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洛阳,百姓三五成群的聚在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着最近城里的状况。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怎么最近总有大量军队被送往南方,今天出城的时候,路过伊水,那里都戒严了,远远看了一眼,那里的运输船少说也有几千艘吧?”
“不止呢,还有很多军队往西南方而去,看样子应该是要去弘农。”
“没见朝廷征发民夫啊,不可能打仗吧。”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个时代运输承载能力有限,一般在战争之前,都会征发民夫运送粮草,一支五万人的出征大军,后勤就要征发十万、甚至更多民夫,一些人数高得令人咋舌的大型战役,实际都是把民夫算在里面,打仗的战兵有时候连三成都不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圣上打仗从来不征民夫,这些都由奴兵、奴隶来做;徭役现在也只有军役、力役两种;军役就是从军,可现在军人待遇是最高最好的,想从军的人多不胜数,你想去朝廷还不要你呢,当然了,到了农闲时,各县也会组织大家训练,和府兵区别的是不用自备装备粮食,现在称为预备兵,意思是说如果十大军团为首的常备军,在战争中出现大规模损失,才会组织预备兵去保家卫国,但保护自己的父母妻儿不正是我们应该去做的吗?至于力役就是在本县做事儿,用不着远离家乡,其实名义上是为朝廷做事,但修桥铺路、兴修水利、加固堤坝这种事情,方便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己;而且圣上还规定,军队经过的地方,会免除两年徭役,战胜之后,其余地方免除一年徭役。”
“圣上圣明,希望打赢”
“呵,圣上是天下第一军神,各位将军也都是常胜将军,打不赢才怪。”
从王薄造反算起的话,乱世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百姓自然是相当厌战的,但是天下一统之前,百姓都知道战争不会结束,至于什么时候会打,没人说的上来,不过战争来临这件事,基本上上至达官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了心理准备。
洛阳城的气氛,随着军队的频频调动,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不过让刚刚成为大隋子民、不太了解隋制的百姓安心的是,朝廷始终没有发布征丁命令,不仅如此,还有官员到各里坊进行安抚,表示仗会打,但这是大隋主动对外开打的仗,不会波及洛阳。
在这种凝重气氛的带动下,这两天朝堂之上,有不少人开始围绕战争各抒己见,打肯定要打,不过从哪家诸侯先下手,却是争执不休,有人觉得该打李密,有人觉得该打窦建德,但更多人认为李渊更好打,先搞他,再论其他。还有一些文官,甚至已经开出了预算单,觉得打李渊是多少、打李密又该多少……
当风声迅速传到杨侗耳中之时,一堆方案接着就到,看着这些,杨侗愣神不已,仗肯定是要打,但我说过要打谁了吗?可你们连打谁谁所需的军费等等都算出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还不是夸张的,最夸张的是在先打哪路诸侯的问题上,很快就汇成一个声音——‘李渊好搞,先干他。’
……
“皇帝真不是人人都当得了的,人才少有人才少的愁,人才多也有人才多的烦恼!”偏殿之中,杨侗一一看完作战方案、钱粮预算,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应该算是幸福的苦恼吧。”
韦云起、杨师道、房玄龄等人无语
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炫耀’这个词。
但实际上,
杨侗并不是炫耀,而是有些无奈。
虽然说能者上、庸者下是杨侗用人准则,但他手中的人才其实并不平庸,只不过太多的妖孽,会将一些人压制下去,彼此之间迟早会产生矛盾;而作为皇帝,杨侗必须提前想到合理安排臣子、安排元老的方法,如果视若不见、弃之不管的话,将来要是发生些什么大事件,后悔都来不及。
这不是身为臣子的人所理解的。
这话头自然也不会有人接,韦云起轻咳一声,拱手道:“圣上,我们这些年都摁着伪唐打,致使大多数人都以为要打伪唐,恐怕伪唐内部也是这般认为的,这倒是起到一个很好的掩饰作用。”
仗,确实立马就开,不过杨侗和众臣这一次要打的不是李渊,而是李密。
窦建德的归降,使大隋又多出了十几万活动兵力,他的八万大军若是加以整编,少说也将获得两三万名精兵,杨恭仁手中的精锐之师怎么也不于十五万,这还不算充当炮灰的奴兵。而在颍川死盯魏军的李靖手中兵力也有六万之数,二人加起来的兵力,和战前的二十多万魏军持平。可是李密和杜伏威打了几场大仗,消耗了一些兵力,兵力上现在肯定不如大隋,如果大隋此时动手,李密还必须分兵防御淮南的杜伏威,所以他能动用的兵力远远不如杨恭仁、李靖。虽然兵力多的一方并不定获得最终的胜利,但胜算至少要比兵少的一方高,以杨恭仁、李靖的军事水准,完全可以发挥兵力上优势,于战前将魏军调动起来,让对方顺着他们的节奏来打。
“命令薛万均,对朱阳关发动猛烈攻势!”杨侗笑了一笑,补充道:“既然天下人都认为我军要打伪唐,那我们就做一出戏好了!”
