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人才。
就像江湖人称和中堂的和珅一样。尽管和中堂很贪,但是和中堂能办事儿,能想钱聋老狗之所想,急钱聋老狗之所急,所以钱聋老狗之所急,所以钮祜禄·善保曾经先后担任内阁首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理藩院尚书,兼任过内务府总管、翰林院掌院学士、《四库全书》正总裁官、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等重要职务,最后拜文华殿大学士,封一等忠襄公。
纪狗之所以比和中堂更出名更受欢迎,是因为纪狗有同为文人的穷酸们卖力吹捧,而单纯就能力来说,和中堂远比爱抽烟喝酒玩女人的纪狗要强百倍。
同样的,尽管秦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的。
刚刚坐上奉圣州知州的位置,秦桧便直接从奉圣州里寻了几个不得志的文人还有一些泼皮破落户组建了自己的班底,紧接着又把自己的亲信家丁都派出去结交街头的青皮无赖——
城狐社鼠这个名字虽然不怎么好听,然而就像是每一卷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一样,奉圣州的这些泼皮无赖们消息灵通,头脑灵活,秦桧很快就通过这些人弄清楚了奉圣州的大致情况,甚至比皇城司移交给他的卷宗还要详细。
然后奉圣州里的某些头面人物,尤其是那些表面上没什么名声,背地里却能量惊人的士绅们就被秦桧派人请到了高升酒楼。
“本官不才,蒙当今官家青眼,钦点为奉圣州的知州。”
秦桧笑眯眯的端着酒杯道:“以后秦某就要在奉圣州勾当,希望大家伙儿能多多帮衬?”
一众士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眼中尽是懵逼之色,就连气氛也微微有些尴尬——
奉圣州留守撤誊牙之所以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投降,自然不可能单单只靠撤誊牙一个人就能下定这个决心,在场的这些士绅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在背后出了些力。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些人是有功于大宋,有功于当今官家的。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赵桓在接手奉圣州之后直接就把撤誊牙和撤誊牙手下的那些金兵给宰了筑京观,这些士绅们连商量好的替撤誊牙求情求官等事情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做就宣告破产。
现在忽然又新来了一个知州,还备了礼物来请大家饮酒,在场的这些士绅们就难免有些懵逼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当今官家还没离开奉圣州,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军也没离开……
沉默了半晌之后,奉圣州真正的头面人物王老爷才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向秦桧行了一礼之后才道:“秦知州太客气了。只要秦知州不嫌我等粗鄙,能为当今官家和秦知州效力,原是我等的荣幸。”
秦桧也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向着汴京所在的方向遥遥拱了拱手,说道:“你我一同为官家效力,又何来嫌弃之说?”
被秦桧这么一说,酒宴上的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一众士绅纷纷起身表示能为当今官家和秦知州效力是自己的荣幸,秦知州要是有什么吩咐,可千万不要客气。
然后秦桧便微微叹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叹息,在场的这些士绅们顿时心中一紧,暗道一声戏肉来了。
王老爷端起酒杯,遥向秦桧敬了一杯之后问道:“秦知州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
秦桧又长叹一声。
“承蒙官家看重,委秦某以奉圣知州之职,原本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可是秦某这心里,却总是有些忐忑?”
眼看着一众士绅们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秦桧又接着说道:“自战国后,匈奴便常常南下,秦汉之时稍安,其后又有鲜卑、乌桓、勿吉,及至晋时,更有五胡乱华之惨剧,其后又有室韦、靺鞨。
就连我大宋,立国之初也曾与辽国多有纷争,如今更有女真完颜宗瀚、宗望等不断率兵南下。幸得有圣天子在位,若不然……”
说到这里,秦桧又向着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官家既钦点某为奉圣州知州,本官也自该为官家分忧才是。只是每每思及胡骑数次南下之时的场面,本官便有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之感。
所以,本官便想着,究竟该如何才能避免胡骑南下之事?”
王老爷讪笑一声,答道:“当今官家英明,亲率大军解太原之围,又收析津、大同,兵不血刃而下奉圣州,来日遣一大将,定能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秦知州又何必为此而头疼?”
“大汉也曾封狼居胥,勒石燕山,可是胡人依旧未灭,还是时不时的就会南下劫掠,却又该如何是好?”
秦桧扫视了一众低头做沉思状的乡老,笑道:“思来想去,本官倒是想起来一个法子。”
“还请秦知州示下?”
王老爷道:“却不知,可有我等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有,简直太有啦。”
秦桧放下酒杯,笑着说道:“本官思来想去,发现想要阻拦胡骑南下,最好的办法更过于像秦汉之时一般依山修建长城。待到长城修好之后,胡人铁骑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怎能再来祸害中原?”
“……”
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结果就是修长城?这玩意从周天子时代就开始修,一直修到大唐才算是造一段落,等到大宋立国之后又接着修,你现在又提?
王老爷赶忙躬身道:“秦知州这法子确实颇佳,老朽愿捐万钱以助长城。”
王老爷这么一开口,酒席上其他的士绅们顿时也七嘴八舌的表示自己可以捐钱。
秦桧却被气笑了——
万钱!听起来很多,实际上就特么一万枚铜钱,满打满算也不过十贯钱,这是打发要小钱的叫花子呢?
再说了,本官说要修长城,就是实打实的要修长城,难道这些傻缺还以为本官是来捞钱的?一群傻吊!
