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蒙仲……告辞。”
“唔。”
在公子章满脸不渝的应声下,蒙仲带着蒙虎走出了内院的主屋。
『公子章与赵王何……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么?』
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蒙仲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对蒙虎说道:“走吧,阿虎。”
二人刚走出没多远,身背后就传来了田不禋的声音:“阿弟,且留步。”
听闻此言,蒙仲回头看了一眼,便瞧见田不禋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见此,他停下脚步,拱手施礼:“阿兄。”
“阿弟。”
其实仅仅只有七八丈远,但田不禋那略显臃肿的身体疾走起来还是颇为吃力,待走到蒙仲面前时,他已气喘吁吁。
在喘了口气后,田不禋宽慰蒙仲道:“阿弟,方才之事……请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曾经吴娃用谗言诋毁公子的母亲韩氏,窃取了王后之位致使韩氏郁郁而终,又助其子赵何窃取了本该属于公子的太子之位,致使公子一朝失去所有,这是公子一直以来的怨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
“……”蒙仲默默点了点头。
他原以为劝说公子章之事能有三成胜算,却没想到,公子章对惠后、赵王何母子的怨念是那么浓重,更要紧的是,公子章那有理有据的反驳,反而说得他哑口无言。
瞧见蒙仲这幅表情,田不禋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笑着问道:“今日贤弟过府劝说公子,这莫非是赵王与肥相的意思?”
蒙仲如实解释道:“只是我的建议……前几日,我与君上谈论各国变法时,君上曾表示赵国目前不具备变法改革的条件,至于原因,无非即赵主父、安阳君以及赵君上三者间的恩怨矛盾,以及来自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旧贵族的阻力……王室的力量分散,自然敌不过旧贵族势力,但倘若赵主父、安阳君与赵君上三者能够合力,赵国就具备了变法的条件,假以时日,不无机会击败秦国,成为中原霸主……”
“……介时,作为中原霸主的赵国,亦能庇护宋国。”田不禋猜到了蒙仲的心思,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错?”
蒙仲有些惊讶地看着田不禋,要知道方才公子章那可是相当抵住了。
仿佛是猜到了蒙仲的心思,田不禋笑着说道:“阿弟,愚兄亦是宋人啊,当然也会为我宋国的利益考虑。……以为兄的愚见,这件事你先别急,为兄也可以试试帮你说服公子。”
“当真?”蒙仲愈发吃惊了。
“前提是赵君上当真愿意重用公子。”捻着那两撇小胡子,田不禋轻笑着说道:“在愚兄看来,公子与赵王,还是有和解机会的……但前提是,赵王究竟愿意放下多大的权力给公子。倘若赵王愿意答应「一国二王」……”
“这事恐怕肥相不会同意。”蒙仲皱着眉头插嘴道。
听闻此言,田不禋笑了笑,又说道:“这只是一个比喻。代王也好,武安君也罢,这都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并不要紧,关键在于赵王对公子究竟有几分尊敬、几分愧疚,且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来弥补当初……呵呵,总之这件事阿弟你先别着急,容愚兄劝劝公子再说。关于赵成、李兑那些人,阿弟说得不错,你我岂能叫那些人坐收渔利?”
蒙仲闻言心神一松,连忙拱手说道:“兄长所言极是,那就拜托兄长了。”
“你我兄弟一场,分什么彼此?”
田不禋笑着拍拍蒙仲的手臂,说道:“待过些日子,咱们找个机会,让赵主父、公子以及赵王三人能坐下来面谈一番,说不定到时候事情会有什么转机。至于今日,你先回去,我回去再劝劝公子,为兄方才追出来时,公子可是生气的很呢!……你知道,公子一向很器重你的。”
听闻此言,蒙仲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拱手说道:“那就拜托了兄长了。”
“哪里哪里。”
田不禋笑呵呵地目送着蒙仲、蒙虎二人离去。
然而待他二人走出十几丈远后,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这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目视着蒙仲离去的背影,田不禋脸上的神色一阵变幻。
待蒙仲、蒙虎二人消失在视线中后,田不禋当即转身回到密室。
刚进密室,他就听到“哗啦”一声脆响,原来是公子章挟怒将一张矮桌给踹翻了,待注意到田不禋回来后,他涨红着面色,面有余怒地呵斥田不禋道:“田不禋,你追出去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像那蒙仲一样背叛我么?!”
“公子息怒。”
田不禋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扶正了公子章踹翻的矮桌,旋即笑着说道:“蒙仲阿弟的德行如何,这段日子接触下来,相信公子也有所了解,此人轻财帛而重情义,却是可以结交的贤人呐。”
“……”
公子章沉默了片刻,旋即恨恨说道:“可他今日却帮着赵何来劝说我。……若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召入卫士,将他乱棍逐出了!”
