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真的去学医的话,光是你母亲那一关就过不了!”李休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对平安郎道,孩子们都已经懂事了,所以他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只不过一些必要的话还是要说的。
“母亲那里我也已经想好了说辞,学医是我的兴趣,就像是琴棋书画一样,比如父亲您不也懂得医学吗,至于平时的课程我也不会落下的,这样就算母亲反对,只要父亲您帮着劝说一下,肯定能让母亲同意的!”只见平安郎这时却是狡猾的一笑道,甚至还拿李休当挡箭牌。
“你这个小子,竟然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了,那你准备向谁学习,不会是和孙道长吧?”李休听到儿子的话也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再次开口问道。
“嘿嘿,父亲您不是说过吗,这个世上没有谁的医术比孙道长更加高明了,而且我已经找过孙道长,他也很喜欢我,甚至还答应我只要得到父亲您的同意,他就收下我这个弟子,反正他那边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了,也不差我一个!”平安郎说到这里时,也不由得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可不像李晋那么冒失,做什么事情事都要先筹划一番。
“连孙道长都被你说动了,我还能说什么?”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拍了一下平安郎的脑瓜道,平时看着平安郎不声不响的,却没想到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这点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看来自己这些年的教育总算没有白费。
看到父亲答应,平安郎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当下向李休道谢过后,立刻跑出去将正在照顾兕子的丽质拉到一边,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丽质看样子也在替他高兴,不过平安郎比较稳重,这件事他也只告诉了丽质,并没有大肆宣扬,毕竟还有他母亲衣娘那一关要过。
晚饭的时候,李休也一直思考着怎么把平安郎的事告诉衣娘,吃饭的时候都有点漫不经心,相比之下,平安郎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这让李休也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太像自己了,甩完锅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正事情都交给李休这个老爹了。
吃过晚饭后,衣娘本来像往常一样与月婵到平阳公主那里聊天,不过李休却将她单独叫到自己的书房,结果她一进来,就面带惊讶的问道:“夫君怎么把我一个人叫到书房来,难道有什么事情?”
“这个……的确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李休迟疑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今天平安郎和我说,他对医学很感兴趣,所以想跟着孙道长学一些医术傍身,我觉得这并没有坏处,所以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学医?”果然,衣娘听到儿子想要学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哪怕李休尽量的避重就轻,但她依然有些排挤,过了片刻她这才开口道,“平安郎怎么会想到学医?”
“孩子的兴趣谁也控制不了,比如七娘就喜欢造船,而且学点医术也没什么不好,比如我自己就懂医术,当然没办法和孙道长相比,而且当初若不是孙道长,平安郎还生不下来呢。”李休这时也开口劝说道,他已经尽量的将平安郎学医的事说成一种爱好,而不是当成主业来发展。
“可是这会不会耽误平安郎的学业?”衣娘这时却还是有些担心的道,现在平安郎和晋儿已经大了,而且他们身为男孩子,身上的责任也更重,所以平时除了跟着李休学习外,家里还请了几个先生教他们学习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毕竟儒家依然占据着社会的主流,日后平安郎和晋儿想要立业,就必须懂得这些东西。
“这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咱们的儿子身上都有爵位,难道你还真想让他们和普通的读书人去争那几个进士吗,说出去恐怕会让人骂的?”李休听到这里却是再次笑了笑道,科举本来就竞争激烈,特别是大唐进士的录取人数极少,一般的勋贵子弟很少走科举的路,毕竟光是他们父辈就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进士什么我就不想了,只不过多读点书总还是好的,学医毕竟不是个正经事,我担心他把精力分散了。”衣娘这时再次犹豫的开口道。
“艺多不压身,而且学点医术在关键时刻也能保命,而且平安郎可向我保证了,绝对不会耽误正常的学业,咱们的儿子你也知道,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是读书的聪明劲却一点也不差,而且孩子难得有点爱好,我看不如就由着他,这就和琴棋书画没什么两样。”李休依然微笑着劝说道。
听到李休这么说,衣娘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当下只见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学医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耽误正常的学业,否则我可以随时禁止他学医!”