脸色又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之后,秦桧干脆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轻轻咳了一声后说道:“周显王四十五年,龙贾帅师筑长城于西边。蒙恬北逐匈奴悉收河南地后,以戍边的30万大军修筑长城,历时九年方成。
只不过,金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官家亲率虎贲征讨不臣,自然无法驱使军士来修建长城。
当然,不是说不用军士就无法修筑长城了。秦皇为修长城,曾经征调民夫五十万,北魏“发司、幽、定、冀四州十万人”筑畿上塞围。北齐发民夫百有八十万人修筑自夏口至恒州的长城。大业三年,征发民夫百万以筑西距榆林,东至紫河的长城。
事实上,本官也曾向官家提议征发民夫以修长城,只是当今官家爱民如子,想要让民间休养生息,故而不曾同意本官的提议。”
又一次向着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秦桧接着说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官家爱民,民是不是也得爱官家?修筑长城,不止是为我等自己,也不仅仅是为了官家,更是为了我等的子孙后代,为了大宋江山万年。王老爷,你说是也不是?”
屋子里面的琵琶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十面埋伏,似缓实急,声声催人心魄的琵琶声几乎完美的再现了排阵、走队、埋伏的场景。
凳子上也好像放了烧红的铁板一样,让人坐立难安。
“是。秦知州说的没错。”
王老爷从袖子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老朽回头便把庄子上的家丁都派去听候调遣?”
等到其他那些同样坐立不安的士绅同样纷纷附合之后,秦桧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诸位相助,本官又有何愁?只是……”
哎的叹了一声,秦桧又接着说道:“汉武征匈奴,打空了四代帝王才攒下的国库,从此之后再不见景帝之时国库中贯朽粟腐的景象。
至于我大宋……金兵南下,官家为保天下万民,不得已而变卖宫中物品,后宫饮食与份例皆是一减再减,皇后娘娘也许久没再添置新衣,就算诸位愿意慷慨解囊,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王老爷又一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咬着牙道:“老朽家中还有些余财,愿捐五……三百贯相助。”
“王老爷,本官一再给你机会,可是你却不愿把握。”
秦桧满脸失望的道:“本官原想着,就算你是金人,只要你真正心向大宋,本官也不妨多给你一次机会,可是如今看来,你却是把本官的一片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啊!”
王老爷顿时大惊,叫道:“秦知州明鉴!老朽姓王,乃是出身太原王氏,何曾是什么金人?”
“完颜宗涂。”
秦桧呵的轻笑一声,瞧着连筷子都吓掉地上的王老爷道:“化完颜宗涂为王宗涂,二十年前就来到了奉圣州,经常做着修桥补路的善事。
只不过,完颜宗瀚兵进太原之时,你完颜宗涂也没少为他出力,这一次是眼看着完颜宗瀚已经死了,又舍不得如今这一身富贵,所以干脆劝降了撤誊牙,本官不曾冤枉你吧?”
“别动!动则诛你九族以筑京观!”
见王老爷霍然起身,秦桧又笑眯眯的说道:“再说了,你完颜宗涂也不会傻到以为本官没有丝毫准备就把你们这些人都请来吧?”
其他几个士绅顿时大惊失色,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脸色不善的站了起来,瞧着秦桧的目光之中也满是杀意。
秦桧却是拍了拍手,又自顾自的倒的杯酒,在一众士卒破门而入的同时一饮而尽。
“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今天总算是网到了你们这些大鱼,倒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又是一杯酒下肚,秦桧又接着说道:“若不是不想惹起什么乱子,使得本官的计划出现波折,你们这些人早就死光了,又怎么有命站在这里跟本官一起喝酒?
只是不曾想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官一再给你们机会,你们却拿本官当傻子,居然说出来什么捐献万钱的屁话来羞辱本官!嗯?
你们就不能用脑子想想,自己都是些什么出身?居然还想着跟本官耍这种小心思?
明摆着告诉你们,别说本官手里有你们出身金人,潜伏在奉圣州替金国出力的证据,就算没有,本官想弄死你们也是易如反掌!”
“啪!啪!啪!”
带着皇城司士卒冲进来的何蓟也忍不住为秦桧鼓掌:“秦知州好手段!好本事!”
等到一众士卒把完颜宗涂等人都带出去之后,何蓟干脆大大咧咧的坐在秦桧的对面,两手一摊,然后对秦桧道:“把东西给我吧?”
“什么东西?”
秦桧被何蓟弄得有些懵。
何蓟更懵:“证据啊!你不是说你有他们潜伏在奉圣州,暗中在替金国出力的证据?”
“他们是金国人的事情还是你给我的情报,你现在找我要证据?”
秦桧反问一声,然后说道:“我要是有证据,我早就给你了。”
“你没有证据?”
“莫须有。”
秦桧给何蓟面前的酒杯倒满,脸上尽是满不在乎的神色:“原本想着能让他们配合一点儿,把家产都交出来,我也好拿着钱去开始准备修长城,结果一个个的都不配合,倒是要劳烦你们皇城司去找证据了。”
……
“他就是这么说的?”
终于听到了莫须有这三个字,而秦桧居然没有把这三个字用在岳飞的身上,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赵桓也是感觉服气:“对了,他让你派人帮忙去抄家,不知道从那些人家中抄出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