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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不同的反应

    丁府。

    「老爷,宫内传来消息,雷公事好像在为探事司招募逻卒。」

    这天傍晚,丁谓刚一回府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虽然丁谓已经近乎躺平,但宫内的耳目仍在,只是级别比以前低了很多。

    一些不是特别保密的消息,他还是能探查到的。

    比如这次探事司拣选。

    此事说隐蔽也算隐蔽,但对于一定级别的人物,也算不上绝密。

    毕竟,拣选三百人的动静可不算小。

    知道的人多了,风声难免会走漏出去。

    「我知道了。」

    丁谓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府内管事可以走了。

    不多时,丁谓来到茶室,一边烹茶,一边暗自琢磨这件事。

    对于宦官,丁谓本人当然是不喜欢的。

    区区残缺之人,岂能同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的文人相提并论?

    此前,他虽然和雷允恭有过合作,但暗地里,丁谓是瞧不上对方的。

    贪财又擅权,谁会喜欢?

    而且,对方还在他面前摆姿态!

    他是什么人?

    当朝宰相!

    一介阉人,竟敢在他面前端着?

    是谁给的勇气?

    起初,丁谓以为似雷允恭这样的人,多半会被官家收拾,结果谁料,这家伙不仅没被责罚,反而步步高升。

    如今已是勾当皇城司公事之一。

    皇城司的权利可不小,毕竟,皇城司是领着兵的,数千兵马,已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雷允恭?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丁谓立刻压了下去。

    此一时,彼一时。

    雷允恭早已今非昔比,况且现在的情况也和官家刚刚继位时不同。

    官家大权独揽,这时候暗自和雷允恭勾连,怕是逃不过官家的眼睛。

    这不是丁谓的胡思乱想,如果不是宫禁愈发严密,他的那些眼线是怎么消失的?

    自己现在若是联络雷允恭,也许不用旁人,雷允恭甚至会亲自向官家面呈。

    风险太大。

    不值当!

    思虑良久,丁谓索性决定,不如随遇而安。

    皇城司探事的职能扩大,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最先着急的,肯定是御史台!

    御史台是干嘛的?

    上谏天子,下察百官!

    皇城司探事司最初是用来做什么的?

    刺守贪廉也!

    立国之初,武德司(皇城司)确实查出了不少贪官,立下了赫赫战功。

    当然,在天子眼中,这是战功。

    但在百官眼中,武德司,那就是催命符啊!

    除了那些或不缺钱的,或志向远博的,哪个官员经得住查?

    所以,在朝野之中,武德司不是战功赫赫,而是劣迹斑斑,什么栽赃陷害,什么冤假错桉之类的流言,纷至沓来。

    最后,太宗不得不削减了武德司的私察之权,并且还将武德司改了名。

    至此,百官方才消停。

    而现在,官家似乎有意扩大私察之权。

    倒是有趣。

    私察,无疑是分割御史台的权力!

    御史台不急,谁急?

    又有好戏看了。

    念及此处,丁谓的嘴角微微扬起。

    坐山观虎斗的快乐,唯有置身其中才会懂。

    至于,皇城司会

    不会查自己?

    丁谓倒不是很担心,他好歹也是当朝首相,且之前和雷允恭还有几分香火情。

    这把火,总不至于烧到自己身上吧?

    ……

    ……

    ……

    吕府。

    几乎是同一天,吕夷简也收到了宫内传来的消息。

    皇城司探事司在招选逻卒,且人数不少,疑似数百?

    恰好,开封府功曹参军梁适今日前来拜访吕夷简,得知此事后,吕夷简便和他提到了此事。

    一般而言,似这等秘密消息,吕夷简肯定不会随意透露的。

    但梁适不是一般人。

    梁适是吕夷简岳父马亮的亲信,马亮很是器重他。

    马亮器重他,一方面是因为梁适确有其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梁适的家世。

    梁适的父亲梁颢是太宗雍熙二年(985)的状元,师从名臣王禹偁,官至权知开封府事,只可惜,在任期间染了暴疾。

    如果不是暴病而亡,四十二岁便官居权知开封府事的梁颢,日后出将入相是必然的。

    另外,梁适的哥哥也是一时名流,他的哥哥梁固是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的状元。

    梁氏父子,一门双状元,当真是一时佳话。

    可惜,他哥哥死的更早,三十出头便英年早逝。

    最后,梁适的妻子是任中师的侄女,而任中师是参政任中正的弟弟。

    梁适能娶任中师的侄女,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父亲梁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哥哥梁固。

    其父梁颢和任中正,俱是雍熙二年的进士。

    其兄梁固和任中师也是同年。

    不仅如此,梁适的哥哥梁固之妻,不是旁人,恰好是任中正的女儿。

    有此纽带,梁氏和任氏的关系还用说?

    梁适娶任中师的侄女,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当然,现在的任中正和丁谓的关系更加亲密,但有梁适为纽带,必要的时刻,吕夷简还是能从任中正那里借到力的。

    甚至机会合适,将任中正拉到己方阵营,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为有着如此渊源,吕夷简才会将宫中秘闻告诉梁适。

    哪怕梁适现在只是开封府功曹参军,也没什么关系。

    「相公,此事会不会和北边的战事有关?」

    少顷,梁适忽然提出了一种可能。

    北方的战事虽然暂时没打起来,但契丹不可能无缘无故调派十几万大军南下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仗,一定会打!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这话,吕夷简不由陷入了沉思。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比丁谓知道的更多一点,据说,雷允恭此次招募的兵卒,许多都有过哨探的履历。

    这样的人,大概有一大半的样子。

    这群人,会不会是用在刺探军情上?

    剩下的那一小半由内侍组成的逻卒,才是真正的密探?

    「也许吧。」

    良久,收回思绪的吕夷简,忽然感慨了一句。

    然后,此事便没了下文。

    吕夷简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将此事告诉梁适,还有另外一层目的,他想借梁适之口,将此事传到任中正的耳中。

    他想看看丁谓一系知道此事,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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