“行,没问题,我相信平安郎知道轻重,绝对不会让咱们失望的!”看到衣娘终于答应,李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平安郎是个稳重的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达成目标,所以他若是想要学医的话,肯定也会努力达成衣娘的要求,这点根本不用他说。
当下李休又让人把平安郎叫来,然后当着衣娘的面,告诉他可以让他去跟着孙思邈学医,这让平安郎也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毕竟他再怎么稳重,也还是个孩子,不过衣娘却再次不放心的叮嘱了半天,无非就是让他分清主次,绝对不能耽误正常的学业等等。
拜师可是大事情,而且孙思邈还是李休的老朋友,虽然因为僧道录司的事,道教对李休也颇有微词,不过孙思邈却是个懂得大事大非的人,从来没有因此怪过他,甚至有些道教的人想托他的关系向李休求个人情,希望可以给道教放宽一点条件,却也都被他给拒绝了。
也正是因为上面这些,所以李休对孙思邈也更加敬重了,因此他特意让人挑了个好日子,然后又向理财监请了一天的假,带着拜师的礼物,携着平安郎亲自来到孙思邈居住的药观拜师,不过离着药观还有很远,就已经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李休远远的看着这条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药观的大门前,当下也有些惊讶的问道,从去年他就开始忙,所以好长时间也没来过药观了,现在猛然看到这么多人,当下也十分吃惊,毕竟他以前来的时候,药观这里可是十分的清静。
“父亲您好长时间没来了,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以前孙道长四处行医,不过他喜欢清静,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前两年他不是收了几个弟子吗,为了让这些弟子积累行医的经验,孙道长特意让人知道自己在药观居住,并且接受上门求诊的病人,所以从去年开始,就有不少病人跑来求医,据说还有些人是从洛阳或太原那边赶来的。”平安郎这时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求医的人,难怪排这么长的队伍!”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道,说话之时,他们的马车也来到药观的山脚下,虽然这座小山不高,但道路却被求医的人给堵住了,无奈他们只能弃车步行,一路上也见到各式各样的病人,有些人还以为他们也是求医的,但却没有排除,一个个也是怒目而视,让李休感觉好不尴尬。
最后好不容易来到药观门前,守门的小道士认得他和平安郎,当下也急忙请他们进去,结果又是引得不少守在门外的病人抱怨,直接小道士解释李休是孙思邈的朋友,而不是来求医的,这才平息病人的怨言。
其实在半山腰的时候,李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而当他进到药观时,发现观中的药味比以前更浓了,不过这种药味并不怎么刺鼻,反而还带着几分清香,闻久了反而觉得很舒服,远比后世医院的消毒水味好闻多了,李休以前每次进医院,都会被消毒水味冲的头疼,若是让他长时间呆在医院里,恐怕没病也冲出病来。
当李休见到孙思邈时,发现他正在给一个中年妇人诊治,这个妇人衣着华贵,似乎是富贵人家出身,但却面色蜡黄,腹涨如鼓,看起来像是孕妇,却没有半点孕妇的风采,孙思邈为她诊治时也是眉头微皱,李休知道孙思邈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遇到难解的疑难杂症了,所以他和平安郎也没有贸然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外等候。
门外可不仅仅只有李休父子在等候,另外还有个中年男子也在等候,而且看他时不时探头往里看样的焦急模样,估计是里面看病妇人的丈夫,李休看对方太过着急,当下也不禁安慰道:“这位兄台不必着急,孙道长医术高明,一般的疑难杂症应该难不倒他。”
听到李休的话,中年男子当下也有些惊讶的打量了李休一眼,随后也十分客气的道:“听兄台的意思,您是不是认识孙道长?”
“不错,我与孙道长算是朋友,今天特意前来拜访他,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李休也笑呵呵的再次问道。本来他只是好心的安慰对方,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不过当得知对方的身份时,却不由得大喜过望。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