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作坊之中,李休脸色阴沉的来到七娘住的房间外,只见恨儿和胖姐等护卫也都站在这里,看到他时立刻迎了上来,其中胖姐更是主动主罚道:“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七娘,请老爷责罚!”
看着满脸羞愧之色的胖姐,李休虽然心中恼火,但胖姐毕竟是第一批跟随他的人,而且平时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再加上这次肯定又是七娘自己跑掉了,所以也不能全怪胖姐,当下他也就强自冷静下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带我进房间!”
听到李休并没有怪自己,胖姐更感到愧疚,她是七娘的护卫头子,但却连七娘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这自然是十分的失职,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当下站起来就带李休来到七娘的房间。
当李休跟着胖姐进到七娘的房间时,旁边的恨儿也开口介绍道:“先生,刚才我来找七娘,结果当我推开门时,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连被子都没有打开过,据胖姐说,昨天七娘就吩咐她们不许打扰,说是要设计一种新的船型,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胖姐她们也都不感到意外,直到今天我进来才发现人不见,七娘很可能是昨天晚上离开的!”
“哦?你怎么知道她是晚上离开的?”李休这时沉着脸问题,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怒火,连正常的思考都很难做到了。
“先生请看,七娘的房间分为里外两间,七娘一般都是在里间做事,一日三餐都是由胖姐她们送到外间的桌子上,昨天的三餐七娘都吃了,但今天的早餐和午餐七娘都没动,因为以前也经常发生七娘做事太入神,从而忘了吃饭的事,胖姐她们也不敢打扰,所以也并没有发现里间的七娘已经不见了的事。”恨儿这时再次解释道。
“都怪我,其实今天早上发现七娘没有吃饭时,我就该进里间看一下的!”这时胖姐再次懊恼的开口道。
不过李休听到这里却知道也不能怪胖姐,因为七娘做事十分厌恶别人打扰,以前李休看到七娘因做事耽误了吃饭,本来想好心劝说时,结果刚一进房间就被七娘训了一顿,估计胖姐她们也都知道七娘的脾气,所以自然不敢轻易打扰。
早饭没有吃,床上的被子也没有打开,根本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也就像恨儿说的那样,七娘应该是昨天晚上离开的,至于离开的方法也已经被恨儿她们找到了,因为后窗的位置有一条绳索,七娘住的这个房间位于一处高地上,窗外是个很陡的坡,几近九十度,很难爬上来,所以胖姐她们也没在这里布置人手,而下了这个坡后,就是造船作坊的木料场,堆满了大堆堆的木料,看起来简直像是八卦阵一般,晚上藏个人跟玩一样。
看着窗边这条一直垂到陡坡下的绳子,李休也终于冷静下来,七娘肯定是自己离开的,至于她离开的原因,李休也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天她看到了自己从李承道那里要来的画册,从而猜到一些什么。
不过让李休有些奇怪的是,就算是七娘猜到了李承道回来的事,但她应该不知道李承道在哪里才对,毕竟这件事只有自己和张十一知道,而张十一又没有回来,所以就算她逃出去,恐怕也找不到李承道啊?