“公子息怒。”
田不禋笑着劝说道:“蒙仲并非偏帮赵何,他只是不希望赵国出现内乱而已。……不过年轻人嘛,想法过于天真,有了些成绩,就想着去插手一些本不该由他插手的事,这也是年少之人的通病,公子何必与他计较?”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似有深意地说道:“既然赵王此番授意蒙仲前来劝说公子,想必赵王也好、肥义也罢,对蒙仲已颇为信任……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啊。”
公子章闻言一愣,深思道:“你的意思是……”
只见田不禋眼眸中闪过几丝狠色,低声说道:“待过些时日,待时机成熟时,公子不妨假借和解之名,让蒙仲将赵王与肥义请来……介时,只要将赵王与肥义铲除,继而发兵攻陷邯郸,杀掉赵成、李兑、赵豹等一干违抗公子您的人,赵国岂非就在公子您手中了?……所以说,公子方才何不虚与委蛇呢?”
“……”
听闻此言,公子章脸上先是闪过一阵惊色,旋即这份惊色便被惊喜所取代。
紧接着,这份惊喜又变成了懊恼,只见他双手拳掌相击,懊恼地说道:“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我方才……这可如何是好?”
“是故在方才,在下才要追出去稳住我那位阿弟呀。”田不禋笑吟吟地说道:“公子放心吧。”
“好!好!”
公子章闻言面色大喜,连连点头说道:“不禋,你真是我的肱骨,待我日后夺回王位,我就封你为我赵国的国相,另外,再封你做武安君,让你的儿孙世代为我赵国显贵!”
“多谢公子。”
田不禋的眼眸亦闪过几分喜色,旋即,他端正神色对公子章说道:“公子,既然赵王、肥义授意蒙仲前来劝说您,想必他们已有所察觉,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臣建议先找赵主父试探一下口风,看看赵主父是否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倘若有赵主父暗中帮衬,公子必然无往不利。”
“嗯!”
公子章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蒙仲与蒙虎二人已离开了安阳君府,各自骑着马返回王宫。
回到王宫,蒙仲率先来到赵王何所在的宫殿,向他述说了劝说公子章的过程,以及公子章对此的回覆。
“……安阳君言,若是君上想与他和解,就满足他任一一个条件:其一,君上将王位退还给他;其二,君上下诏剥夺惠后的谥号……”
“什么?”
当听到第一个条件时,其实赵王何的面色还没有什么改变,但听到公子章的第二个条件时,赵王何顿时大怒,攥着双拳气地面色通红,恨声说道:“他安敢这般羞辱寡人的母后?!”
对于赵王何的反应,蒙仲丝毫不觉得奇怪。
毕竟作为子女,岂能坐视他人羞辱自己的父母?倘若有人胆敢羞辱他的母亲葛氏,他的反应绝对比赵王何还要激烈。
此时殿内,就听到赵王何因为愤怒而变粗的喘息声。
足足过了二十几息,赵王何这才逐渐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
只见他看了一眼蒙仲,略带失望地说道:“前几日见蒙卿在宫筵中力辩薛公田文门下的客卿,丝毫不落下风,寡人原以为蒙卿能说服兄长……”
『这是在怪我么?』
蒙仲皱了皱眉,亦面带不快地说道:“君上,在下学的是道家的辩术,讲究的是以理服人,当初在宫筵中,在下之所以能与田文的门客力辩而不落下风,只是因为道理在我这边,而此番,道理却不在我这边。……君上难道是希望我用诡辩去说服安阳君么?恕在下办不到,请君上另请高明,告辞!”
