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士珍集结一群由白人亡命徒和华人青壮好手组成的队伍,伪装为洋人商帮向闽南地区进发,于此同时,闽浙总督衙门为了应对闽南地区越来越复杂的局面,提拔太平天国降将马融和为福建左路提督,负责管理福州、泉州等地区的沿海边防事务。
“大人,左路绿营里面的三个营头鼓噪闹事,把您派去接手营头的两位千总、六个把总全赶了出来。”
左路绿营提督衙门,马融和的心腹幕僚急匆匆跑进来,汇报道。
“本官是朝廷和李总督亲自任命的左路提督,几个小小的营头千总,竟敢明目张胆违背朝廷命令?”
“他们说您是长毛贼降将,依靠贿赂上官才得了左路提督职位,不配指挥他们带兵打仗。”
“欺人太甚,马某虽然早年从贼,但是自从反正效忠朝廷以来,无日不尽忠职守,舍命报国,怎能受几个兵卒侮辱!”
马融和被别人说中痛脚,气愤难忍,面色狰狞道“黄先生,立刻召集马字营弟兄集结,老子今天非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开眼的混蛋,胆敢侮辱诽谤上官!”
“大人息怒,马字营眼下只有不到两营兵七百人,就是到了军营,也压不住那些绿营兵头,左路绿营一共有六个营头,小两千号人,而且他们背后可是有左大人撑腰,事情闹大了,那些福建州抚的大小官员们肯定会借机弹劾大人带兵无方,到时候,恐怕大人刚刚到手的左路提督位子也难保呀,大人还请三思。”
左宗棠在福建做过数任主官,福建政军两界皆是依附其存在的官员将领,因此,即使左宗棠被调离福建,担任升任两江总督的高位,他遗留下来的那些大小官员们,依旧牢牢把控着福建一省军政要务。
左宗棠、李鸿章政见不和,湘军和淮军两大政军集团利益相左,连带着分属两大势力的官员、将领们也互相看不上眼。
马融和投靠的是淮军一方势力,闽浙总督将其推上福建左路提督的位子,自然引起淮军一系的不满,福建属于左宗棠的大本营和根据地,湘军一系将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手,将本属于本方势力掌控的官位夺走。
马融和太平军降将的身份在清军将领内部人尽皆知,以此为借口攻击对方,即使是淮军派系的官员们也很难说些什么。
有口难言,面对手下幕僚的劝告,马融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
满清朝廷和地方督扶们对太平军降将防范颇深,时不时的以军费为由,削减、遣返士兵,十多年时间下来,马融和手下士兵,由最初的三万余人,降低到七百余人,军费开支不仅比之湘军、淮军大为不如,就是普通的绿营部队,也比之不上。
马融和苦心等待十余年,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被一群绿营兵头们破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他向幕僚请教道“朝廷命我为左营提督,重整福建左营军务,请问先生可有良策助我解决当前难题?”
“福建绿营各营头皆由湘军诸将把持,大人要想直接从他们手里夺回军权殊为不易。”
幕僚见马融和听进去了他的劝告,继续道“福建左营核定员额四千人,当前各营头加起来,最多不过两千七八百人,大人何不直接秉明李总督,请求总督大人允许,重新羡慕兵员,补足各营缺额人数。”
“左营各营头抗命不遵,补足各营兵员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大人误会了,招兵的权限在大人手里,到时候招来了新兵,哪个营头分多少士兵,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
幕僚献计道“左路绿营核定八个营头,其他六个营头不听从大人号令,那么咱们就把挑选出来的兵员优先补充到大人名下的马字营营头里,挑剩下的老弱们留给其他六个营头。”
“好主意,马字营原本名下有七个营头,虽然后来陆续被裁撤,可是如果我再向总督大人秉明湘军抗命不遵的情况,说不定大人开恩,能够允许马字营再恢复一两个营头,这样一来,在福建地界,咱马字营也能顶起腰杆,不用处处受别人欺负。”
“大人英明。”
“事情若能办成,也有先生的一份功劳。”
马融和脸上露出笑容,吩咐道“烦请先生执笔,代本官写一封书信呈送给总督大人。”
“是,大人稍等。在下立刻就写。”…………
“吾弟容发亲启,自先父先母遇难,二姐随父隐姓埋名、惶惶度日,闻听吾弟消息,故命亲信前出接应。
吾弟放心,吾夫妻二人皆已更改姓名,夫君蔡王现以假名于福建军中任职,接应之人为故时父亲亲兵,忠诚可信,毋须怀疑,会面之后,当即刻前往福州,稍后,吾夫妻二人将由弟一同离开。…………”
福建建宁镇总兵府,原会王蔡元隆夫人,忠王李秀成二女李氏将一封信仔细封好,交给一名四十余岁的汉子,叮嘱道“杨大哥,事情紧要,府里其他人信不过,只能麻烦杨大哥再跑一趟。”
“二小姐放心,小的保证把小王爷平平安安接过来。”
中年汉子把信封揣在怀里,对着李氏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夫人,还在为容发的事情担心。”
一个男子走进后院,扶着杨氏的肩膀,安慰道“容发身边有汉国方面的人看护,中途不会有危险的。”
“弟弟身边虽然有人护应,但是我这心里还是一直悬着,总是担心容发出了意外。”
李氏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挂着焦虑的神情。
“先父膝下三子两女,大哥跟随父亲遇难,大姐夫被汪海洋杀害,大姐生死未知,幼弟其祥被清廷抓捕斩首,李家一门七口,只余妾身和二弟容发两人,如果弟弟再遭遇不测,先父忠王一脉就断了传承,那妾身即使死后,也难有颜面面对先父。”
“夫人切莫胡思乱想,汉皇陛下乃侍王嫡出,为岳父子侄,容发和夫人与汉皇陛下为嫡亲同族,汉国方面既然派出人手搜寻夫人和容发的下落,定然会照料周全,不会让容发遇到危险。”
蔡元隆细心劝解杨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