那样,随着水手熟悉了这种新型的行船方式,速度又有了不少的提高,大致能达到蒙冲的八成,短时间冲刺时,甚至能达到蒙冲的九成。
能让一艘攻击与防守能力都比楼船还强大的大船达到这样的速度,不仅魏霸感到满意,吴懿也非常满意,至于冯进就更不用说了,他恨不得天天睡在船上,眼睛一睁就开始操练,为出击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在观看了冯进的操练之后,魏霸也觉得时机基本成熟了。曹魏打造战船的事,孙权已经知道了一段时间,据费祎传回来的消息,孙权又肯见他了,从侧面证明魏吴的信任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他们现在正处于互相猜疑的阶段,有必要再加上一把火。
吴懿赞同魏霸的意见,但是对于如何出击,他还有疑虑。改进后的装甲船虽然速度很快,毕竟只有一艘,一旦遇到敌军的战船围攻,这艘蕴含了大量先进技术的战船很可能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魏霸也同意他的看法,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艘装甲船虽然先进,可还没先进到横扫天下的地步。不过,他也没打算用这艘船和魏军正面对攻,他要玩阴的。
魏霸把冯进找来:“你身边的部曲中,有没有熟悉襄阳一带水情地形的?”
冯进想了想,找来了一个老卒,胡子都白了,身子骨倒还硬朗,一看到魏霸和吴懿就跪了下来,连连叩头,把魏霸和吴懿都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多谢二位大人,让我家少主有机会上阵,还给他这么好的船。”老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要是老主人当年有这样的船,就不会战死在夷陵了。”
魏霸见老卒激动,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平静下来,才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有没有水路可以绕过襄阳城,到汉水下游去?”
老卒想了很久:“直接的路没有。不过,如果能把船拖上岸,陆行数里,就可以转到维水里去。由维水而下,可以在邔县西进入汉水。”
“陆行?”魏霸和吴懿互相看了一眼,都傻眼了,这船上了岸,还怎么走?这可是大型战船,不是普通的蒙冲,三五个人就能抬起来。
老卒见他们失望,有些得意的笑了:“二位大人,这算不了什么。陆地行舟,也没有那么难。以前我们跟着老主人的时候,就曾经试过。”
“是吗?”魏霸来了精神,他非常想知道古人是怎么陆地行舟的。
老卒一边比划一边说,魏霸很快明白了他们的办法。原来是尽可能找一块平地,如果是夏天,那就找草多的地方,然后用人工把船拉上岸,借着草滑行,实在不好走的地方铺上木板,就可以做出一条临时通道。如果距离比较长,那就再砍上很多树,把枝丫都去掉,垫在船下滚动,这样也能减少阻力。
当然了,必不可少的是人,要想完成这个壮举,根据船的大小,上百个壮汉是少不了的。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哪怕是道路再难走,用最原始的肩挑手扛,也能把战船在岸上移动起来。
魏霸不得不佩服古人的韧劲,这个办法看起来有些笨,却能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得不说,有时候人还是需要有点蛮性的。在技术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只要肯出力,狠下一条心,还是可以办到一些看起来很荒唐的事。
比如陆地行舟。
魏霸前世看过一个记录片,说的是在美国西部修铁路的华工,曾经用肩膀和最简单的木杠、麻绳,把沉重的铁轨抬过一座大山,完成了一个所有美国工程师都认为不可能的任务。相比他们的壮举,冯家老卒说的陆地行舟不过是小儿科。
听完了老卒的讲述,魏霸思路大开,他立刻提出了改进方案,用大型辎重车来代替那些滚木,把战船架在几十辆辎重车上,然后一起行动,把战船转移到维水里去。用辎重车的好处显而易见,吴懿等人一听就拍案叫绝。
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接着就开始拟定战术细节。为了保证这个战术能够圆满成功,魏霸不辞劳苦,和冯进带着亲卫,包括那个老卒,一起赶去查看了地形,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才开始行动。
五天后,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襄阳城西五十里,离诸葛亮隐居的隆中不远,五百多名强壮的士卒,推动三十辆辎重车,硬是把沉重的战舟在陆地上推行了五里路,转移到了维水之中。
看着装甲船顺利的滑行入水,魏霸松了一口气。
冯进挟着头盔,大步走到魏霸面前,深深一揖:“参军,我走了。”
魏霸点点头:“文举,记得此战的目的吗?”