说罢,蒙仲转身离开。
见此,赵王何亦意识到是自己失言,连忙起身快步赶到蒙仲面前,在拦住他后,拱手告罪道:“只因安阳君言辱母后,寡人一时失态,请蒙卿见谅。”
作为君主的赵王何亲自向自己道歉,蒙仲心中的不快这才消散,被赵王何拉着重新回到坐席中。
可能是因为方才的这个小插曲,赵王何亦冷静了下来,一脸感慨地说道:“寡人这个王位究竟是怎么来的,寡人心中亦清楚,且寡人亦承认,母后生前……确实做了不少诋毁韩后、诋毁长兄的事,但长兄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寡人实在不能答应。”
说着,他转头看向蒙仲,平心静气地说道:“从蒙卿方才转达的公子章的话中,有一句话深得寡人之心,他说,那些人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又凭什么来劝说我?……蒙卿,寡人自幼体弱多病,不受主父重视,邯郸城内,王宫上下,唯独母后最疼爱寡人,寡人这个王位,是母后为寡人争取的,且母后在临终前,曾淳淳叮嘱寡人日后好生治理国家,成为不亚于主父的明君。……非是寡人贪恋王位,实在是这个王位,寡人不想、也没有资格让给他人……”
“……”蒙仲默默地点了点头。
毕竟那日晚上,他与赵相肥义也曾谈及赵王何年幼时的处境,据肥义所言,就连他这位如今鼎力支持赵王何的老臣,当初亦不好看好赵王何,以至于当赵主父将赵何立为太子时,肥义还竭力反对,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赵王何完全是凭着勤奋,凭着他对肥义由衷的尊敬,这才逐渐得到了肥义的好感与支持。
“……至于剥夺母后的‘惠后’谥号,寡人更是办不到。作为人子,寡人岂能如此羞辱生母?”赵王何摇了摇头。
对此,蒙仲毫不意外,毕竟在公子章提出这两个条件时,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难以成功了。
就在蒙仲沉思之际,忽听赵王何正色说道:“蒙卿,你看这样如何?……寡人的王位,无法让给长兄,且寡人亦不愿剥夺母后的谥号,但寡人可以册立长兄的嫡子为太子,待其日后长大成人后,将王位传给此子……”
“……”蒙仲惊愕地抬头看向赵王何。
他必须得承认,赵王何能提出这样的条件,足以证明他是真心将与安阳君赵章和解,并且,作为君主,他也着实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是以这个条件,蒙卿能说服长兄么?”赵王何正色询问蒙仲道。
因为已经劝说过公子章一回,并且这件事以失败告终,蒙仲心里也没底,但他着实认为此事可以尝试一番:“臣不敢保证,不过,应该会有很大的机会。”
听闻此言,赵王何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正色说道:“除了退位、除了剥夺母后的谥号,只要长兄能立下誓言,日后绝不反叛,寡人可以赐予他想要的一切,并且,日后册立其子为太子,待其长大成人后,将我赵国的君位传给此子。……相比较安平君、奉阳君,寡人还是更愿意信任寡人的兄弟,无论是长兄赵章,还是赵胜、赵豹两位幼弟。”
蒙仲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容臣好好思量一番,该如何劝说安阳君。”
听闻此言,赵王何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寡人就等蒙卿的好消息。”
“喏!”
片刻后,蒙仲告别了赵王何,返回赵主父所居住的宫殿。
远远地,他就瞧见乐毅站在宫殿门外,不知为何左顾右盼。
“阿毅。”
蒙仲远远喊了一声,旋即带着蒙虎快步上前。
“阿仲。”
在见到蒙仲后,乐毅神色复杂地走上前来,低声说道:“阿仲,赵主父……”
此时,蒙仲忽然瞥见守在殿门外的卫士有点眼生,遂下意识抬手打断了乐毅的话,皱着眉头询问那名卫士道:“你……你是信卫么?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生?”
只见那名卫士目测大概二十几岁,在听了蒙仲的话后,微笑着抱拳行礼道:“您想必就是蒙仲蒙司马吧?在下赵奢,乃庞煖庞司马麾下的檀卫,在军中担任行司马一职,今日奉命带领士卒进宫,代替信卫军护卫赵主父左右。”
“檀卫?代替信卫军?”蒙仲皱了皱眉头。
那名叫做赵奢的檀卫军士卒闻言解释道:“具体在下亦不清楚,只是听庞司马说,赵主父有意扩充信卫军,命蒙司马出城训练士卒,在此期间由我檀卫值守宫殿……”
说罢,他一脸奇怪地看着蒙仲,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这事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
蒙仲转头看向乐毅,却见乐毅默默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蒙仲带着乐毅、蒙虎二人走远了些,此时,乐毅这才叹息着说道:“我之所以等在殿外,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今日在你前往安阳君的府上后,赵主父下令召庞煖率领五百檀卫入宫,接替了我信卫军的守殿之职……”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蒙仲,又继续说道:“我询问过赵主父,赵主父的回答与那名叫做赵奢的檀卫一般无二,说是我信卫军不亚于魏武卒,留在王宫内作为守殿卫士太过于屈才,希望你我扩充信卫军……阿仲,你做了什么,让赵主父如此不悦?”
“……”蒙仲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在旁,蒙虎不解地问道:“扩充信卫军,这不是好事么?阿毅,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
乐毅看了一眼蒙虎,叹了口气,似乎是没有心情解释。
其实不难理解,只不过蒙虎性子太直,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罢了。
信卫军为何地位特殊?
难道是因为它是效仿魏国的武卒而打造的么?
当然不是!
只是因为信卫军乃赵主父的近卫,因此才享有种种特殊待遇,比如说可以驻扎在宫内。
而如今,赵主父命檀卫军取代了信卫军,这就意味着信卫军不再是赵主父的近卫,就算扩充些兵卒的编制又如何?还不是只有赵国一般军队的地位与待遇?