“圣上,隋魏淮北之战估计会有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要浪费,以臣看来,在薛大将军对朱阳关发动攻势之余,让右仆射攻打淅阳,从背后给朱阳关致命一击;而秦大将军的第二军团则负责牵制南阳方向的李渊。”韦云起建议道。
“中仆射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正是如此!”韦云起笑道:“左仆射和李尚书对付魏军绰绰有余,除开他们二人的兵力,我军的兵力依然比伪唐多,对付二李不在话下。”
“有道理!”杨侗想了一想,又说道:“这样吧,就以年底为限。哪路军进展胜利,就接着打;战事不顺的一方,则中止观望。如果都顺畅,那就接着打。”
“圣上此法可以激发两路大军的斗志,甚好。”韦云起赞同道。
“那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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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大动作自然瞒不了唐军耳目,经过几天的酝酿,李渊已经收到了隋军大兴来犯的情报。
在杨侗作出决战二李决策后的第二天,身在新野的李渊便紧急的召开了军事会议。
此时唐军大营文武汇聚,满满一堂。
李渊一身戎装,手握着剑柄,高高的坐在主位之上,
在他正下方,裴寂正在高谈阔论,“圣上,也许别人都以为杨侗有精锐百万,粮草无数、后方稳定,似乎必胜无疑,然臣认为杨侗有五败。”
“哪五败?”李渊精神一振,大战在即,将士们都有些惴惴不安,正需要振奋士气的理由。
“第一、登上帝位的杨侗已非奋进的秦王,斗志已被华贵的日子磨平,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何以见得?”李渊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到裴寂的身上。
“回圣上,前不久我南阳军乱,无疑是杨侗出兵的大好良好,然而杨侗虽有想法,却又怕秦琼孤军深入会有损失,这才派杨善会前来援助,当杨善会抵达,已经错失良机,给了圣上整顿大军的充足时间。”
“有道理!接着说。”
“第二、天下尚未一统,便急于享乐,以紫微城的富丽堂皇尚不能满足其志,致使大片宫殿被摧毁,从废墟之上大兴土木,营造更为奢侈的宫殿;为了及早行乐,征丁百万,日夜赶工,但有缓慢者,必有酷吏鞭子抽打;其暴戾之重,尤胜杨广!如此暴徒,迟早为民所弃。”
“第三、自从洛阳到手,杨侗狂妄自大,分兵征伐四方,完全视天下英雄如草芥一般;一方若败,则全盘动荡,再加上他在中原根基不牢,早晚会败走河北。”
“第四、表面宽宏大量而内心确多疑无比,多行杀戮忠良之事,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在其南下之时,多有献城归顺之士,然而被杨侗一一屠杀,有此前车之鉴,谁敢归降?”
“第五、隋军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此为骄兵也,一旦受挫,士气必然大跌。”
说到这里,裴寂拱手道:“有此五败的杨侗,如果面对一路诸侯尚且无碍,然其全面作战,所面临的地型与塞外截然不同,各路英雄不仅能征善战,且多是精通兵法之士,懂得利用各种地型作战;只要大战爆发,隋军未能一战功成,战场之中稍有一点变故,隋军必败无疑。一路败,则多路惊恐,给了各路英雄击溃之机。”
“说得好!”李渊望着被裴寂的‘五败论’震住了文武,顿时龙颜大悦,“以前的杨侗的确可怕,然而自他躲在洛阳不出之后,朕就开始有些不屑他了,因为他志大智小、色厉胆薄;他急于一统天下、四下征战,朕就更是无惧他了,因为他妄自尊大;窦建德与王小胡征战,正是他占据青州的时机,如此绝佳良机,他却错过了,导致窦建德牵制了他十多万大军,前不久也有夺取南阳全郡的时机,他也错过;反而在我大唐兵威正盛之时举兵来战,这便是我大唐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他将自己宝剑猛的抽了出来,只见剑身流彩,寒光闪闪,上面写着“巨阙”二个篆字,高声道:“杨侗小儿既要战,那便战,传令下去,准备迎敌,此战,大唐必胜。”
李渊一剑将身前案几一斩为二,表明了自己与杨侗势不两立的决心。
“大唐必胜。”武将一个个兴奋的高声呐喊,其他一些人虽然有些担忧,但此时也不会说着什么话来破坏己方士气。
顿时,应者云集。
裴寂得意的看向刘文静,发觉对方也在看到自己,从刘文静的目光之中,他看到了一头愚蠢的大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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