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提烈勃然大怒,他在北方颐指气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眼看着李信嚣张无比,沙提烈下意识的就想要拔刀应战。
但是黑山拦住了他,低声说道:“中原人多势众,稍微忍耐一些。”
沙提烈冷笑了一声,骂道:“懦夫。中原人自诩礼仪之邦,最喜欢虚伪的表示自己的仁义。他们不会杀使者的,你怕什么?”
嘴上骂着黑山是懦夫,不过沙提烈也没有再拔刀。他其实武力一般,并没有把握胜过李信。
如果打起来输了,那更加丢人。
黑山苦笑了一声,对沙提烈说:“让我们的人下马吧。”
沙提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可,一旦下马,便是怕了中原人。一旦威风扫地,来日如何令中原臣服。今日中原人刺死了我的马,我要他们的皇帝亲自谢罪。”
黑山有点无奈。他见到秦兵之后,就知道大秦极为强盛。匈奴能够自保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灭掉中原?
皇帝亲自谢罪?这位左贤王睡醒了吗?
李信见沙提烈一脸不屑,他身后的匈奴人在马上端坐不动,顿时勃然大怒,喝了一声:“匈奴使者,不尊皇命,杀无赦。”
随后,他举起剑,向沙提烈斩过去。
沙提烈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奉常已经吓呆了,之前在朝堂上,李信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匈奴使者,灭匈奴全族。
他以为李信只是习惯性吹牛而已。没想到现在刚刚见到匈奴,李信就把剑拔出来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次接待使者,是奉常全权负责的,如果使者死了,自己怎么向皇帝交代?
奉常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他从后面拦腰抱住李信,甚至带着一丝哀求说道:“李将军,不要杀人啊。他们是使者啊,不要轻举妄动。”
沙提烈躲在匈奴士兵身后,听得一愣一愣的:“杀人?他真的敢杀人?”
李信身后的那些武将,纷纷无可奈何的劝说道:“李将军,彼乃蛮夷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莫要坏了陛下的大事。无非是下马而已,将他们拉下来也就罢了,何必杀人?”
沙提烈见这么多武将劝说,顿时吃了一惊:“这个中原武将,还真的打算杀人?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李信冷笑了一声,奋力一挣,挣脱了奉常,剑指沙提烈,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沙提烈怕了,他感受到了李信身上的杀气与煞气。
“下马,都下马。”沙提烈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匈奴人纷纷从马上跳下来了。
李信盯着沙提烈的脖子看了一会,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沙提烈惊出来了一身冷汗,然后强壮镇定的对黑山说:“今日我匈奴健儿太少,若中原人一拥而上,恐怕要吃亏。等来日,本王集齐十万兵马,踏平咸阳。让整个关中,变成我族放牧牛羊的牧场。”
黑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是是是,有理。”
他心中则在暗骂:“这特么是出使还是玩命?以后再也不跟你一块出门了。”
匈奴人步行到了兰池宫门口,奉常回头,朝沙提烈歉意的一笑,说道:“入宫者,不可携带武器。”
匈奴习俗,佩刀不离身,即便睡觉都要放在身侧。沙提烈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想想那个疯狂的中原武将,他放弃了,把佩刀交了出来。
交出佩刀之后,奉常依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沙提烈瞪着双眼,不快的问道:“还有何事?”
奉常说道:“要搜身。”
沙提烈勃然大怒:“你当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使者,代表的乃是大单于。”
奉常有点犹豫,他也觉得搜身似乎太过无礼了。
旁边的李信幽幽来了一句:“使者又如何?使者就不能是刺客了吗?”
奉常一听这话,顿时一惊,很坚决的说道:“必须搜身。”
昔日荆轲就是燕国的使者,结果呢?图穷匕见,差点杀了皇帝。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哪怕得罪了匈奴人,也要搜身。
黑山把沙提烈拉到后面,低声说道:“中原皇帝是懦夫,他怕了我们,我们便让他们搜一搜吧,以示没有威胁。”
这话给了沙提烈面子,沙提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杀中原皇帝,也需要武器吗?我匈奴健儿只靠双手,也可以揪下他的脑袋。”
黑山在旁边唯唯诺诺:“是,有理。”
好容易劝说的沙提烈同意搜身,李信又悠悠的来了一句:“脱光了搜。”
这次沙提烈再也按耐不住了,伸手将已经交出去的佩刀抢了回来。
李信见他要拔刀,顿时大喜,高声喊道:“匈奴使者,宫门拔刀,意图行刺,随我斩杀贼人。”
奉常快急哭了:接待个匈奴使者,为何如此艰难?老夫真想告老还乡算了。
他拼命的拦住了李信,然后向周围蠢蠢欲动的秦兵呵斥道:“不可轻举妄动。”
黑山也满头大汗,使劲把沙提烈的刀夺了下来,扔在地上,高声喊道:“误会,误会。不要动手。我等接受搜身。”
随后,他率先把衣服扯下来了。
其他的匈奴人看看黑山,又看看杀气腾腾的李信,也纷纷开始脱衣服。
沙提烈欲哭无泪,他仰起头来,看着天上的烈日,在心中默默的说:“我,沙提烈,对着太阳发誓。今日羞辱,我必十倍百倍还给秦人。一定,一定!”
随后,他也开始脱衣服……
李信在旁边一脸遗憾,嘀咕了一句:“真是懦夫,这样的羞辱都不动手?”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沙提烈听得清清楚楚,真是又怒又怕。
他怒的是这中原武将如此无礼。而怕的则是,原来这武将一直处心积虑,要找借口杀了自己。
沙提烈脱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坚决不能给李信杀人的借口。
一阵风吹过来,沙提烈有点冷。
他的胳膊抱在胸前,心想:“以后,再也不出使中原了,中原人太可怕了。不不不,是中原人太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