说白了,这就是明升暗降。
“我去见赵主父。”
丢下一句话,蒙仲走向宫殿的正门。
此时在宫殿外,檀卫军的行司马赵奢仍然值守在殿外,见蒙仲走来,便主动迎上前来,微笑着问道:“蒙司马去而复返,莫非是想请见赵主父?请让在下代为通报。”
听闻此言,蒙仲的心情变得莫名复杂。
毕竟近段时间,他出入赵主父所在的宫殿,何曾需要通报?
在沉默了半响后,蒙仲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抱拳说道:“有劳了。”
“不敢!”
赵奢抱拳回礼,旋即迈步走入殿内。
片刻之后,他去而复返,抱拳对蒙仲说道:“蒙司马,赵主父有请。”
蒙仲点点头,正要迈步进殿,却听赵奢又说道:“蒙司马且慢。”
听闻此言,蒙仲不解地看向赵奢,却见赵奢用手指指他腰间的佩剑,委婉地说道:“职责所在,请蒙司马莫要怪罪。”
“……”蒙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佩剑,心情复杂地将其解下,递给赵奢。
不得不说,觐见赵主父,自然需要解下武器,比如蒙仲近几日请见赵王何时,也是每次都在殿外解下兵器,交给信期手下的士卒,这才方能入殿。
但问题是,蒙仲此前乃是赵主父的近卫司马,别说带着剑进殿,哪怕是赵主父在殿内沐汤泡浴时,他蒙仲亦是带剑伺立在旁——这就是近卫的职权,是亲近的表现。
而如今,突然由亲近之人变成外人,蒙仲难免有心理落差。
将佩剑递给赵奢,蒙仲沉着脸走入了殿内,旋即在殿内几名侍者的指引下,来到了殿内深处。
期间,或有几名宫女阻拦蒙仲道:“蒙司马,主父正在沐浴,请蒙司马在此稍后。”
『……』
蒙仲板着脸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岂还会看不出是赵主父故意给他甩脸色。
沐浴?不便相见?
他蒙仲跟赵主父在一个池子里泡浴都不止一次两次了好不好?!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蒙仲这才得到传召,来到内殿,见到了穿着宽大衣袍的赵主父。
当时,赵主父正坐在席中,侧身嗅着身边火炉上煮着的一大壶酒,在瞧见蒙仲走进来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主父。”走到赵主父面前,蒙仲带着满腔的怨气,抱拳行礼道。
赵主父当然看得出蒙仲脸上的不满,在招呼他于矮桌的面对坐下后,笑着说道:“别动怒,蒙仲,我只是要你明白,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赵雍给你的。不是赵何,不是赵章,更不是肥义,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赵雍臣子,却一心帮着赵何与肥义说话,说真的,我心中很不喜。……你忘了是谁提拔你?是谁亲手教导你等武艺?唔?”
说着,赵主父斟了一樽酒,在抿了一口后又看向蒙仲,正色说道:“这是一个教训,蒙仲,我能给你远超众人的恩宠,我也能收回去。”
蒙仲盯着赵主父看了半响,忽然问道:“这就是赵主父想对我说的么?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慢着!”赵主父抬手制止了蒙仲,忽而哈哈笑道:“只是一时的责难,就想一走了之?呵,年轻气盛!”说着,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视着蒙仲正色说道:“蒙仲,我此前就对你说过,我对你与乐毅二人抱有很大的期待,你日后必将是我赵国的重臣,柱国基石,但你如今,还太稚嫩了……王室的内斗,岂是现如今的你有能力干涉的?你就不怕被席卷其中,粉身碎骨?哼,看来夜袭齐营也好,让田文颜面丧尽也罢,两次得意使你有些忘乎所以了……我此番对外宣称,有意将信卫军扩展到千人,相信此举并不会使你丢脸,去吧,去城外的军营练练兵,好好冷静一下!”
“……”
蒙仲默默起身。
待他临走时,赵主父又叮嘱道:“记住,蒙仲,你并非是赵何或赵章的臣子,你是我赵雍亲手提拔的臣子,在这方面你要像肥义学习,坚守一心!”
“……”
深深看了几眼赵主父,蒙仲抱拳而退。
片刻后,待蒙仲、蒙虎、乐毅三人离开宫殿,正巧田不禋前来王宫请见赵主父。
待来到宫殿外时,田不禋亦发觉了异样,询问守在殿外的赵奢道:“你等……似乎并非信卫吧?”
赵奢闻言回答道:“在下乃檀卫军的赵奢,信卫军被赵主父调到城外扩军去了,是故由我檀卫接替值守。”
“哦……”
四下瞧了瞧,田不禋捻着嘴上的小胡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