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面走。”
九爷钱仲勇喝令。
这边地带不广阔,纠缠在一起不好骑射。
而且引开这行人,也可以给他儿子钱礼魁减轻压力。
等解决这帮人,再过来致命一击。
十一骑控马往南面而走,那凶悍粗豪马贼咆哮追来,烟尘滚滚,数十骑在盐碱地荒原狂奔追逐,杨河等人在前面走,后面的马贼拼命追,他们有些人还弯弓搭箭,不断射来箭矢。
“嗖嗖!”
箭矢的破空声不断,甚至有一根就从杨河的头顶飞走,险而又险离他的软脚幞头几毫米。
不过要在奔腾的战马上射中目标可不容易,早前杨河等人取得辉煌的成就,也跟众马贼大体静止有关。
所以众人大多安然无恙,只有一个镖师闷哼一声,在马上一个摇晃。
他似乎哪里中箭,不过仍可策在马上,只是不能再以双腿控马,需要抓住缰绳。
杨河回头看去,身后数十马贼正紧追不舍,甚至一些马贼已经冲入二十步的范围,更有一些马贼紧催胯下马匹,一边喊叫着抽出自己的兵刃。
猛然杨河弯弓搭箭,在奔腾的战马上,那马匹四足腾空的那一刻,他踩起马镫,一个回头。
“咻——”
一根箭矢强劲射出,正中一贼的胸膛。
“噗”的一声,箭矢入肉,透胸而出,血雨随着箭镞带出。
这贼连声音都未发出,就被箭矢带着飞滚落了马下。
他掉落尘土中,后方的马贼收势不及,在他睁大的眼睛中,就直直从他身上踏过去。
骨头被踏碎的渗人声音,这马贼大声惨叫着,很快叫声伴着烟尘的远去而散弥在寒风中。
跟杨河一样,此时九爷,钱三娘等人也是纷纷张弓撘箭,踩在马镫上站起来,然后射出自己的箭矢。
“噗哧!”
血花点点。
箭矢呼啸中,一个马贼猛然咽喉被射透,他摔落马下,一大口鲜血就是喷出。
同时他滚在杂草黄土中,用力捂着自己的脖子挣扎,痛不欲生。
却是被钱三娘射了一箭。
还有九爷,又射中一个马贼的眼睛,让他惨叫着滚落尘土中。
还有一个镖师射中一贼的马匹。
那战马嘶鸣一声,前蹄就高高扬起,直接将那马贼甩了出去。
马匹奔腾,突然静止,这种巨大的跌落力直接让那马匪多处骨骼断裂,还因巨大的惯性在地上不知打了多少个滚。
等他停下来后,已是挣扎着大口吐血,或许这辈子他都不能再骑上马了。
当然,这种猛回头的技能不是谁都能掌握的,一行十一骑,也只有杨河、九爷、钱三娘,还有内中一个镖师四人有这个本事。
就算如此,一行追击的马贼也心生恐惧,纷纷放缓马匹,任那凶悍粗豪的马贼大声咆哮也无用。
身为马贼,他们在伍中地位颇高,虽听令于头目,但并不是说他们就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若各人感到有生命威胁,一样可以拒绝头目们发布下来的命令。
杨河看看身后的情形,策马到钱仲勇身边,说道:“九爷,可以绕回去了。”
九爷钱仲勇点点头,心中还有感慨:“真是天才。”
早前他看杨相公骑术虽然娴熟,但跟伍中的配合还不默契,毕竟他不是镖局中人,但看现在……
他甚至反客为主,跟他并驾齐驱。
或许,这年轻的读书人就是为乱世而生。
他喝道:“绕回去。”
他以双腿掌控马匹,又调转了马头。
杨河策马他身旁,还有钱三娘跟上,钱礼爵则是落后了一步。
这年轻人虽弓马娴熟,但显然未经历练,打到现在,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他们又往回冲去,众镖师纷纷跟上,个个弯弓搭箭。
后面的马贼见前方“逃兵”竟反杀回来,个个大叫,他们一样纷纷张弓撘箭。
双方隔着十几步互冲,弓弦的一片响动,随着箭矢呼啸,彼此就是一阵惨叫,人仰马翻。
杨河一箭射出,“噗”的一声,就穿透了一个马贼的胸膛,双方对冲,借助马力,都是彼此加强了己方箭矢的威力。
那马贼被杨河的箭矢射中,一声大叫,就向后翻滚坠下了座骑。
九爷、钱三娘也各射中一贼,钱礼爵一样射中一个马贼的手臂。
余下镖师,也有两人射中马贼的座骑。
瞬间马贼又有六骑人马的伤亡。
只是己方也有损伤。
那凶悍粗豪的马贼松开弓弦,“嗖”的一声,一个镖师一口鲜血就是喷出,利箭射穿了他的身体,让他从马上滚落。
他摔落地上后,一声不响,已是气绝。
却是心口被射了一箭。
还有一个镖师马匹中箭,战马嘶鸣,高高扬起前蹄,将他甩落烟尘中。
然后那马匹哀鸣着,张蹄狂奔,也不知往何处去。
看己方的镖师中箭落马,九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策马去。
转眼间,十一人只余九人,还有一人早中箭受伤。
马上搏杀,就是这样的残酷,突然,生死只在一瞬间。
不过打到现在,马贼伤亡人数也达到十人马,他们近三十骑,损失已高达三成。
残酷的搏战也让他们心生恐惧,一马贼一声不响,调马就走,余下的也是恐惧叫着,纷纷调转马匹,往己方大队逃去,任那凶悍粗豪的马贼咆哮喝骂也无用。
最后他没有办法,己方虽然人多,但骑射没对方高明,双方都有马,对方也没必要跟你短兵相接,远远吊着放风筝就行。
所以再打下去,可能自己折损的人数会更多。
更重要的是,队中马贼已经没有战心,他们纷纷调转着马头逃命,自己总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拼命吧?
