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心中一凛,沉声说道:“谁让你去电讯室的?那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吗?”
童潼理直气壮的说道:“小纽扣拉肚子,我去要厕纸!”
“……接着说!”
“屋里没人,我就出来了。”
“电讯室没人?”
“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冯处长。”
姜新禹知道,冯青山上楼去情报处,不可能路过电讯室,他一定是发现了异常,这才过去察看情况。
“看见冯处长,你怎么说的?”姜新禹耐着性子问道。
童潼没隐瞒,如实的说道:“我说来要点厕纸,见屋子里没人,就出来了。”
姜新禹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冯青山起了疑心,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冯处长当时是什么反应?”
“冯处长人很好,他让电讯室的人给我拿厕纸,还让我带小纽扣去医务室呢。”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去厕所了。”
“童潼,你真是一个天才!”
童潼狐疑的看着姜新禹,说道:“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说话阴阳怪气的……”
姜新禹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童潼,以后无论是因为什么事,你别再来站里找我。”
“为啥?”
“军统是情报机构,正常来说,即使是家属,也不能随便出入!”
“我是你的家属吗?”童潼心里感觉很舒服,她喜欢所有能和姜新禹联系起来的称呼。
“在外人看来,肯定是。”姜新禹思索着,童潼进电讯室的事,得找个机会和冯青山解释一下,还不能显得太刻意。
轿车驶入运河北街,童潼忽然笑了一下,说道:“电讯室也真是寒酸,连厕纸都没有,拿两张信笺打发我……”
“什么信笺?”姜新禹心不在焉的搭着话。
“就是那种标注密电码的空白信笺……嗳,小心!”
姜新禹一脚急刹车,一只骨瘦如柴的流浪狗从车头前窜了过去。
小纽扣也一下子精神了,探身看着车窗外,说道:“小姐,咋了?”
“没事,你好点没有?”童潼回身问道。
“还是有点不舒服……”
“回去吃两片药就好了……新禹,家里有药吧?”
姜新禹没说话,缓缓启动轿车继续行驶。
回到家里,姜新禹找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两瓶药递给小纽扣,说道:“一样吃两片,要是还不见效,明天让小姐带你去医院查一下。”
“谢谢姜先生。”小纽扣接过药瓶。
“童潼,跟我到书房,我有话对你说。”姜新禹转身走了出去。
童潼跟着出来,还不忘了吩咐小纽扣,说道:“把水果盘送过来。”
到了书房,小纽扣把水果盘放在书桌上。
姜新禹说道:“你先去吧。”
小纽扣退了出去,回手关好房门。
“要跟我说啥?”童潼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在手里扔来扔去,玩得不亦乐乎。
姜新禹说道:“你怎么知道信笺上标注的是密电码?”
童潼张口结舌,忘了手里的橘子,橘子掉在腿上,滚落到地板上。
“我问你话呢!”
“啊?”
“你怎么知道那是密电码!”
“我、我……”
姜新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电讯员培训手册,这是军统的内部教材。
“你是不是偷看了这个?”姜新禹把手册扔在桌上。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童潼之所以懂密电码,应该是汪学霖教的,估计也就是掌握了一些粗浅的入门知识。
童潼拿起手册,翻了几页,说道:“我没有啊,你的书房像是禁区一样,我都很少进来……”
姜新禹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给童潼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这位大小姐可好,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我说过了,别在我面前说谎!”
“我真没有……”
“你要是没看这本书,怎么知道那两张信笺上,标注的是密电码?”
童潼眼睛一亮,她终于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我就看了几页……”
“书房这么多的书,你干嘛要看这种晦涩难懂的书?”姜新禹现在提出的疑问,都是冯青山将来有可能问的话。
“好奇嘛,就是随便翻了几下。”童潼的思维慢慢连贯起来。
“这种书,没有老师教,你看了也是白看。”
“嗯,太难懂了,看了几页都要睡着了。”
“所以,你看到信笺上的符号,跟这本书上的差不多,就以为那也是密电码,对吗?”姜新禹循循善诱着。
童潼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姜新禹看了她半晌,看的童潼浑身不自在,嘟囔着说道:“看什么……”
姜新禹缓缓说道:“童潼,如果不是对你很了解,我甚至怀疑你是共党的密探!”
童潼心里吃了一惊,极力掩饰着脸上的慌乱,说道:“你、你胡说啥呢,我可不是共党!”
“不光是我,冯处长也会这么想!”
“就因为我认识密电码?”
“没错。另外,你擅闯电讯室,也会让人产生联想!”
“我是去要厕纸啊……”
“你的这种解释,如果没有密电码的事,还勉强说的过去。”
童潼霍然站起身,故作生气的说道:“说我是共党密探,那你抓我吧!”
姜新禹默然片刻,说道:“大奎的事,我替你隐瞒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童潼板着脸站了一会,忽然噗呲一笑,说道:“不是蚂蚱,是旱虾!”
“你……你还有心说笑?”姜新禹心里很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童潼撅着嘴说道:“谁让你诬赖好人!”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
姜新禹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小纽扣的声音,问道:“喂?”
“我找姜队长。”电话里是张金彪的声音。
姜新禹说道:“小纽扣,把电话挂了。”
“哦。”小妞扣在客厅里放下电话。
“彪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姜队长,出了点事……”
“怎么了?”
“酒厂让稽查处抄了。”
“谁带的队?”
“一个姓韩的队长。”
“稽查处抄了你的酒厂,没抓人?”
“我当时没在厂里,伊万诺夫和赵玉虎让他们抓走了。”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稽查处最近查的很紧,货就别要了。”
“姜队长,货可以不要了,伊万诺夫得弄出来,没有他,酒厂开不成……”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姜新禹说道:“童潼,我信任你,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但是,别人没有义务、也不可能无条件相信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童潼眼珠一转,说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愿吧……”姜新禹喃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