冯进笑了:“参军,你就放心吧,我刻在脑子里呢。一是试船,二是混水摸鱼,让曹魏有口难辩,绝不恋战。一旦发生危险,我就烧船而退,绝不让一块木板落入敌人的手中。”
魏霸搂着冯进的肩膀,又叮嘱道:“文举,船第二,人第一。船可以再打造,人死了,不能复生。你明白吗?”
“多谢参军,我记住了。”冯进感激的说道:“参军也要保重。”
“我没什么事。等你立功归来。”
冯进用力的点点头,再行一礼,他身后的冯家部曲也一起对魏霸行礼,齐声道:“定不负参军所托。”
魏霸笑了,他知道,不管这些冯家部曲能回来几个,冯进肯定会把今天永远记在脑海里。
送别了冯进,魏霸看着那艘装甲船顺水而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返回。等回到筑阳,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向吴懿汇报了情况之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帐篷。
冯进去执行他的混水摸鱼任务,装甲船的改造计划告一段落,他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完成。
魏霸这些天为了改造装甲板,一直驻在作坊里,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回自己的帐篷了。他进帐的时候,险些觉得自己走错了门,大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用香薰衣,不过魏家是武人,没有这小资习惯,以前彭小玉照顾魏霸的时候,也提出要薰香,被魏霸拒绝了。所以他的身上从来没有香味,突然走到这个香气扑鼻的帐篷里,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夏侯徽见魏霸愣愣的站在门口,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替魏霸解开脏兮兮的大氅,递给铃铛。铃铛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大氅伸得远远的,快步走了出去。
“参军,累了吧?”多日不见,夏侯徽有些怯怯的,多了一分女子的柔弱,更像一个侍妾了。“是先用餐,还是先睡一会儿?”
“饿倒是不饿,就是困。”魏霸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先洗一洗,然后睡一觉。唉,这么多天没洗澡,这身上都快臭了。”
“那好,我这就让人烧水。”夏侯徽说着,转身出帐。出帐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悉悉窣窣的声音,借着掀帐门的时候,她偷眼一看,见魏霸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公文,塞在了枕头下面。她心头一颤,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夏侯徽拿着几块布巾,铃铛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后面两个武卒抬着一个大浴桶。魏霸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时候做的浴桶?”
夏侯徽抿嘴一笑:“你在辎重营忙的这几天,我闲着也没事,就让人做了个浴桶,还有一个足浴桶,下次你洗脚的时候可以多泡一泡,按摩一下,有助于睡眠。”
魏霸看着夏侯徽,笑了起来:“你会按摩?”
夏侯徽红了脸:“在长安的时候看了一些,手法可能不如彭姑娘,参军就将就些吧。听彭姑娘说,她的按摩手法也是参军教出来的。参军如果不嫌我笨,不妨也教教我。”
“哈哈哈,我可不敢。”魏霸大笑道。
“参军何出此言?”夏侯徽不解的问道。
“说实话吧,你爹名头太响,我能把你带在身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了。如果还让堂堂的夏侯氏给我捏脚,我怕老天都会看不下去。”
夏侯徽笑了起来:“参军说笑了,我现在就是参军的俘虏,就是参军的侍妾。既然身为侍妾,这些侍候人的事,总得学一点。”夏侯徽说着,见铃铛调好了水,转身跪到魏霸身后:“参军,我替你宽衣,帮你沐浴吧?”
魏霸一愣,突然扭回头,险些没拧断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你帮我沐浴?”
夏侯徽的脸红得像块布,连脖子都有些红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这……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魏霸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忍不住心花怒放,连声道:“应该应该,实在是太应该了。你早就该这么做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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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来,虎贲在前,伪君子在后,绝尘而去,老庄零落成泥。所幸差距尚小,当奋起直追,曳其尾,爆其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