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郭淡便立刻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一边翻阅着牙行和马赛那边的账本,一边与寇涴纱交谈着。
就目前而言,不管是牙行,还是马赛那边,其实都是非常虚弱的。
因为今年年初投资太多了,新赛马区的建设,天津卫投入,投入最大的当然还是卫辉府那边,虽然郭淡又赚回不少钱,但也得投资那边。
牙行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钱,马赛区那边,可能要动万历的老本。
而外面的局势,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非常不利。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马赛的红火,肯定引起不少人的眼红,凭什么这钱你郭淡赚,如果你郭淡不赚这钱,那这钱我们就可以赚。
而那边读书人、文官一直都对郭淡非常不满,要知道这些天万历可没有少装逼,而装逼的源头,就是郭淡在卫辉府的成功。
假赛一事,当然会引起马粉们的愤怒,但是持续这么久,并且愈演愈烈,肯定有不少势力在后面推动。
再加上天津卫的大火,导致京城所有人都在唱衰郭淡。
这基本上是无解。
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些大臣肯定会追究郭淡的责任,这事不属于意外,原因是蒋世友与郭淡之间的恩怨导致得,自然就该郭淡负责。
这做买卖就怕遇到这种事。
.....
夏日夜晚非常短暂的,不知不觉中,已经天明,在弥漫着水雾浴房内,郭淡躺在大木桶内,嘴里发出轻微得鼾声。
汐儿、惜奴两个丫鬟,一个帮郭淡洗着头发,一个帮郭淡擦着身子。
郭淡到底不是铁人,是血肉之躯,连续赶了这么多天路,又片刻不得休息,直接熬上一个通宵,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郭淡是一个懂得合理分配时间得人,他知道如何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原本寇涴纱想要亲自伺候郭淡洗澡,但是郭淡让她早点去休息,如果两个都累瘫了,那可就完了。
出得浴房,郭淡又躺在卧榻上睡了起来,汐儿小心翼翼得帮他擦着头发。
郭淡是头回庆幸,自己的头发这么长。
这才刚刚扎好,下人便来通报,刘荩谋来了。
郭淡这才睁开眼来。
.....
“哇!你怎么没有被打?”
当郭淡来到大厅,见到刘荩谋安然无恙时,不禁吃惊道。
刘荩谋呵呵笑道:“不巧,发生这事时,家里正好有些事,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咦?你怎么看着精神奕奕,一点也不憔悴。”
说话间,他装模作样得打量着郭淡。
这来而不往非礼也。
倒还别说,这年轻人恢复就是快,郭淡只是睡了两个时辰,脸上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郭淡笑道:“想到待会就要令很多人失望,我就非常兴奋。”
刘荩谋微微一愣,笑道:“看来你是不会赔钱。”
“看来他们都想让我赔钱。”郭淡笑道。
刘荩谋坐了下来,道:“想要你赔钱的人是不少,但是想要你郭淡完蛋的人更多,毕竟你这厮得罪这么多人。所以不管你赔与不赔,他们都会继续闹下去的。”
郭淡道:“所以你也赞成我不赔?”
刘荩谋叹道:“如果他们都是冲了钱来的,那可能最好的结果,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事会比较棘手。”
郭淡稍一沉吟,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在背后推动。”
刘荩谋道:“这不难查到,不过知道又如何,他们就是整垮你,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郭淡只是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对蒋丰知道多少?”
刘荩谋道:“我只是京城百晓生,蒋丰一直都在天津卫,我对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事后我去天津卫询问过,蒋丰的确是蒋世友的私生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郭淡道:“你怀疑这幕后还有人指使?”
郭淡点点头道:“不值得怀疑吗?”
刘荩谋沉吟半响,道:“以当下的证据来看,这幕后应该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有通天手段,不过我看,这种可能性很小。”
“小不代表没有。”
“你是不是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
刘荩谋一翻白眼,道:“没有你说什么,还是考虑当下该怎么办,如今赛马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就等着你出现了。”
郭淡道:“那就走吧。算算时辰,现在走过去,也差不多了。”
“你想到办法呢?”
“没有。”
郭淡摇摇头,道:“但总是要面对得。”
二人刚刚起身,寇涴纱便走了出来,道:“夫君,一切小心。”
郭淡点点头。
.....
等到郭淡与刘荩谋赶到赛马场时,整个赛马区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挤在围栏边上。
而那边万历也亲自下令,派锦衣卫来此维护治安,万历还真的担心出现什么意外,这些家伙一拥而上,将郭淡给踩死,那可真的不知道找谁去算账。
另外,张诚、张鲸、方逢时、王家屏、徐梦晹、张元功、朱应桢等大臣们也都到场,只不过他们非常低调,坐在贵宾包间里面。
当郭淡出现时,顿时是一片嘘声,然后大家又是整齐划一得高喊。
“奸商,赔钱!”
