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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顺天府尹

    谁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你出门踩一坨新出炉的人翔试试,不破口大骂就算你素质好,书没白念!

    等太子发难完毕,这下大殿里就更加安静了,老油条心里明白,一旦自己发言,弄不好太子就要让自己去清理粪便了,所以千万不能开口。

    “既然诸位爱卿都不愿表态,首辅?你来为本宫答疑解惑吧!”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给你那么多肥缺,你要是还不能在朝会上给本宫出点力的话,那这首辅就该换人了。

    “启禀殿下,此事应由顺天府尹负责!”

    薛国观是不会背这个有味道的黑锅的,急忙抖出一位背锅侠。真要是没人背锅,他就要被安排去扫大街了,首辅清粪,那将是大明开朝以来数得着的大笑话了。

    “顺天府尹姓氏名谁?”

    马丹!这还得本宫再多问一句,你个二货首辅就不能来个一次到位,回头找个由头罚你点银子解解气。

    “殿下,顺天府尹姓戴名澳!”

    戴澳?

    拼音就是daiao,差点念成diao,此人的英文名会给人气味很大的错觉……

    顺天府尹是正三品官员,按品级是有资格列席殿内会议的,要不是清粪涉及此人,大家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这个本地的父母官就要倒霉了,恶心到太子,那可不是闹着玩了,大家也在心里默默认同薛国观的“推荐人选”。

    “臣顺天府尹戴澳,谨遵圣谕!”

    京城的环境如此糟糕,作为本地的头号长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显得恭顺,免得太子因为秽物之事而陡然迁怒于自己。

    “既然爱卿乃是顺天府尹,理应知晓京城之环境现状,已然严重损害了我大明的外在形象,更让京城百姓生活艰难,苦不堪言。本宫给你十天的时间,按照这张地图的标注,将一类与二类街道沿街的秽物清扫一空,在街角设立垃圾箱,专门用于倾倒固体秽物,液体秽物则倒入新挖的沟渠,昨日本宫已召见粪商,他们将在各类街道路口修建公共厕所,用于百姓日常出恭。不论官员府邸、商家、百姓,如有违反,轻则罚款,重则下狱。具体事项和条款,本宫已写在其上,爱卿大致浏览一遍,如有任何不懂之处,皆可当庭询问本宫。”

    收拾本地土着,除了要有罚款恐吓的软实力之外,还要事先做好硬件基础设施,比如要广挖沟渠,制造大量的垃圾箱,辅以遍布全城的公厕,这样环境才能有所改观。

    乱扔垃圾不需要罚款或者下狱,但大家都扔习惯了,不出狠招的话,这帮土着是不可能害怕的,不害怕就不可能遵守新规矩,那自己的新令就成了放屁了。

    戴澳一听原来是这事,暗自松了口气,收拾秽物也不算多大的难事,但太子这么吩咐了,就要照办,不过有些事情还要事先问好才行,随即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飞快地看了一遍,想了想,便问:“殿下如此安排,臣以为极其妥当,既能整洁街道,又能去除异味,可谓一举两得。然垃圾箱须与工部协商,新挖沟渠则须壮丁来完成,由此产生费用巨大,不知如何支应?再者,京城面积广大,顺天府衙役有限,管理起来难度较高,加之流程繁琐,尚需熟悉,不知时限可否宽延至三十天?”

    作为顺天府尹,京城现状,戴澳再清楚不过了,太子所言非虚,种种弊端的确需要大力整饬一番才能扭转,不过区区十天就要干这么多活,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垃圾箱构造简单,工部当日即可审核完毕,明日举行招标,可外包给众多铁匠铺,无需官方作坊,不出五日,必能大量设于街口路段。新挖沟渠须在十日内完成勘测、界定、开工等事宜,三十日之内,一类街道的沟渠须投入使用,六十日内,二类街道的沟渠须投入使用。所有支应皆可由户部实报实销,如若弄虚作假,不论是谁,贪墨一两杖刑,五两下狱,二十两贬为庶民,六十两枭首抄家。”

