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十分钟很短暂,前面的枪炮声还在继续,冯锷已经感觉到时间快到了。
“是你们自己把我弄到指挥官的位置上的,我们还有三十一个弟兄,愿意跟我走的,必须要接受指挥,不愿意跟我走的,自便吧!”
冯锷盯着天空,天空已经慢慢的露出鱼肚白,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天就亮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会接受军法的惩处。
“我跟你走,我还差十三个鬼子,你知道的。”
李成林第一个表态,站出来支持冯锷。
“我叫陈华,湖南人,一等兵,我跟你走。不过我还差三十四个鬼子脱罪,说好了,我就算是死了,你也的帮我脱罪。”
一个脸上全是黑灰的弟兄接着说道,
“行,只要我还活着,肯定帮你把鬼子宰够!”
冯锷点点头,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又一次肯定。
“我叫刘福,上等兵,河南人,二十七个鬼子,跟你走了!”
“我叫王军,准尉,当过排长……”
……
在犹豫中,越来越多的弟兄站了出来,决定跟着冯锷继续进攻。
“好,那就跟着我,走了!”
冯锷大喊着,弯着腰开始朝前跑,他们的前面已经被三营的弟兄攻了下来,枪声一直在前面蔓延,国军晚上的进攻到目前为止很顺利。
“怎么办?要不要去?”
剩下了大约十多个罪兵,他们还赖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在这里躲着,碰到鬼子,凶多吉少,碰到自己人,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又该怎么回答?
“不跟,但是要想个理由,别的军官问起来,我们好应付,反正不能让他们给我们安上畏敌不前的罪名!”
“这里是废墟,只有鬼子的尸体,我们有什么理由必须呆在这里?”
“快点想,想不出来,就等着挨枪子吧!”
……
在等待中的时间是难熬的,对于这帮不愿意上战场的罪兵来说更难熬,这磨掉的时间就像是他们的生命一样,随着弟兄们的声影慢慢的消失在前方,剩下的罪兵感觉这个废墟就是他们的坟墓,越来越多的罪兵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身上的零碎。
“想不出来办法,我不陪你们等死了;被自己的弟兄处决,我宁愿跟鬼子拼命!”
终于,有一个罪兵忍受不住这种等待,弯腰朝着冯锷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等我!”
另外一个罪兵也跟了上去。
“他吗的,看这个瘪犊子能干啥?敢让我们堵枪眼,劳资弄死他!跟上去瞧瞧!”
刚刚带头反对继续拼命的罪兵懊恼的站了起来,抱着枪跟了上去,他这一动,所有的罪兵再没有什么好等的,一个个叹着气,鱼贯的消失在小街的废墟中……
冯锷并没有走多远,他在前面的一个大弹坑里面停了下来,聚拢愿意跟着自己的人员,首先要明白自己还有多少弟兄,他们都会干什么,他才能指挥他们对鬼子发起攻击,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的那点指挥知识,到现在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加上我只有十八个弟兄,你们都擅长什么?说说!”
冯锷皱着眉头,蹲在弹坑里面,他想知道,除了步枪之外,这里面有没有机枪手、炮兵或者是工兵的等等,相比较于普通的士兵,其实技术兵种和辅助兵种在这个小团队里面显得更重要。
“冯锷,什么意思?当兵,除了会打枪,还会什么?有其他的本事也不用来吃着调头的饭了!”
一个罪兵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除了步枪,你们还会什么?比如说刀玩的很好,机枪打的好、会摆弄迫击炮什么的?当然,工事挖的好也算!”
冯锷提醒着大家,
“战壕和防炮洞大家都会挖,什么叫挖的好?”
“挖的好就是挖的快,除非鬼子的重炮直接命中你挖的防炮洞,否则就不会塌!”
冯锷回答道,
听到冯锷这么说,一个个连连摇头,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弄出来的。
“我会水,不管多急的河,我都能游过去!”
一个弟兄弱弱的回答道,
“能带东西吗?比如说绳子?”冯锷问道,
“没问题!”
“那行,你叫什么名字?”冯锷问道,
“赵泉,江西人,赣江边长大的,上等兵!”
追赶的罪兵在低头猛跑,眼见冯锷他们消失在了前方,他们有点着急了,脚步越来越快,
“咔嚓、咔嚓……”
双脚践踏废墟的动静越来越大。
“有人!准备战斗!”
冯锷汗毛直竖,他能听出来,脚步声是从自己的背后穿来的,今天晚上国军和鬼子打成了一锅粥,谁也没办法肯定后面不是鬼子。
“咔嚓!”
“什么人?”
冯锷直接推弹上趟,举枪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右手食指下的扳机已经即将扣动到底……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
“吗那巴子的,是我们;冯锷,刚离开就不认识了?”
领头的东北罪兵大大咧咧的骂着,
听到对面熟悉的土话,冯锷把食指从扳机护圈内移了出来,皱眉的问道:“你们不是自寻出路吗?来干嘛的?我这里不欢迎自以为是的人,劳资使唤不动你们这些大爷!”
“姓冯的,别给脸不要脸,弟兄们能来,是看的上你,只要你不让弟兄们堵枪眼,我们还是服从你的指挥的!”
“该堵的时候还的堵,不服从指挥,就别跟在劳资屁股后面,免得劳资把你们当鬼子给突突了!”冯锷没好气的吼道,
这帮罪兵,看来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有过来抱团求活,结果还这么嘴硬,冯锷知道,现在不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等打起来就更没办法了。
“你……”
“你什么你?还是那句话,要么服从命令,要么你们自寻出路,我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冯锷直接怼了回去,不给这帮人反应时间。
“成,劳资听你的招呼,这行了吧!不过你要是把弟兄们往死路上带,劳资临死也要拉你狗日的垫背!”
“你这是面对上官的态度吗?信不信劳资现在就执行军法?”冯锷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驳壳枪,
“是,长官,保证服从命令!”
带头的东北汉子看着冯锷的动作,终于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