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此次攻打濡须坞,其前部的先锋军乃是由孙贲率领的孙家军旧部。
孙坚在荆州战死之后,孙策扶其灵柩回乡守孝,其堂兄孙贲则是遵从袁术之命,接掌了豫州刺史之位,暂替孙坚执掌其军。
孙家军旧部中,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等人依旧留在此地,相助孙贲掌兵。
几个人中,以程普最为老成持重。
随着濡须坞的影子越来越近,而程普也能够依稀的看见全副武装的金陵守军陈列其间,程普仔细的眯眼观察了一会,不由的面色骤然一变。
他急忙勒马,大惊的对左右询问道:“陶家小儿的将士,如何能够尽皆披甲?此等武装,着实是闻所未闻。”
汉朝天下,最缺的东西便是铁器,最贵的东西,也是铁器。
而且铜铁之物,不仅仅是汉朝人缺,匈奴和鲜卑的人,也缺。
比钻石和黄金亦是要贵重且实用的太多了。
因此,无论是哪一个郡,亦或是哪一个州,在一地太守或是刺史的镇军之中,铜铁甲胄能有资格穿戴者,除领军的高层外,也只有其中军的精锐士兵能够穿上,而大部分的普通士卒,能够全都穿上布衣皮甲,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资源就是这么短缺。
而此时此刻,程普定睛瞧去,金陵城的士卒,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兵,浑身上下皆披有铜铁甲胄……
简直是太震撼了!昔日洛阳的北军,能够全员披甲,怕是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这得是称多少铜铁,才能打造的出来?
姓陶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就算是有钱,他又从哪搜刮到了了这么多的铜铁?
殊不知马鞍山铁矿一开,陶商根本就不缺铜铁,别说是穿铁甲,就是他下辖的人口家家都用铁饭碗,陶商所拥有的铜铁也足够供应的起。
论及士卒的多寡,陶商未必是天下魁首。
论及治下人口,陶商现在也不是天下之冠。
论及麾下将士的精锐善战程度,陶商也排不上号。
但论及目前手中所拥有的自然资源,甚至包括陶商今后会拥有的自然资源,太平公子天下无敌。
看着金陵军队的铁器装备如今精良,程普心下大惊!
孙家军再勇,在装备上亦是差了一截。
而且袁术在武装方面,给孙家军的都是他军中最差的。
想到这里,程普急忙驾马赶回到孙贲的身边,谏言道:“将军,此战咱们不能打!”
孙贲刚刚接替了孙坚,成为孙氏一军的领导者,又当了豫州刺史,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此番进攻丹阳郡,这小子着实也抱有一点私心,他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袁术面前露一下脸,以求日后有一个好的发展前程。
一听程普的话,心中急切的孙贲有些不太高兴了,他皱眉看向程普,不满道:“如何打不得?”
程普转手一指远处的濡须坞,语气很是急切:“金陵兵将,由上至下,皆披甲胄,此等军势,着实是闻所未闻,且先不论其战力如何,光是其士卒的兵械甲胄,就完全不是咱们能比的,此战一旦打起来,必定就是一场恶战!将军代替已故的孙府君执掌旧部,行事不可过激,损失一名士卒,都是损失孙府君在世时的心血,我孙家军若是为前部,战端一开,我怕府君在世时多年的心血,便会付之一炬了。”
孙贲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家伙说话太气人了,瞧不起我不成?
他年少扬名心切,怒气冲冲的道:“我替叔父和伯符执掌旧部,此战乃是为了扬我孙氏之名!重振吴郡孙氏的昔日雄风!我又不曾有什么私信,叔父在天有灵,必然会以我此举为傲,你不过乃是叔父麾下一军侯,焉敢在此胡乱议论军机?袁公将令已下,大军攻可濡须坞已属必然,我此时退却,便是违背将令,回营之后焉有命在……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程普有些急了:“孙将军,且听我说……”
“闪开!”孙贲纵马绕过程普,将令旗高举,呵斥道:“吹角!擂鼓!结阵!”
孙贲身后,一名传令兵高声喝道:“将近有令,吹角!擂鼓!结阵!结阵!”
数十名传令兵一声接一声的将讯息传递到了后面的军阵之中,孙家军在各部军侯的指挥下,开始转换阵型,一支支硕大的铜号被抬了起来,直指长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名名身材魁梧的鼓手也爬上了承载着大鼓的战车,露胳膊挽袖子,一条条粗壮的胳膊上暴起蚯蚓般的青筋,手中各自握紧了那两支沉重的鼓槌,照着那大如车盖的战鼓上狠狠地一下一下捶了下去。
“咚、咚、咚、咚!”
