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站附近有一家书店,汪学霖有这个习惯,因为天气太冷,等车的时候,他都会到书店待一会。
今天也不例外,他买了一份报纸,坐在书店靠窗的长椅上消磨时间。
王新蕊的身影从书店门前经过,快步穿过马路,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若是在以前,即使看到这个情形,汪学霖也不会太在意,没必要牵扯太多不相干的事。
现在不同了,对王新蕊的好感与日俱增,所谓关心则乱,自然是难免更加关注。
几分钟后,刀条男子脸出现在视线里,他四处看了看,走到轿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过了一会,轿车随即疾驰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本来就认识?
这就是说,刀条脸出现在红宝石咖啡馆并非偶然,他们是约在那见面,王新蕊是利用自己打掩护?
普通人不会用这种方式见面,只有间谍才需要偷偷摸摸的掩人耳目!
想起于择水在审讯室说的那番话,汪学霖心里疑云顿生,难道汪新蕊就是情报员百合?
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每天朝夕相处的女特务,竟然也是地下党的潜伏人员?
换位思考,好像也没必要大惊小怪,自己也潜伏在军统内部,对别人来说,同样会觉得不可思议。
种种迹象表明,当天在红宝石咖啡馆,王新蕊和刀条脸接上头,今天应该属于正式碰面!
回到家中,汪学霖心绪依然难以平静,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高兴,如果王新蕊是自己同志,两人之间的交往就不存在任何障碍!
房门一响,汪学霐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大哥,下班了?”
汪学霖皱了皱眉,说道:“进门之前要敲门,这是最起码礼貌!”
汪学霐笑嘻嘻的说道:“又不是外人,敲啥门。”
汪学霖:“二宝,你现在也算独当一面了,更应该注意这类小节!”
汪学霐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的人都不拘小节,你还让我注意小节……”
汪学霖正色说道:“你告诉我,做生意什么最重要?”
汪学霐想了一下,说道:“那还用问嘛,当然是赚钱最重要!”
“错!是诚信和人品!尤其是后者,会让人对你产生信赖感,这才是长久的经营之道!”
“大哥,这些话要是让童潼听见,准会说你小题大做。”
“要我看啊,你就是受她的影响,才会变得越来越没规矩!”
汪学霐一本正经的鞠了一躬,说道:“大哥,我错了,以后一定改!”
说完这句话,他坐下来说道:“嗳,大哥,你说童潼是不是喜欢上姜新禹了?”
“我不知道。”汪学霖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帽挂上。
汪学霐自己分析着说道:“一个姑娘家,住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死活不肯走,一定是这么回事!”
“爹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了,在书房呢……哎呀,我差点忘了,爹让我来叫你,说是有事找你谈!”
“二宝,你是真行,让爹等了这么长时间!”汪学霖起身走了出去。
汪学霐跟在后面,一迭声的嘱咐道:“大哥,千万别说我忘了,你就说你刚回来……”
…………
书房内。
汪敬旻正在书桌前挥毫泼墨,一幅龙飞凤舞的满江红,看上去颇有几分王羲之的神韵。
汪学霖轻轻敲了两下门,迈步走了进来,站在父亲身后没有打扰。
汪敬旻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书法,说道:“现如今,粗布需求很大,驻军各部都在采购,你的事不太好办啊。”
汪学霖:“爹,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汪敬旻看了看他,说道:“你一向对生意不感兴趣,怎么忽然要做布匹生意?”
“我是帮朋友的忙。”
“哦……金昌印染厂倒是有一批货,只可惜是残次品。”
“什么样的残次品?”
“他们搞错了染料,弄的黄不黄绿不绿,一匹布上有两三种颜色。”
“布料是什么颜色?”
“那个就是样品,你看看行不行。”
一块折叠的粗布放在桌上,汪学霖展开一看,果然是染错色了,土黄色中间还掺杂着青绿色,好在不是太明显。
他想了一下,说道:“爹,这种布料总共有多少匹?”
“三百左右。”
“这么多?”
“所以,他们才急着出售,要不然,钱都压在这上面了。”
汪敬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学霖,这种残次品有个好处,价格特别便宜,我估计最少可以打七折!”
汪学霖得到的指示,上级对布料没有太高要求,最重要的是坚固耐用,颜色以土黄色为主。
“爹,这样吧,样品我拿走,让我朋友看一看,他要是觉得行,再和金昌印染厂谈价格。”
“嗯,也好。”汪敬旻放下茶碗,说道:“学霖,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您说。”
“其实也不是我要问,是你娘要问。”
汪学霖笑道:“爹,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在外面有女朋友了?”
“……没有。”
“真的没有吗?”
“爹,您还信不过我吗?”
“你和那位王新蕊小姐是什么关系?”
“啊?您怎么知道王新蕊?”
汪敬旻哼了一声,说道:“前天晚上,你们在门口拉拉扯扯,当我不知道吗!”
汪学霖:“哪有拉拉扯扯,就是在门口说了一会话儿。”
“学霐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宝在这种事情上,就喜欢夸大其词……”
“那么晚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能说你们是普通朋友关系吗?”
“爹,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汪敬旻叹了口气,说:“学霖,你也老大不小了,按说也该寻一门亲事,娶妻生子以延续汪家香火,我汪家这么大的家业,人丁兴旺才符合……”
“老爷,晚饭准备好了。”门外佣人说道。
趁着这个机会,汪学霖赶忙说道:“爹,您去吃饭吧,我先把布料送回去。”
说完这句话,汪学霖快步走了出去,稍迟一步,就要忍受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