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就三天时间,富绅武装就坚持不下去了。
委派了三个人打着白旗前去对方阵地要求停火谈判。
富绅武装要求在谈判期间必须停火,停火时间由谈判时间来决定。
普军指挥官托马斯·里肯中将当然不会同意这种拖延战术,规定只有七十二小时的停火期,谈判逾期就恢复进攻。
富绅们提出了十点要求,包括保留武器、拥有议会、华亭作为联邦国存在等等。
不过都被里肯少将断然拒绝了,哪怕对方愿意一次缴纳一千万银币也不行。
整个松江府都将作为普鲁士王国的一部分,国王陛下不会容忍这种化外之地的存在。
这是己方的底线,哪怕对方将价钱提高到三千万银币也不能答应。
更何况己方获胜之后,城内的钱不就都归己方所有了么?
双方分歧实在太大,根本没有达成一致的可能,那还谈个球呢?
华亭外围的普军兵力已经达到三个旅一万五千人之多,加上武器装备的优势,在谈判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对里肯中将来说,谈不拢就继续打,没啥大不了的,自己的部队有明帝国的支持,武器弹药非常充足,完全可以将对方打服为止。
“岂有此理,我们是大明帝国的子珉,你要考虑清楚一意孤行的后果!”
负责谈判的孙广凌气的拍案而起,搬出了己方的另一层身份。
既然对方不吃那一套,自己就把暴明的牌子搬出来吓唬这个西夷。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已经不是明人了,贵国皇帝已经将你们开除国籍了,准确地说,你们现在都是无国籍者!”
里肯对这招早有准备,因为明帝国皇帝已经派人将相关通知送到他手里了。
“无国籍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普鲁士方面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这些人!
名义上就是清剿在普鲁士境内的敌特分子!
普鲁士与明帝国当然不是敌对关系,不然也不会进行换地。
那些敌对分子的背后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斩草除根。
只要新地盘上的人与明帝国没有名义上的关系,就便于普鲁士方面下手了……
被开除国籍是经过事先警告的,六月一日之前,凡是没有同意搬迁的原住珉,逾期都将被开除大明国籍。
往后爱上哪去都行,重新入籍也行,但必须缴纳每人一万银币的入籍费!
后悔?
当初干嘛了?
死活都不愿意搬!
这下多好,大明皇帝管不着你们了,你们终于可以过上向往的美好生活了!
“啊?这……不可能!”
孙广凌对此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可没想到狗皇帝居然来真的。
这下众人连退路都没了,他们还打算在必要时刻,找机会重新回去呢。
“无国籍者”就等于很难再成为大明的子珉了,尤其是在起事之后。
背叛狗皇帝,还想让狗皇帝拉自己一把……
这种事放在历朝历代都很难,更别说当下了。
等孙广凌将这个不那么好的好消息带给富绅们之后,大家更是一片哗然。
这下跟暴明彻底没关系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他们连退路也没了,只能自力更生了。
现在的问题是凭借自身力量,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外面的普鲁士军队。
此前大家已经向太仓、昆山、嘉定、长洲、常熟、无锡等地的同僚们求援了,然而相应者寥寥无几,多半都是敷衍式的答应,一点诚意都没有。
松江府境内的义军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进行抵抗,其他府县的义军基本都在看热闹,属于事不关己的那种败类。
他地的义军也希望用松江府的力量来消耗普军的兵力,等打得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好坐享其成。
显而易见,松江府义军消灭的普军士兵越多,其他地方义军的谈判筹码就越高。
至于他们的人员和财产损失,可以在战后再行商议……
本地义军陷入苦战,他地的援军又迟迟不来。
在普军恢复攻势之后,那本地义军就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六月六日当天,义军损失了近千人之多,伤亡人数倒是尚在可以承受之内。
然而对士气的打击却是非常严重的,因为家丁们根本就看不到己方反败为胜的希望。
伤兵一天比一天多,失去的地盘一点比一天大。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越来越多的富绅打算趁所部还有自保的实力,尽快向北或向西突围。
不论是去长洲、吴江,还是昆山、嘉定都可以,反之留在原地就是在等死了。
可每家都是拖家带口,需要携带的家当都以卡车来计算,迅速撤退谈何容易啊?
