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丰他们离开之后,寇涴纱便走了出来。
她望着大门,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敢相信,他们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下来。”
郭淡反问道:“那夫人倒是说说,他们为何不会轻易的答应下来?”
寇涴纱沉吟少许,才谨慎的言道:“这到底不是挣钱的买卖,而且对方是朝廷,即便立了契,风险还是不小的,他们应该慎重考虑才是。”
郭淡笑道:“但是我提出代工的理念,即便是亏钱他们也会愿意尝试的。”
寇涴纱闻言,不禁美目一睁,“难道是因为......。”
郭淡点点头,道:“既然绸缎能够找代工,其余的行业也可以如此,其实我方才提得那个问题,他们都曾遇到过,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他们都将深受其益。”
寇涴纱又问道:“这代工生产,当然就如此神奇吗?”
郭淡道:“谈不上神奇吧,最多也只能够令我大明的生产都更上一层楼而已。”
寇涴纱呆愣少许,旋即白了郭淡一眼,“胡说八道。”
郭淡只是笑了笑。
寇涴纱眼中又带有一丝狐疑,心想,难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运营的好,这代工工厂是能够激活整个大明的生产力,这真的是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郭淡倒是不想自己来做,因为他不是干这一行的,他更喜欢的是牙行的工作,天天玩钱,但是没有办法,这生产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炒买炒卖的,生产力始终是资本的基础啊。
这事也只有他自己来干。
他这边敲定的同时,朝廷那边也都审阅完了,双方终于签订了契约。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算是搞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生产,寇义在天津卫也进行的非常顺利,有钱很难不顺利,成功的收购了十二家纺织作坊,听着好似很多,但就目前的规模而言,其实也不是很多,郭淡的目标是收购二十家,他主要要的是人,而不是那小作坊。
郭淡这边也赶紧派牙人和一些工匠过去,指导他们生产。
至于材料的话,在这期间,寇涴纱都已经联系好了。
这回可没有人敢炒买炒卖,四大官牙家中的茶,可都还未凉啊。
同时,经阁部商议,决定赐贴于柳家,并且让柳宗成成为官牙的管理者。
其实每一行都有官牙,但是阁部这回并没有论资排辈,而是直接破格选择柳宗成,这是因为申时行他们认为,这些官牙都是有靠山的,从他们之间选,意义不大,而柳家是私牙,在朝中没有什么大靠山,最为关键的一点,其实很多官牙都有参与倒卖绸缎,唯独柳家一直都很低调,期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同时,他只选择柳家,并没有说选四个官牙补上,这就是因为他们希望能够增强官牙领导者的权力,来专门制衡郭淡,如今的郭淡实在是太强势了。
可见郭淡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虽然寇家的实力已经是京城第一牙行,但是许多官员都认为,如果再给郭淡权力的话,那就更加难以控制住他,应该加以限制才是,由牙人去制衡牙人,是最为合适的方式。
柳家。
“爷爷,如今我们终于成为官牙,为何您一点也不开心?”
柳承变见柳宗成拿着牙贴,脸上毫无喜色,不禁问道。
柳宗成叹了口气,道:“我如今可算是明白,为什么郭淡当初要找老夫合作,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成为官牙,故此他才找上我们。虽然他没有成为官牙,但是我们却是他一手扶上来的,老夫也不知道是否该感到开心。”
柳承变听罢,神情显得有些黯然。
这郭淡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很快,他便连郭淡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他现在甚至都避免与郭淡见面。
柳宗成瞧了眼柳承变,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柳承变面前表露出这种想法来,于是抬起头来,道:“变儿,当初是爷爷考虑不周,才导致我们柳家一直被郭淡狠狠踩在脚下。”
柳承变一怔,忙道:“是孙儿无能.....。”
柳宗成手一抬,道:“这与你无关,是爷爷当初判断错误,总是让你向郭淡学习,但你并非是郭淡,他那一套,别说你,谁也学不来,咱们还是要走自己的路,如今我们已经成为官牙,那我们就应该好好经营这官牙,令其他官牙都以我们柳家马首是瞻。”
柳承变目光坚定的点点头,道:“爷爷请放心,孙儿不会再令爷爷失望。”
这时,一个奴仆走了进来,“老爷,琴行的余掌柜和肉行的屠掌柜来了,说是来向老爷您来道贺的。”
柳宗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道:“郭淡,虽然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但若你想将我们柳家当成一个傀儡,那你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今日可真是牙行的盛况,几乎所有牙人都跑到柳家道贺,不管是官牙,还是私牙。
唯独寇家没有派人来道贺,这当然是郭淡吩咐的,他就是造成这种敌对的局势,如此朝中官员才会支持柳家。
寇守信也是非常赞成的,以前他就不爽柳宗成,如今寇家这般规模,柳家能够成为官牙,都是我女婿一手安排,又岂会将柳家放在眼里,而郭淡今日其实也真的没空,他被潞王朱翊鏐给拉到府上画结婚画去了。
潞王府。
“王妃,可满意否?”