    一类街道不过十六条,二类街道也才三十五条,加起来只有五十一条,让你们挖暗渠又不是要铺设几米深的下水管道,挖好水渠,铺上石板,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还觉得难的话,那你这顺天府尹也就别干了,回家写字画画去算了。

    本宫很期待那些倒搭钱的蛀虫们,听到太子要大兴土木的好消息之后,它们一定会露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地准备大快朵颐从户部运出来的纹银的。

    听到太子说明的时限,戴澳还想找机会再拖上一拖,结果听到后半段警告,几乎把前半段的内容给忘个干净。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太子监国第一天就把自己姥爷的家给抄了,可不像其父皇一样,惩治贪官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今天午时,李觉斯和陈必谦就要被枭首示众,谁敢过去跟他们作伴,应该还来得及,他俩在黄泉路上还可以等你一会儿。

    六十两枭首抄家就不错了,太祖高皇帝可是规定,官员贪墨六十两就要被剥皮实草,太子宅心仁厚,起码还给你留下了一副上好的下水……

    “戴爱卿对此可有异议?”

    幺鸡都知道这货还想借故拖延,就此直接堵死,看他还敢不敢跟自己讨价还价。

    “……臣无异议!”

    戴澳也从同僚那里听到了太子的诡辩之才,说多错多,所以不敢轻易搭茬了,万一说错话被太子抓住把柄,给你来个十天期限,到期完不成就要被下狱,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便好!”

    本宫看你这德行,就知道你要耍小聪明,有机会咱们在“好好聊聊”,保证能聊得你家破人亡,对于这个结果,本宫绝对可以说到做到!

    “殿下,刑部主事沈迅要弹劾戴澳,现在殿外侯旨!”

    杨进朝压低声音,给太子递了个消息,他也不能不传,万一另有隐情,被自己刻意避过,回去还得挨骂,挨骂是小,失宠就悔之不及了。

    幺鸡颇为诧异,神情微微一怔,稍加思索便应允了,今儿个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这群家伙都给老子装傻充愣,那就没事给你们找点事做吧。

    “臣沈迅,叩见……”

    幺鸡已经自动忽略了对方的恭贺之词,心忖:清翔都能清出事来,戴大官人这官当地真是很没面子啊,起码同僚都不买你的账啊。

    “沈爱卿大可直言,但务必言简意赅!”

    老子不想听的“长篇评书”,说一大堆废话,一点用都没有,有这工夫,还不如早点退朝,本宫好去给喜儿姐姐设计一些新款内依……

    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沈迅大声申诉:“大兴知县王凝命被戴澳诬劾贪赃,现已被削籍,臣以性命担保王凝命为官清廉,此为冤案!”

    之前沈迅已将此案写为奏疏,上奏崇祯皇帝,不过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听闻太子监国,力主清正廉明,今番戴澳又进殿听旨,便抱着可以一试的想法申请弹劾此人。

    戴澳没等太子发话,急忙反驳,生怕失去了争辩的机会:“殿下英明,臣历来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知沈迅收受何人好处,想为王凝命翻案,臣自认此案并无错判,臣问心无愧,还望殿下圣裁。”

    沈迅为王凝命奔走,戴澳是知道的,不过今日敢上殿与自己公然对峙,多少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知道这个冤家对头手里有没有新的证据。

    幺鸡作为主审,要展现出公正严明的一面,便平和地吩咐道:“沈爱卿说王凝命是清官,戴爱卿说王凝命是贪官,既然双方观点背道而驰,那就要讲究证据了。敢问戴爱卿,王凝命被捕之日,从其家中搜出家产几何呀?事关重大,戴爱卿总不至于连银子的数额都忘记了吧?”