他策动马匹,也是一样回头逃命。
他胯下马匹骠肥马壮,甚至跑得更快,很快他一马绝尘,远远的跑到众马贼头上去。
“九爷,追击,将这帮马贼都留下来。”
看马贼逃跑,杨河策马钱仲勇身旁,语带兴奋的说道。
九爷钱仲勇用力点头,最大的伤亡都是出现在溃逃的时候,眼下正是时机,同时他心中热血沸腾,似乎想起当年跟大兄他们打鞑子的情形,跟眼下的形势多么的象。
他回顾左右,众镖师脸上皆是兴奋之极的神情,就是小儿子脸上也是跃跃欲试,只有女儿钱三娘还是冰冷的样子,心中就是一叹,这女儿素来是他的心病,难嫁。
他喝道:“追上去。”
数十骑在盐碱地荒原狂奔追逐,现在形势反过来,马贼在前面拼命跑,杨河等人在后面拼命追。
杨河策马奔驰着,感受着冷风在耳边咆哮,凛冽的寒风极力鼓舞起他的斗篷。
战马奔腾,蹄声似乎震得大地在剧烈抖动,杨河心中只觉热血沸腾,还有,刺激。
自己似乎很享受在战场的感觉……
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怕以后势力壮大后,这种战场搏杀的经历不会多。
但眼前。
杨河张弓撘箭,
“嗖!”
马弓崩响,箭矢呼啸。
“噗”的一声,前方二十步外一个马贼的后心被利箭穿透。
他的身躯一震一仰,就向后滚落了马匹。
杨河又张弓撘箭,箭矢再次呼啸而去,前方近三十步一个马贼马匹臀部被射中。
那战马凄厉的嘶鸣着,将背上的马贼甩落下来,然后杨河不客气的放马踏过。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着嚎叫,然后远远的被甩到烟尘后面。
弓弦一阵阵绷响,不但杨河射箭,九爷,钱三娘,众镖师们也是不断开弓发射。
他们或射人,或射马,惨叫中,前方马贼不断倒下,或是马匹受伤。
转眼间他们又损失十几人马,让众马贼更是惊恐万分,个个催促马匹拼命逃跑。
看着这些人狼奔豕突的样子,以前杨河还在奇怪,通州十二骑如何杀伤清兵三百余人。
再看前方逃命的马贼,杨河明白了,这种惊恐逃跑的人马,那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恐惧一旦涌上心头,只要是人类,都免不了被一面倒的宰杀。
他们追击着,又射死射伤三四个马贼。
余下马贼大叫着,忽然他们四散而逃,不再跟自己大股人马汇合。
特别那凶悍粗豪的马贼头目,控马就往东南处逃去,显然已不再理会贼首张方誉等人。
杨河等人自然不可能分头去追,看那马贼头目拼命奔跑着,身旁跟着一个从匪,瞬间已在五十步外,自己骑射把握不大。
杨河心中可惜,这种没有人性的马贼,多杀一个,世间的良善就会少受十分害。
也就在这时,一声铳响,那马贼头目在马上一个摇晃,直愣愣就从马上栽落下来。
他身旁从匪马贼一惊,还未看出端倪,旷野中又是一声铳响,这马贼一样直愣愣被从马上打下。
杨河一凛,顺着硝烟腾起处看去,就见两个戴红笠军帽的男子潜藏在杂草中,二人手中持着鸟铳,远远看不清相貌,但似乎很年轻的样子,同时还背着大大的包裹。
他们火器颇有威胁,好在看行动,似友非敌,让杨河心中稍安。
身旁的九爷钱仲勇也是紧张看去,好一阵才找到硝烟的腾起处,他看向杨河,二人点点头,示意无害。
此时众人已离大队战场不远,看那边仍然胶着,各样的喊杀声不断。
众人眺望,很快看出来,贼寇已是强弩之末,只需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河猛然道:“九爷,我们上去,然后下马步射,贼寇就会彻底崩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