随着进攻鼓响的雷动,两万孙氏步兵开始急速的向着濡须坞狂奔,密集如蝗的漫卷而来,青绿色的草地瞬时间被踩踏的一片狼藉,滚滚烟尘自两万孙家军的阵后漫卷而起,渐扬渐高,直欲遮蔽整个天空。
后方军中,袁术在两马所拉的大战车上,身披铜黄色的上品甲胄,手中的佩剑矗地,一副指点江山的嘚瑟模样站在车上,正微眯双眼,极目眺望。
远处濡须坞堡垒的轮廓正逐渐变的清晰起来,但见那堡垒建的位置很是妥帖,掐住了山水之口,正中咽喉位置,堡垒的上空旌旗飘扬,仿佛在向着自己挥拳示威。
堡垒之上,金陵军严阵以待,肃穆森然。
袁术的眸子中露出了几分杀机,他一边冷笑,一边咬牙切齿的想道:“陶家小儿,安敢如此羞辱于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这十万大军的兵峰,就凭你这区区四万多的人马和一座破石头城,又能坚持到几时?待会踏平你这濡须坞,袁某要亲自斩下你的狗头!”
眼看着以孙家军为前部的袁军正急速靠近,陶商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冲着身后的陈登吩咐道:“开始吧。”
陈登漠然的拱手回礼,然后冲着身后的传令兵,道:“吹角!”
“呜呜呜~~!”
天上地下,金陵城特质的号角声乃是独一无二的,声音虽不是最响,但因为铜铁的高质却能吹出最厚重的声音,那声音极具感染性,传入人的心中,仿佛能燃烧一个男人浑身所有的血液,令人热血沸腾。
伴随着金陵角的响声,灼热的杀意开始从每一名金陵士兵的眼眸中宣泄了出来!
徐晃没有出战于阵前,他此刻站在濡须坞的城头,安排布置做最后的一击,不过却手痒难耐,就换了一个套路,以另一种方式当先动手了!
徐公明从手下士卒的手上接过一柄铁胎弓,徐晃颠了颠分量,然后弯弓搭箭,遥遥的对准敌方军阵中一名骑马随着步兵将士向前猛冲的将领,五石强弓缓缓张开,直到拉的犹如满月一般,锋利的箭头已经锁定了孙家军中那名猛冲的悍将!
顷刻之间,突见徐晃拉弦的手松开了!
随着“嗖!”的一声哨响,锋利的弓箭夹杂着五石弓拉满的巨力,带着锐利的尖啸声直奔着那名将领射去,寒光一闪,只听“噗嗤”一声!竟然是穿透铜盔,正中那将的脑门。
那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孙家军的军司马祖茂。
祖茂连哼都没来及哼上一声,身子向后一仰,直接栽倒下马,气绝身亡。
祖茂身边的孙家军士兵们顿时大惊失色。
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还有如此穿透力,不但需要强弓,更是需要巨大的臂力,如此手段着实是恐怖!
而随着徐晃的第一箭射出,濡须坞堡垒上的士兵们亦是开始张弓搭箭,大黄弩亦是纷纷激射,无数的弓箭和弩箭犹如遮天蔽日的候鸟群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孙家军的阵中射杀而去。
“嗖~”
“嗖~”
“嗖~”
无数的利箭,犹如夺命的阴阳帖,一张一张,一纸一纸,分别递送到了那些先锋士兵们的手中,勾走了他们的命与魂魄。
黄盖手持一柄铁盾,一面遮挡着袭来的箭雨,一面催促孙家军的士卒。
“上!都上!那濡须坞不过一石堆之城,无险可守!避过这一阵箭雨,到了城下,便可建功!”
孙家军的士卒们在黄盖的鼓舞下,奋力的突破了金陵军的箭雨,向着濡须坞艰难的继续冲锋,虽然这一路上不断的在丢下尸体与伤患,但却也丝毫没有阻拦的住他们的脚步。
浑以为冲过了金陵军在石墙上放射的箭雨,阳光便会照射到孙家军,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等在他们面前的,是金陵城的中军。
而在金陵城中军最前方的,却是三支犹如鬼魅一样的恐怖军队。
许褚所率领的三千虎卫军。
徐荣代韩浩率领的三千泰山军。
陶基所率领的两千丹阳兵。
金陵铁矿的巨大产出,已经足够让陶商的普通士兵穿上甲胄,那这七千最精锐的部队,试想陶商会如何武装他们?
最精良的头盔。
最锋利的战刀、长戟、双戟、大斧、长朔等武器。
最厚重的甲胄。
陶公子不缺铁,更是不缺装备!
他恨不能把这八千人,都武装成未来战士!
纯纯的重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