    今天老子就看看你俩谁敢当着本宫的面在这胡说八道,很快,你们中的某一个就要尝到挖矿的滋味了,说不定也不用去山栋,直接被打发去跟李觉斯、陈必谦作伴了。

    戴澳听了大为惊恐,努力稳住焦虑的心绪,立刻说道:“殿下恕臣愚钝,记性颇差,已然忘了大致款额!”

    这是人之常情,即便太子再想追问,也是无可奈何,只要有了拖延的时间,就能想出与之对应的解决之道。

    幺鸡很是大度,谦和地说:“没关系,来人,去顺天府,把关于此案的卷宗走找来,不得遗漏!甄淑,甄爱卿,遣人将刑部关于此案的卷宗带来,本宫要对照一番。”

    刑部左侍郎刘之凤和右侍郎刘泽深都被太子给致仕了,就剩下刑部尚书甄淑还侥幸继续站在殿内,若是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也要跟两个手下一起回家养老了。

    王凝命已经被贬为庶民,从老家将其提审过来完全是浪费时间,暂时就用卷宗作为凭证好了,反正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对于这种“非常合理”的解释,幺鸡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趁着取卷宗的时间,戴爱卿不妨自我评价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官员,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呢?”

    太子为何不问沈迅,单单关注自己,莫非已经有所察觉不成?

    自己暂时摸不着脉络,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戴澳纠结之余,无法继续找理由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回应:“启禀殿下,臣自认为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却依然无法与海瑞海大人相比,臣还须向海大人多多学习。”

    清官和贪官的问题是太子挖好的陷阱,戴澳本能的意识到不能中招,不然就要露出马脚,希望能够应付过去,不过也被吓得不轻,紧张到汗水不住地顺着两鬓往下淌,想擦又不敢擦,一旦被问起,还得解释一二。

    听这货如此回答,幺鸡心里就有了底,笑了笑说:“戴爱卿,有道是越抹越黑,爱卿如此回答,分明是让本宫遣人前去抄家呀!”

    当事者迷,作为对比,就像某些间谍被抓住了,便会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回应: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错人了。

    就这一句话就曝露了自己的特殊身份,普通老百姓进了这地方,吓都要吓尿了,还会这么回答?

    贪官最怕什么问题?

    当然是对方问你是不是清官!

    每当他们被迫回答时,都会避重就轻,故左言他,弄不好还会故作痛苦、愤怒、哀伤之状,所以露馅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只要是做了,就要努力遮掩自己的把柄,展现手段各有不同,那就看各自的演技了。

    比如国仗姥爷、黄豆国公、陈必谦、李觉斯、杨士聪,都是很好的教学案例,戴澳品级有点低,还没看过这些人的精彩表演。

    “……臣不知殿下是何用意!”

    一头雾水的戴澳很是害怕,但却没想出来自己有何破绽,太子又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是引蛇出洞的伎俩?

    “有人问本宫才学如何,若是本宫回答,本宫的才学比不了太祖高皇帝,对方会作何感想?”

    设立一个超级宏伟的目标,就是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心虚呗。

    要是有真才实学,直接抖出一首诗,让对方折服就得了,何必抬杠?还要遭人看扁。

    薛国观在旁边暗自评价,这又是一个在朝会上卖弄小聪明,却被太子戳穿的蠢货。

    这下满朝文武都知道戴澳的下场了,可以这么说,今天还能站在殿内的官员,基本上都比这位顺天府尹要聪明。

    或许不比他聪明,但绝对比他运气好,至少太子爷没让他们做个自我评价。

    “正化!”

    “臣在!”

    “派人去给戴爱卿点点家当!”

    “臣遵旨!”

    跟老子这个那个,连海公公都搬出来了,你要知道海大官人也是娶了小妾的,本宫就不信你不敛财。不用多,只要抄出一千两银子,你这个顺天府尹就算是当到头了。

    大家吃了两天的午餐,耗费巨大,今儿个正好让你给报销了,说不定以爱卿的家当,还能包年呢!

    宰了府尹,吃好午餐!

    这么说好像有些恶心,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用贪官的银子给清官发俸禄,历来如此,又非本宫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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