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不认识黄忠,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黄忠的名字,但他毕竟是河北少有的名将,见多识广,对手有多少斤两,强是不强,他大致看一看就能知道。
眼下面前,这个年仅五旬的中年大汉,给麴义的感觉就不是一般的强。
这汉子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麴义说不准成,但毫无疑问的,麴义原先应该是没有见过给他这样压迫感的人。
颜良和文丑都不曾有。
直到这个时候,麴义方才明白了天下之大,英雄何其之多。
自己因为着急建功,确实是急躁了,小瞧了荆州的豪杰们。
但他毕竟天生傲骨,很少向人低头,即使眼下中了对方的计策,被埋伏突袭,麴义也不打算低头认输。
他强自摆出镇定的架势,冷冷的打量着对面沉着的黄忠,道:“匹夫,今日白间,在城楼上以弓箭震我冲车者,可是汝乎?”
黄忠也不着急跟麴义动手,摸着胡须笑呵呵的道:“不错,正是老夫射的,区区小技,倒是令麴将军见笑了。”
麴义恍然的点了点头,暗道如果是他,此事便是可以理解了,难怪自己白日间的攻城之法屡屡遭破,固然有荆州军善战的缘故,但这个黄忠,却才是个中的关键所在。
虽然麴义之败也有他迫切立功的缘由,但关键点还是在于黄忠这个人。
麴义的先登军也开始反击了,可面对黄忠亲自调教的弓弩营,依旧是不能取胜,只能勉强维持僵局。
麴义看在眼中,心中却很是惊讶,先登军乃是自己悉心调教出来的,便是白马义从也不能胜,这汉子手下的弩营是何等强大?
不过仔细一想那汉子昨天的弓箭手段,麴义心中也是释然了。
凭这汉子的弓弩手段,调教出这等强弩营,也在情理之中。
黄忠命盾牌兵遮住自己的身体,在一众大盾的护持之下,缓慢的向着麴义行进而去。
麴义虽然知道黄忠的厉害,却也丝毫不惧,他也同样命令手下的兵卒们用大盾护持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同样向着黄忠的所在缓缓的进行而去。
两支护卫军和他们的主将在大盾的护持下,慢慢的、慢慢的,终于逐渐接触在了一起。
眼看两支缓慢接近的队伍即将碰撞在了一起,黄忠突然脱离了大盾兵的保护,毫无预兆的纵马奔驰出阵,向着麴义的所在之处猛冲过去。
麴义面前的两名盾兵见状大惊,急忙手持着大盾左右向中间紧凑,意图挡住黄忠的进攻。
黄忠呵呵一笑,分毫不乱,他甩动金背大刀,一招就将那两名盾兵甩飞。
只听微微的“咔嚓”之声,那铁制的盾牌受到黄忠巨力的轰击,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黄忠一脸淡然的匹马冲进了麴义的盾牌阵中,他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将那些士兵扫到一旁。
两名亲卫亦是急忙冲上去,却见黄忠轻描淡写的一扫,那两个头颅夹裹着热血,便随即飞上半空。
金陵军一方顿时大为惊骇。
旦夕之间,黄忠已经纵马冲到了麴义面前。
即使是独身冲入敌阵,黄忠也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但见他笑呵呵的冲着麴义示意道:“河北名将是么?甚好,来来,陪老夫走两招,看看汝北地战将的手段。”
话音落时,金背大刀对准麴义的胸口,横向劈去,看似缓慢,实则蓄力颇重。
距离太近了,麴义根本来不及躲闪,甚至给他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完全是出于长年习武而磨练出的本能,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铁枪,凭直觉挡在自己的胸口。
当啷啷!
刀刃不偏不正,刚好砍在铁枪柄的正中,由于力道太大、太猛,加上刀身内有暗劲,麴义支撑不住身体,直接从马上摔倒了下去。
黄忠面无表情,举起战刀,对着麴义的额头又竖砍下去。
麴义不敢怠慢,落马之后,直接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了黄忠的战刀。
勉强躲过之后,麴义感觉自己的额头一凉,他抬手摸了摸,手中黏糊糊的,斜眼一瞧,掌心全都是血。
向来只有麴义收拾别人,他何时被人拾掇过,看到血,麴义的眼睛都红了。
既是惊的,也是气的。
但天幸他还保持着一丝冷静。
对方的武力之强,根基之扎实,可谓麴义生平前所未见。
他又用了一个懒驴打滚,夺到冲上来的那些护卫兵身后,仓惶的站起身,冲着黄忠咬牙切齿的道:“老家伙,好得很!咱们走着瞧!”
黄忠适才突然一袭不中,眼下麴义的兵马也都冲了上来,他本领再告也自然不方便继续在对方的阵中久持。
他呵呵一笑,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样子,道:“麴将军,河北名将,今日老夫当真是见识到了……别的姑且不论,将军这两手狗刨绝非一般人可比,老夫佩服佩服。”
说罢,扔下满面通红的麴义,转身冲杀回了自己的方阵。
麴义咬牙切齿,怎奈眼下己方遭了埋伏,黄忠的本领又着实甚高,无奈之下只得催促众人迅速撤退,尽量减小损失。
黄忠只是指挥士兵对麴义进行有效的打击,却不深追,所谓见好就收,便是如此了。
麴义的兵马回撤至半路,却见己方的后寨火光冲天,显然已经是遭到了敌军的奇袭。
麴义见状先是一愣,接着骤然明白过来,他长叹口气,很是悲哀的摇了摇头。
很明显,黄忠这贼厮老辣弥坚,在埋伏自己的同时,还派出其他的兵马对己方的营地进行了偷袭,此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麴义心中很是悲苦,他无奈之下,只得收拢败兵,仓惶的向着后方而逃。
这次的先锋任务,算是让他彻底玩砸了。
黄忠驱赶走了麴义之后,也不追击,然后便去与烧毁了麴义大寨的魏延会和。
魏延也是荆州少有的良将,不过他现在还很年轻,勇则勇矣,但在某些算计方面,却还是差了黄忠一些。
“黄将军,依您的本事,此番要杀麴义只怕并不是难事,为何却偏偏要放他走?”
黄忠笑道:“陶商立帝,自封丞相,代天子出战,这头一场仗事关脸面,麴义如此轻易地就折却了这一阵,回头陶商又该如何?与其让咱们杀了他,不如让陶商杀了他,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