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飞马郡,原霫族领地,一幅银装素裹的景色正好映入杨侗的眼帘。随行将军秦琼、罗士信、牛进达、尉迟恭、水天姬尽皆在列,此外,丽妃李秀宁也随军同行。
故地重游,水天姬高兴得像一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向杨侗、李秀宁分享着自己在每一个方寸之上度过的童年。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不久后,一片巨大的平原出现在了眼前,而在平原之上,一处规模宏大的马厩呈现在出来,只见一匹匹健壮、高大、神骏、色彩不一的马匹正在欢快的吃着草料,周围还有许多看护的马奴,看样子,不是契丹人就是突厥人,他们都是精通养成之人,如今成了大隋的俘虏,乖乖顺顺的当起了官奴,他们的日子不算好,但也有口饭吃,表现得好者,五年以后会获得大隋官籍,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了大隋的‘绿卡’,一个个都非常勤奋。
骑在马上的李秀宁看到无边无际的马棚,眼睛都直了,入目所见黑压压一片,全都是马。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马。
他知道父兄一直想要组建强大的骑兵,但想要组建骑兵就要有无数的上好战马,而这么多战马也只有辽东与河西,亦或是突厥和西域才有。
如今有这么多在面前,李秀宁如何能不激动,如何不吃惊?难怪自家夫君随随便便就卖了两万匹老马给了王世充,原来他还有这么一块宝地,为大隋源源不断的提供战马。心想:如果父亲也有这么马,当初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了。但很快他就掐断了这个念头,如今,她已经是杨家人了,想那么多干嘛。
虽说两人的结合,有着政治的因素在内,可随着这么一处,本就喜欢杨侗的李秀宁已经认命了,你可以说,这主要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传统思想作祟,但肯定少不了杨侗小心经营的功劳。
主要是杨侗真的很疼她!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今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哪怕回到李家她都成了客人,以后还得为杨侗生儿育女了,哪还有别的选择?人一旦认命了,再以全新的视角审视当前的生活,看到的自然不一样了。
“下官张万岁拜见殿下、武妃、丽妃。”
这时,一群人从牧场中冲出来,为首一位敦厚者,正是大隋伯乐——太仆兼飞马郡守张万岁。
“辛苦了,一切都还好吧!”杨侗温和的问道。
“都很好。”
“张大人,这里有多少匹战马?”李秀宁好奇的问道。
“禀娘娘,这里有二十五万匹战马,这样的马场一共有三个。”
“七十五万匹?”李秀宁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万岁点了点头,恭敬道:“这还只是现在,开春以后还会更多小马驹会诞生出来。百万匹都不成问题。”
“这么多啊?哪来的?”李秀宁朝着杨侗询问。
杨侗笑道:“抢契丹、抢奚族、抢高句丽,然后再抢突厥,还有一些是霫族百姓卖给朝廷的,也有处罗可汗、南部可汗进贡的。总之,还是抢的多。”
李秀宁:“……”
“张大人,我们的牧场有多少头耕牛?”杨侗又问。
张万岁道:“以户为单位分给并州以后,如今不足五万头,母牛倒是还有二十三万牛。”
“保留二十万母牛,其余的全部让人送去关内道,每户一头,此外,将一些驽马挑出来,代替耕牛发给百姓。”
“喏!”
“夫君,马也能犁田?”李秀宁问道
“当然可以了!”杨侗笑着说道:“马比牛温顺,耕田速度更快,还可以驮物呢。”
李秀宁哦了一声,又问:“全都是白送百姓吗?”
“对,每家送一头牛,或是一匹马。闲钱多的人家,还可以多买一两头呢。”
李秀宁听得都惊呆了,忍不住呼道:“夫君治下少说也有百万户吧。”
杨侗道:“准确的说是两百三十多万户,人丁一千二百多万。”
李秀宁倒吸了一口气,大隋最多的时候也就九百多万户、人丁五千六百多口,按照杨侗报的这个数目来算,少说也占了天下四分之一的人口,但这些年死于战乱的人多不计数,如果说天下有三分人口,那么说杨侗独占其一也不为过。更让她震惊的是杨侗的大方,居然每一家都白送一头牛,或是一匹马,这得何等大气魄啊。
杨侗明白她之所想,笑着说道:“百姓有了牛,就有了生产力,产生的粮食也会多了出来,交的税收自然也多了,百姓好,朝廷也好。赠送他们牲口,其实不过是前期的投入罢了,以后会源源不断的创造出更多的税收。”
“这倒也是!”李秀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也不是谁都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和这般大气度。
这一边,杨侗向张万岁问道:“战马都准备好了吗?”