“造船作坊有几个出口,应该都有人把守吧,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七娘离开吗?”这时李休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次开口问道。
“启禀老爷,作坊一共有八个出口,因为七娘住在这里,所以我们也格外小心,每个出口都派了人把守,但是并没有人发现七娘的踪迹,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七娘乘船从水上离开了!”胖姐这时立刻禀报道,这里可是造船作坊,整个作坊有一面临着大江,因此只要有船,很容易可以从作坊里出来。
“这里是造船作坊,最不缺的就是船,如此一来岂不是没办法查了?”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同时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烦躁也更起涌了起来。
“老爷有所不知,造船作坊里的船虽然很多,但是除去那些船坞之外,能够下水的码头却只有一个,而且作坊里对船只的管理十分严格,码头也有专门的人看守,码头里的船也是有数的,少一艘都会被人发现,之前我已经问过作坊里的人了,除了今天有一批需要交货的新船外,并没有其它的船离开作坊!”这时胖姐再次禀报道。
“新船?什么新船?”李休听到这里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前段时间被张老爷拦截下来的那批新船,说是要交给泉州的一个大商人。”胖姐再次禀报道,在猜到七娘应该是从水路离开的后,她就把离开作坊的船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什么!”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大叫一声,别人不知道泉州的大商人是谁,但他却十分清楚对方正是李承道,换句话说,这批船就是要交到李承道的手中,所以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七娘肯定是偷偷藏在那些船上,这样根本不用她做什么,等到船交接时,自然就会见到李承道。
想到上面这些,李休也是即恼火又无奈,不过同时他也有些惊讶,想不通七娘是怎么知道那些船是交给李承道的?难道说她还有其它的消息渠道?
与此同时,长江入海口南方的外海,一批海船正在平稳的航行,船上的伙计打着号子,将船上的帆全都升了起来,鼓足了风力向泉州的方向驶去。
而在其中一艘船的船舱底层,这里本来是这艘的货舱,不过因为是需要交付的新船,船上自然没什么货物,而空船在海上航行很容易因为重心太高而倾覆,因此货舱里堆了一些压舱石,用来降低海船的重心。
也就在其中一间船舱的压舱石后面,却有一个苗条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并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只见这个身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语道:“真饿啊,早知道来之前就带点吃的了!”
这个身影自然就是从造船作坊里悄悄逃出来的七娘,那天李休刚回来,她回家时急匆匆的去找李休,结果在卧室的桌子上看到了李承道的那本画册。
虽然美洲与大唐距离遥远,有时船队一年也难得往返一次,但是七娘和李承道却一直保持着通信,因此七娘知道李承道喜欢画画,随身也带着一本画册,甚至李承道的信中有时还夹着一幅他亲笔画的美洲景色,因此七娘一眼就认出了那本画册的来历。
另外七娘还知道,这本画册一向都是李承道的随身之物,绝对不会轻易的交给别人,可是现在却出现在李休的桌子上,而且后来她也试探过自己的大哥李休,虽然李休没有透露出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她已经看到了一些东西,这让她几乎可以断定,李承道很可能已经回来了。
这个发现也让七娘十分的激动,自从当年一别之后,她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李承道了,平时的通信更让她对李承道十分的思念,因此她在一瞬间就做出决定,一定要见到李承道。
不过七娘也十分聪明,她知道李休肯定不会让她见李承道,所以表面上装做像平时一样,从而打消了李休的疑心,随后她就开始分析李承道现在的位置。
据七娘所知,从美洲来的船队一般都是先到流求,因为当初虬髯客在流求有据点,随后会到距离流求很近的泉州,一想到泉州,七娘就想到之前张十一忽然跑去了泉州,要知道张十一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一般的客商根本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而且张十一这次去的又十分突然,甚至七娘还去向曲依打听过,事先竟然连曲依都不知道张十一要去泉州的事。
另外张十一刚去泉州不久,就忽然把造船作坊要交付的船都拦了下来,要优先交给泉州的那个所谓“大客商”,这让七娘自然也联想到李承道,如果那个大客商就是李承道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也正是猜到上面这些,七娘也立刻做出决定,既然这些船是交给李承道的,那么她也根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跟着这些船就行了,当然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上船,否则肯定会被李休给拦下,所以她从玩了一个金蝉脱壳,悄悄的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然后趁着夜色藏到其中一条船上。
不过七娘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她上船时竟然忘了准备食物和水,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她也感觉又饿又渴,其中饿一些还能忍受,关键是干渴实在太折磨人了。
“我真笨,几天不吃饭没关系,但几天不喝水可不行,以这批新船的航速,最快也需要三四天才能到泉州,恐怕还没见到承道,我就得干渴而死了!”七娘这时再次低声自语道,脸上也露出懊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