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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隐忧

    官家可真是出了一道大难题啊。

    雷允恭心中哀叹不已,不过,哀叹中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危机!

    是危,也是机!

    这差事,若是办好了,日后的前程,怕是不用愁了!

    自知之明,雷允恭是不缺的。

    官家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毕竟不是嫡系(指潜邸旧臣),亲近或许有。

    但绝对没到心腹的地步。

    而这一次‘裁军’之议,无疑是他的‘投名状’!

    真正的那种。

    之前办的那些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算不得大事。

    ‘此事务必仔细斟酌,再斟酌。’

    一时间,雷允恭还没有想好具体的章程。

    每逢大事须静气,这是干爹教他的。

    雷允恭决定暂缓几天,待到考虑好了,再约丁谓见面。

    ……

    ……

    ……

    王相公府。

    拜相的诏书一出,王曾的府邸前边是一派门庭若市的景象,投拜帖的人是络绎不绝。

    宰相之职,位极人臣,几乎是一人之下,身居高位者,身边定然不缺奉承的人。

    而王曾本人又是北方士人的首脑之一,之前他亦是参政,想要巴结他的人,本就很多。

    拜相之后,只会更多。

    不过,今日的王曾却没有功夫理会那些拜帖,哪怕拜帖的人当中有他的心腹。

    今天的他,要好好感谢一个人。

    吕夷简!

    此次他能拜相,吕夷简是出了大力的。

    起初,他并不知道冯拯致仕和吕夷简有关,直到冯拯和他见了一面,隐晦的提到了此事。

    然后,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冯拯致仕一事,还有那么多的故事在里面。

    因此,王曾才会在今日宴请吕夷简。

    独宴他一人!

    这既是感谢,亦是对外释放的信号。

    把酒正酣之际,王曾笑吟吟的调侃道。

    “坦夫啊,坦夫,你瞒的我好苦。”

    “王相,此事既为我自己,亦是为你,无须多言。”

    说话间,吕夷简的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

    冯拯为什么要故意找王曾言及致仕之事?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帮了王曾那么大的忙,吕夷简单单只为了一个参政的位子?

    那必然不是。

    虽然他很大概率能够接任参政,但他也不是唯一的选项。

    其实,对于自己能够直接转迁参政,他是有些意外的。

    在他原有的计划中,应该是由他人告知王曾‘冯拯致仕’的猫腻,然后由王曾推荐他转迁参政。

    结果谁知,诏书中不仅拜王曾为相,还顺带把他给提到了参政的位置。

    不过,意外归意外,结果终究是好的。

    直接升为参政,也省了吕夷简一番功夫。

    “也是。是我着相了。”

    王曾先是‘恍然’,然后大手一挥。

    “来,坦夫,你我共饮此杯!”

    此时,在王曾的眼中,吕夷简忽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闷声不响的就逼退了一位三朝老臣,东来吕氏的人脉,果然不可小觑。

    另外,不止是吕夷简本人意外,王曾也对拜吕夷简为参政的诏书,很是意外。

    一次性拔擢宰相和参政的诏书,不是没有先例。

    但次数极少!

    一般而言,推举参政之前,官家或者太后,应该事先征询一下宰臣的意见。

    虽然官家有权直接任命,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像这次,直接提拔某某某为参政,自国朝开国以来,绝对是罕见行为。

    ‘应是官家年轻之故。’

    王曾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他不愿意去深想此事。

    反正结果是好的。

    过程,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终于熬出头了!

    宰执天下,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

    而今相印加身,他的很多抱负都有了施展的空间。

    同时,有他和吕夷简在宰辅班子中,北方士人也能挽回部分劣势。

    年初那会,先帝登遐,太后监国,官家又年幼,面对这种局面,王曾心中满是忧虑。

    生怕一不小心,帝国就走上了歪路。

    纵览古今,幼主当国,多是朝政祸乱之机。

    彼时,即便王曾再怎么乐观,也不会想到今日。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丁谓便有了日落西山之景,不止如此,太后也没了之前独断乾坤的架势。

    当然,最让王曾开心的莫过于官家的表现。

    幼冲之年的官家,竟然有了几分明君的风采,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采越来越盛。

    也许,最好的时代就要来了!

    只是……

    忽然间,王曾的脑海中冒出了‘官家’曾经发表过的言论。

    ‘官家’似有秦皇汉武之志。

    开疆拓土,固然功耀千古,但穷兵黩武亦是要不得的。

    秦,为何二世而亡?

    暴政也!

    好战也!

    一轮又一轮的征战,百姓早已困顿不堪。

    一生穷兵黩武的汉武帝,亦是耗尽了大汉的国力。

    武帝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

    以全国三分之一的财赋修陵,一修便是几十年,可谓是穷奢极侈。

    如果不是文景二帝积累下的庞大家产,如果不是桑弘羊善于理财,如果不是武帝及时醒悟,大汉说不定就败在了武帝的手中。

    (ps:以上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只是王曾的观点,或者说宋朝士大夫的观点)

    另一边,眼见王曾露出凝重的神色,吕夷简不由一愣。

    “王相?”

    沉思片刻,吕夷简面带疑惑道。

    “您这是?”

    闻言,王曾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坦夫,日后你我二人,还需守望相助。”

    听到这话,吕夷简仍是不解,继续用疑惑的表情看向王曾,希望对方解释一番。

    王曾见状目光一转,对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

    “算算日子,曹家那小子应该到了边地。”

    “坦夫,官家先召曹韦归京,后又拍曹家小子出使边地,我担心,未来边地怕是刀兵再起。”

    此话一出,吕夷简立马明白了王曾脸色突变的原因。

    文人嘛,肯定是不喜欢打仗的。

    不止是王曾,吕夷简也是这么想的,但相比于王曾,他对待战争的态度,就要灵活许多。

    他认为,只要是在财政允许的条件下,官家若是想打,也不是不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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