朱翊鏐一脸嘚瑟的向一位十六岁,模样俏丽的少女问道。
这少女正式潞王妃,李氏。
李氏又瞟了眼刚刚挂上去的那幅结婚画,眼中满是欢喜,只见那画中之景,正是潞王府大门前的台阶之上,她身着朝服,头戴彩冠,与朱翊鏐并肩而站,头上悬挂着潞王府牌匾,但最关键的在于,他们身后站着的全是潞王的妾侍。
阵容十分豪华。
这么一衬托,女主人的风范,是尽显无疑,毋庸置疑,她也是最美的。
“我可没让你请朱公子来画,想必他们现在都在笑话妾身。”李氏红着脸道。
能够嫁给朱翊鏐的,绝非寻常女子,一定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并非是那泼妇来得,只不过那幅画实在是太气人了,绝对喧宾夺主,而朱翊鏐还要挂在家里,她才会如此生气,但如今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显得自己小气量了。
“他们敢。”
朱翊鏐一抖霸气,又道:“我不是与你说过么,那日我见这结婚画挺不错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妃你,这是我早与他们约好的,你放心就是。”
李氏斜目瞧了他一眼,“是吗?”
“当然是的。”
朱翊鏐这老司机是面不改色,又指着画道:“你瞧瞧她们,谁能与你比。”
李氏被夸得更加不好意思,道:“行了,你快去招待朱公子、小伯爷他们吧,可莫要怠慢了他们。”
......
此时,郭淡与刘荩谋、朱立枝、徐继荣正在花园里面,观赏盛开的梅花,但其实真正在观赏的也就朱立枝,他一个人站在墙角画梅,郭淡则是与刘荩谋、徐继荣坐在亭中喝酒打屁。
“啧啧,这潞王府可真是大呀!”
郭淡打量少许,不禁感慨道。
刘荩谋笑道:“你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这只不过是临时的潞王府。”
“临时的?”
郭淡惊讶道。
刘荩谋道:“当然是临时的,你难道不知道么,依照惯例,王爷都得去属地就藩,可不能一直留在京城的。”
郭淡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明朝的王爷,都是采取圈养制度,就是划块地给你,让你里面享尽荣华富贵,跟那猪一样,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别得你就别多想了。
刘荩谋道:“潞王的属地在卫辉,那里的王府,建了好些年,还未建好,可见那规模有多么大。”
徐继荣没好气道:“我可是盼了好些年了,倘若哥哥去那边就藩,咱们出门玩耍,也有个串门的去处。”
刘荩谋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你们在聊什么?”
只见朱翊鏐风骚得意的走了过来。
郭淡笑道:“王爷,王妃可还满意?”
“王妃非常满意,呵呵,辛苦你了。”朱翊鏐笑呵呵道。
郭淡笑吟吟道:“王爷不打算赏点什么吗?”
朱翊鏐眼眸一转,道:“我这府上别得不多,就女人多,要不赏你两个妾侍?”
徐继荣乐呵呵道:“淡淡可没有这胆量。”
郭淡嘴角抽了抽,道:“还是小伯爷你了解我。”
徐继荣得意洋洋道:“那还用说么,咱们可是京城双愚。”
“是你不要,那就怪不得本王。”朱翊鏐很是无耻的笑道。
你以为你占了便宜,花这点钱,请你和王妃来做宣传,可真是太值当了。郭淡心中暗笑,又道:“我不过开玩笑的,王爷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哪里还敢要赏。”
“你知道便好,对了,这人本王可都帮你安排好了,你那钱何时送来?”
“小伯爷,我在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些钱么,你帮我拿一千两给王爷吧。”郭淡突然看向徐继荣。
徐继荣哦了一声,突然又看向朱翊鏐道:“哥哥,你好像还欠我两千两,算下来,你现在还欠我一千两,正好今儿来了,你顺便将那一千两也拿给我呗。”
朱翊鏐顿觉生无可恋。
.....
在开封府周口县以南,有着几个小村落,由于这里地处偏僻,道路闭塞,故此鲜有外人来此,然而今日却有着一支车队缓缓往这边行来,这立刻引起了附近村民的注意。
大家渐渐往村口集中,拦住了车队。
一个弓着背,举着拐杖的老头走上前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下沟村作甚?这边可没路了。”
护送车队的头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前来,抱拳一礼,又道:“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的。”
那老头惶恐道:“找...找我们?找我们干什么?”
“给你们送钱。”
中年男人回过头去,手一扬。
只见押送车辆的护卫拉开罩着车上的油布,上面放着的是一个个大木箱。
这箱子一打开,所有的村民都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箱子里面全是银子。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中年男人又回过头来,“你们今年不用种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