张万岁道:“准备好了!”
杨侗向秦琼、罗士信、牛进达、尉迟恭道:“让将士们全部换上辽东马。”
“喏!”四将应命而去。
“我们的马不是很好么,为何要换?”李秀宁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似的。
张万岁解释道:“好教娘娘得知,这不同血统的战马,特性也是不同的,就好比汉武帝特地培养出来的河曲马,这一马种体大协调,体躯舒展,骨量充实,筋腱强健,肌肉较丰满,关节尚明显。性情温驯,公马神骏而富有悍威。头重稍长,但无粗相,耳长而尖,前竖而灵……”
杨侗见张万岁一脸的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一头黑线道:“说人话!”
“属下爱马成痴,让殿下与娘娘见笑了。”张万岁脸红道:“河曲马高大力足,爆发力强,最适合冲锋陷阵,但是它生活在草木丰盛、气候温和的地区。吃不了苦,耐不了寒,遇上恶劣天气便承受不住。当年汉武帝征伐匈奴,骑兵就是十四万,而且还是一人双马,分别由大将军卫青、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征讨匈奴,那一仗大汉连战连捷,卫青追到赵信城,而霍骠骑北进两千余里,越离侯山、渡弓闾河,追杀至狼居胥山,一直打到了翰海!胜利虽然是胜利了,但最后,由于这些战马受不了恶劣气候而先后死亡。以至于汉朝后来无马可用,只能给李陵将军五千步卒,让他直捣匈奴汗庭,结果却惨遭匈奴骑兵追攻全军覆没。”
他说到这里,接着道:“不是所有马战都如殿下的离弦箭,或者是武妃的踏雪,或是将军们的宝马一般,能够在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
,所以我一直认为,与其依靠血统来追求完美。倒不如将不完美发挥到极致,不适千里奔袭的河曲马,便放弃它千里奔袭的特性,而专门用来冲锋陷阵。而最适合在恶劣条件下千里奔袭的战马无疑就是我们的辽东马了。”
“辽东马个头不高,力量不算太强,但它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不仅耐劳,还不畏寒冷,生命力非常强,能够在极其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哪怕就算给它吃再粗糙的食物,也能顽强的活下来,这种马适合长途奔驰,现在又天寒地冻,用这种马出征,比任何战马都适合。”
辽东马,正是成吉思汗赖以逞凶的蒙古马,成吉思汗西征时,就是靠蒙古马的惊人速度和耐力对敌人进行闪电袭击,从而得到胜利。这一招简单直接,再配上蒙古人善射及吃苦耐劳素质,袭击他人时,总是百试不爽。
一边的李秀宁听得叹为观止,叹息道:“想不到战马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武器、铠甲、战马都是‘己’中之一!”杨侗点醒道。
李秀宁默然点头,她看向马圈,忽然说道:“夫君,你快看,那匹马好漂亮。”
杨侗望了过去,只见一匹通体火红,神俊高大的没有半根杂色的骏马出现了在了眼前,它毛发发亮,犹如光滑的绸缎一般,它眼中带着浓浓的傲气,高傲的如同公主一般。
“这是?”杨侗也有些惊讶。
张万岁道:“这匹马很不错,产自西域之地,不但外形俊美,身强体壮,速度极快,耐力惊人,绝对是马中王者,除了殿下的离弦箭,不差任何一位将军的马。”
“宁儿,它是你的了!”杨侗笑道。
李秀宁瞬间就喜欢上了这匹马,熟练的抄起套马杆,策马向那匹大红马冲去。
随后,两匹马在马场上激烈的追逐起来。
等胯上的马乏力了,李秀宁换其它马继续追赶!
以此类推……
每次换马,李秀宁都直接从这匹马一跃跳到下一匹马上,根本不给大红马休息的时间。
如此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大红马终于降了下来,被李秀宁看准时机一杆套中,然后慢慢驯服。
李秀宁骑着大红马杨侗面前,喜笑颜开道:“我就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