“奸商,赔钱!”
.....
光凭他们的默契,要说背后没有力量推动,鬼信啊!
在满天嘘声中,郭淡淡定在场边了口茶,漱漱口,揉了揉咬肌,然后才向场地中间走去。
嘘声更甚。
好半响过后,嘘声才停了下来,渐渐得,赛马场内是鸦雀无声。
“骂得好!”
郭淡突然大声喊道。
大家一阵错愕。
又听郭淡言道:“我非常理解各位此时此刻的心情,愤怒、委屈、痛苦,毕竟大家是如此得喜爱马场,却出了这种事,真是令人感到恶心。我又何尝不是,我也要骂。”
说着,他环顾全场,“我知道那幕后真凶一定在场,你娘的给我听好了,我诅咒你他娘的不得好死,世世代代生儿为奴,生女为娼......!”
他口沫横飞,激情十足。
虽是酣畅淋漓,但却是非常不堪入耳。
大伙都被他给镇住了,呆呆得望着他。
这家伙是真疯了。
“岂有此理,大庭广众之下,竟说出这般粗言秽语,真是有辱斯文。”
姜应鳞不禁皱眉道。
方逢时抚须道:“蒋丰可不在场。”
姜应鳞猛地一怔。
王家屏皱眉道:“难道此事幕后还有人指使?”
.....
另一间包间内。
“看不出这小子还挺能骂的。”张鲸拿着丝帕掩唇一笑,突然又向张诚问道:“內相,原来这后面还有人指使?”
张诚摇头道:“咱家也不知道啊!”
张鲸笑道:“內相不愿说,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陛下没有让我插手此事,但也没有必要说这等话来骗我。”
“哎呦!都督误会了,这事咱家是真不知道,话说回来,若是后面真的还有玄机,你们东厂也应该收到风声。”
“这就奇怪了。”
张鲸道:“他昨日才回京得,今日便说这幕后还有人指使,若真是这样,北镇抚司还有必要存在吗?”
“是呀!”
张诚点点头,道:“不瞒都督,昨日咱家才与他见过,但是并未提及此事,这还真是奇怪。”
.....
“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朱应桢是幸灾乐祸看着徐梦晹。
徐梦晹没好气道:“你看我作甚,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这事与我有关,我来都不会来。”
张元功呵呵笑道:“不是这事不简单,而是这人不简单,我就知道这一趟不会白来的,一开始就这么精彩。”
......
“咳咳咳!”
而台上得郭淡兀自滔滔不绝,他真是穷尽毕生之力,骂足一炷香,直到岔气了方停下来。如果他方才说得话,全部去除,那么世上将再无脏话。
机灵的小安,赶紧提着茶壶,拿着茶杯跑了上去,给郭淡倒了一杯茶。
一杯茶落肚之后,郭淡才缓过神来。
但是大伙可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赛马场是鸦雀无声。
震撼!
实在是太震撼了!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骂得是如此酣畅淋漓,并且字字句句,是那么不堪入耳,真是太他娘的刺激了。
痛快啊!
但是痛快之后,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问道:“那蒋丰不是死了么,为何你方才说真凶就在场?”
此话一出,大家是如梦初醒,纷纷竖起耳朵来,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大八卦啊!
郭淡冷笑一声:“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
“你发现了什么?”一人急急问道。
这真是太激动了。
郭淡道:“我发现关于今日的一切和前些天各位冲击赛马场,以及这期间,针对我郭淡的很多言论,背后都是有人在推动,在组织,在谋划,这足以说明,此事不是那么简单,那蒋丰只不过是替死鬼罢了,他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此话一出,场边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大家的目光是左看右看。
同时也有不少人露出心虚得表情。
这事背后当然有人在推动,而且不难查出来,很多人就是借机置郭淡于死地,这其实不犯法,谁让你郭淡让人抓到痛处,但问题是郭淡这么一说,这就变得犯法了。
毕竟蒋丰纵火,这在古代可是大罪。
包房内的方逢时不禁呵呵笑道:“这小子还真是机灵啊!”
王家屏也是笑道:“原来如此。”
忽听得场边一个年轻人嚷嚷道:“你休要混淆视听,今日我们是来讨债的,纵使幕后有真凶,那也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只知道我们的钱被人给骗了。”
郭淡以狐疑得目光瞧向那人,道:“我今日来此,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你着急什么,是不是你害怕大家议论此事,难道真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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