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李庭芝收到孙元的传信终于长舒一口气,登州府内压抑的氛围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李杰经过一晚的思考,推敲了数遍,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来意,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火炮,也不是不能给。
火药,同样可以供应。
不过,想要技术的话,免谈!
李杰相信对方来之前肯定做好了无功而返的思想准备,易地而处,假如对方有这项技术,他们会平白无故的提供给其他人吗?
提供火炮、弹药,这还是李杰看在孟珙的面子上,如果是南宋官方过来,他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郭靖日后守备襄阳少不得和对方打交道,留个香火情算不得什么。
会客厅内,李庭芳和孟之缙等候多时,却不见主事人的身影,李庭芳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难道被耍了?
孟之缙看出李庭芳的焦急,安慰道:“祥甫,既来之则安之!”
同时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李庭芳今日的表现可是有所失常,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虽然他平时很少参与军国大事,但是他父亲毕竟是孟珙,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战场以及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是有所了解,自己父亲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外有蒙古人虎视眈眈,内有天子和朝臣的猜忌,半只脚已经踏在了悬崖边上,本来这次登州之行的人员名单中并没有他,是他自己主动请缨过来的,为的就是帮父亲分忧。
李杰也不是故意晾着他们两个,而是真的有事,早上天还未亮,益都府那边的探子便传来紧急军情。
汉人世候联军已经开始集结,蒙古大将阔阔不花带领的五千蒙古精锐作为先锋,将会先行一步。
这五千人当人还有一支三百人的特殊部队,这支特殊部队全部由武者组成,率领这支部队的正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关键是探子传来的情报中提到一件事情,他们在军中发现一只黑色巨虎。
不巧的是,萧千绝的坐骑就是一头纯黑的老虎,倘若萧千绝真的随大军而来,那么蒙古一方已知的便有两名顶尖宗师战力。
火炮纵使威力绝伦,但是在宗师高手有心防范的情况下,发挥出的效果将要大打折扣。
兵对兵!
将对将!
完颜不破勉强可以拖住一人,李杰差不多也可以拖住一人,怕就怕蒙古人还派了另外的宗师前来,届时双方顶级战力就失衡了。
幸好他知道郭靖近期在哪里,为了以防万一,李杰派遣先天武者携着他的亲笔书信,日夜不休前往江陵府求援。
李杰并不想这么早和郭靖摊牌,但是时局的变化太过迅速,蒙古人连国师都派来了,或许还要再加上萧千绝,再多派一两个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况即便被郭靖知道了又能如何。
李杰先前提供援助给郭靖的时候,想必郭靖心中已经生出疑问,反正迟早他会知道的。
这次不过是稍微提前了一点点时间而已,李杰也打算和盘托出,他准备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先应付一下郭靖。
复兴社目前暂时也没有往南方发展的打算,这与他的‘谎言’并不冲突。
经过多次大会讨论,社员们一致认为,稳扎稳打方为上上之策。
拿下一地,治理一地,消化的差不多了再继续进行扩张。
做出这个决定有两个主要原因,第一点是后备人员不足,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盲目扩张与复兴社制定的战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不符。
第二点就是产能限制,限制产能的主要是原材料问题,随着蒸汽机的大规模应用,铁矿、铜矿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单凭海外的矿场实在是杯水车薪,约有六成需要从其他地区进口。
然而,铁和铜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管制物资,小规模的偷运自然没什么问题,大规模运输势必会引来官方的注意。
李杰提前登陆也不乏资源限制的缘故,下一步他就要逐步蚕食齐鲁地区,获取稳定的矿产来源,自己开矿的成本远低于外购。
截断黄河粮道同样也是一次预演,一旦复兴社开始对外扩张,必然会触动蒙古人敏感的神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蒙古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复兴军,届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第一道难关就在眼下,蒙古人派出这么多高手,打的肯定是一战定乾坤的主意。
处理完军情,李杰缓步踏入会客厅,一边走着一边拱手致歉。
“抱歉,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实在是军务繁忙,还请谅解。”
李庭芝闻声望去,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诧,没想到对方的首领这般年轻,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赶紧起身回了一礼。
“将军客气,祥甫虽是文臣出身,却多行于行伍,完全能够理解!”
李杰十分自然的做到主位,随后伸手示意二人落座:“坐,坐!”
李庭芝和孟之缙笑着点了点头,坐定后李庭芝赞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就创下这番基业,来日必定大有可为!”
李杰微微一笑,他这次前来会面虽然易了容,不过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年纪,他如今已经是宗师了,并不害怕一些暗中手段,若不是考虑到穆念慈仍就住在临安,他完全可以以本来面目会见对方。
“小子可担不起‘英雄’二字,大宋能有今日,全赖孟公!孟公才是大丈夫,真英雄!”
接下来双方非常默契的商业互吹了一波,李庭芝此刻已经平复了情绪,既然对方愿意见自己,那么就代表有的谈。
这次会面还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留下一个好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李杰同样不骄不躁,毕竟是对方有求于他,而不是他有求于别人,而且他事先吩咐过,除非有特别紧急的军务,否则不要轻易过来打断这次会面,他心里确实有帮孟珙一把的想法。
虽然这场谈话双方都没有提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一方有所求,一方有所应,没过多久双方便打得火热。
恍然间,李庭芝已经忘却了李杰的年纪,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总能恰到好处的拿捏好谈话的尺度,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