首先根本就无法获得足够数量的卡车,其次还必须连夜跑路,白天容易被对方发现。
路上容易遭到对方战机的攻击,想要避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的来说就是困难一大堆,办法没几个……
但是困难再多也得跑路,不跑不行了,普军都已经攻入城内了。
这才六天,谈判还占用了一半时间,实际净打时间还不到三天,因为第一天是偷袭。
真要是净打六天,以富绅武装的糟糕战斗力,恐怕攻守双方就要互换位置了。
越来越多的老兵已经看出大事不妙,不用他们的东家发号司令,就已经着手跑路的事情了。
除非临时到手的另一半特别漂亮或者贤惠,否则老兵们多半会选择自己上路,轻装开溜,这样保命的机会更大一些。
六月七日晚上,没等普军发动总攻,城内便已经乱作一团了。
在富绅们的命令下,家丁们早已没了固守的心思,都在忙着给主子装车,随时准备跑路了。
家丁的家眷们倒是可以提前上路,这样好能为主子们探探路,防止半路被对方给截杀了……
由于妻妾与偏房的子嗣众多,每家有上百辆重型卡车都不够用,每辆卡车都装得满满当当,跟一座小山似的。
跑得慢就等于主动留下来做俘虏,每个富绅自然会让麾下的家丁们尽快收拾家当,务必不能落到最后。
向西撤退的路线是经过嘉兴、崇德、余杭,最终去往天目山。
即使去了钱塘也白扯,那里滨海,随时可能被普军舰队炮击。
较于长洲、无锡、武进、丹阳的北线,西线的义军数量较少。
北线的明显劣势就是靠近长江,敌军的舰队很容易逆流而上。
就算从北线走,最终的目的地也只能是宣城以南的山区。
眼下越是大城市就越不安全,大城市义军虽多,但并不意味着能够长期坚守。
华亭就是最好的例子,五万义军连十天都没坚持到,就变成一群乌合之众,或者说是被打得现原形了。
将是役的战败原因归结为组织不力、训练不够、武器落后、各怀鬼胎都可以,反之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
大家现在的想法倒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一门心思的跑路,回头就要被打死或者俘虏。
一旦被俘,保不齐敌人会将自己卖给狗皇帝,那下场就不用多说了……
可是想归想,汽车再快也快不过飞机,更何况两条路线的距离都不近。
此时让江南人引以为傲的水网,就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翌日早上,普军的飞机就纷纷升空,由于已经接到了对方企图逃窜的报告,所以便开始了大范围的搜索。
在完全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用鸟瞰的方式来搜索猎物是非常容易的,很快便发现了北窜与西逃的两路车队。
刚开始并不需要进行拦截,战机只要低空轰炸沿途的桥梁即可实现迟滞对方的目的,然后慢慢收拾这两路车队。
仅从嘉兴到德清一线,沿途的车辆就高达三万辆以上,算上马车、牛车、驴车、摩托车,总数就上十万辆了。
附近也没有掩体,想要逃避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桥梁被炸毁之后,车队长龙就只能掉头绕行了。
但换条路的结果也是如此,普军战机将附近的桥梁全部摧毁,就算不能炸毁桥梁,也会将正在过桥的车辆炸烂,起到堵死桥面的作用。
战机并不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将桥头附近的车辆逐个打成一坨坨托燃烧的废铁,以便给车队造成更大的麻烦。
障碍物越多,清理障碍物所需的时间就越长,这就意味着车队挨打与绕行的时间也越长。
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留在原地就是在等死。
甭管是机动车还是非机动车,甚至包括自行车,都已经成为战机的猎物了。
在发现了敌人的逃窜大军之后,仅在六月八日白天,普鲁士空军便实施了三百八十余架次的空袭。
根据航拍后的统计,摧毁车辆超过七千辆,但这并不能让里肯中将满意,指示参战部队必须尽可能地扩大战果。
某皇帝获悉此事之后,又让空军调拨了两百架二手战机交给普鲁士方面,以确保普军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李能够顺利展开空袭。
打击冥顽不灵的无国籍人士,就不能心慈手软,尤其是那些脱离大明,企图自立为王的败类,借普军之手刚好可以将其清理掉。
某皇帝最喜欢听某年某月某日,反贼又被打死若干的好消息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促进食欲的开胃菜了……
西线的路途较长,情况稍微好一点,北线的华亭至长洲(苏州)一线,堪称民富其实的死亡之路。
水网密布,枝杈纵横,加上降雨作用,导致堵车严重,以至于被普军机群逮了个正着,一条公路就被摧毁了三千辆以上的各型车辆。
空袭之后,事发路段万米距离之内都是车辆残骸与被烧糊或射穿的尸体,有的倒霉富绅,更是连人带车被打了了透心凉。
队伍最后面的就算不情愿,实际上也成为了殿后的部队,被普军的坦克追上之后,就变成了活靶子。
一辆接一辆的被坦克炮打成了“钢铁爆米花”,很多车主与乘客看到了附近的惨状,都被迫放弃了车辆,免得惨死在车内。
更有甚者,为了防止被敌人追击,不等身后的车队通过,便用随身携带的炸药炸毁了桥梁,气得后面的人直接问候他们祖宗八十八代。
情急之下,只要能抓到救命稻草,那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连妻妾与子嗣也是可以牺牲掉的,颇有当年汉高祖的风范……
说到底,只要能带钱跑路,老婆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这都算是拖后腿的身外之物,到了该割舍的事后就不用犹豫了。
只管让司机猛踩油门就行了,哪怕身后巨浪滔天也不能回头。
每个富绅启程时都是拖家带口,跑了一天之后就全然顾不上其他人了。
等抵达长洲之后,三辆车能剩一辆就不错了。
长洲义军兵力超过十万,对抱头鼠窜的华亭富绅很是不屑。
当初华亭富绅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事到如今,啥气势都被打得灰飞烟灭了。
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经无锡、宜兴,绕过太湖,向宣城方向跑路。
敌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非一地之义军可以抵挡。
华亭已经丢了,长洲失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于吓破胆的华亭人,长洲本地富绅当然不信他们的鬼话。
在其看来,这完全是危言耸听,动瑶军心,趁早打发他们上路。
普军地面部队紧随其后,于六月十日抵达长洲外围,旋即机群开始空袭该城。
长洲的人口比华亭多,城建规模自然也比华亭更大。
但对普军来说,只要获得了明帝国皇帝的支持,这都不是啥大问题。
攻陷华亭之后,初战告捷,又没严重减员,使得全军士气大振。
刚好趁此机会再下一城,根据明帝国方面提供的情报,长洲已经被叛军控制。
这下好了,连移交的步骤都可以省去了,直接开打就行了……
明帝国已经通知了里肯中将,只要普军能够攻下长洲,便可向其移交整个苏州府的管辖权。
对某皇帝来说,听话的早就搬走了,留在当地的都是钉子户,他们的死活也就不用自己来担心了。
他们想死还是想活,都跟某皇帝没关系,相关的责任和义务已经转让给普鲁士方面了。
反正赢家通吃,你们双方看着办好了。
谁能成为赢家,谁就能在当地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