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最近确实挺忙的。
一是因赵祯得子,开封各家的人都往回山聚,唐奕又要张罗着接待,又要给他们腾地方住。
二是因之前说过,要把“水泥”弄出来,唐奕还要领着工匠在后山起一个实验窑。
所以,他真的顾不上邓州营的兄弟们。
曹满江这么一说,大伙儿也就消停了。
王都头摇头一叹,不说话了。
胡林则眼珠子一转,捅了捅边上的秀才。
“秀才,商量个事儿呗。”
秀才横了他一眼,“叫大名儿!”
“行!行!”胡林很狗腿地应着声儿。
“陈志扬!陈哥!陈大哥!咱俩换换呗,你来书院当教谕,我回去当营头儿,你看这事儿咋样儿?”
陈志扬嘿嘿一笑,“想换啊?”
“对对换不?”
“美的你!”秀才眼珠子一瞪。“老子好好的大官儿不当,跑回山来受这夹板气?”
胡林一撇嘴,“真特么不够兄弟!”
大伙儿正说着,突然传来敲门声,李贺打开门,一下就愣住了。
“您您这是找谁?”
门外站着的这人,他认识,正是那天在书院门口拦下他们的那个文生。
此时,这货正抱着个大铺盖卷站在门口儿。
程颐也不跟李贺客气,大喇喇地就进来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这儿了!”
“嘎”大伙儿一噎,“那那我们住哪儿去啊?”
李贺心说,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啊?
“你们?”程颐眉头一挑。“当然还住这儿啊!”
“”
见一屋子人都愣了,程颐一笑,“没事儿,都放松点,小唐教谕让我来的。”
“唐奕?他搞什么鬼?把这尊神弄进来,兄弟们还怎么过日子?”
程颐又道:“小唐教谕还让我带句话过来,说是别拿我当外人,平时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
“”
曹满江狐疑道:“不拿你当外人?”
“对!”
“平时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
“对!”
“和我们兄弟一般要求?”
“对!”程颐点头。
还不忘指着曹满江道:“不能特殊对待,否则我跟你们急啊!”
“那行!”曹满江一咬牙,大郎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你跟我来吧!”
带着程颐到了里间睡觉的地方,一指最里头的铺位,“你就睡那儿,一会儿让胡林教你整理内务。被子要叠得和大伙儿一样儿,东西不能摆错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吗?程颐就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一进屋,这货就撤底傻眼了。
哦靠,这特么是人住的床铺?那特么是人盖的被子?
就见两排大通铺,十八个铺位,十八个“豆腐块儿”。那床单捋的溜平溜平,一个褶子都不带有的,看一眼你都不忍心躺上去。
直到曹满江又重复了一遍,程颐才苦着脸道:“有有这个必要吗?”
“有!”
门口十几个看热闹的汉子异口同声、欢天喜地、幸灾乐祸地答道。
第二天。
唐奕正在后山和潘丰等人盯着一眼新窑,程颐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儿跑了过来。
“教谕啊,我能不去了吗?”
唐奕撇了程颐一眼,“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吗?”
“可是”程颐可是不出来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不就是贱的吗?没事儿去和那帮军汉掺合什么?
只是半天一夜,程大圣人就有点扛不住了。
单是叠那个豆腐块儿的被子,就差点没把程颐搞疯了,更别说别的乱七八遭的规矩了。
最要命的是,那帮军汉子晚上打呼,特么还一个比一个响,闹的程颐一宿都没睡着觉。
唐奕拍拍他的肩膀,“年青人,要有恒心。既然是自己要去体验一番,只一天就跑回来了,多丢人啊!”
程颐不由一声哀嚎,他现在有点后悔跟在唐奕身边了。
这么长时间,什么真本事也没学来,整天不是钻到灰窑来活泥玩,就是和一帮唯利是图的商人谈什么钱啊钱的,他程颐可是要成圣的!
见程颐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唐奕又安慰道:“这是给你小子开小灶了,等过几天你就会知道,能和老曹提前套个近乎,学点东西,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了。”
程颐愣愣道:“什么意思?”
唐奕贱贱地笑着,“等着吧,过几天就知道了!”
这时,一直盯着窑口的沈括走到唐奕身边,“差不多了,可以出窑了。”
唐奕闻言,不再理程颐,和沈括一道去看窑了。
得!
程颐一翻白眼,小教谕又要活泥玩儿了。
不死心地跟过去抱怨道:“您成天弄这个有什么用?”
唐奕眼不离窑地回道:“有什么用?程老二啊,你要是还想跟着我,就把那套学问最大的想法扔一边儿去,一会儿我就告诉你有什么用。”
随着灰色的“土面儿”从窑里头出来,沈括忍不住道:“这回能行吗?”
唐奕凝重点头,“应该没问题。”
沈括不乐观地道:“要达到你说的那种强度,几乎是不可能的吧?我看上回的那样就不错了!”
唐奕一口回绝,“不够!”
水泥这东西,后世别说唐奕这种专业的,就连常看网络的都知道,粘土加石灰磨成粉煅烧就行了。
可是,实际操作却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石灰和粘土的比例,煅烧的温度和时间。
差一点,成品性能就差很多。而且,只是这么烧出来的水泥是没法用来修路、筑城的,因为强度不够。
后世的水泥根据不同的用途,分成很多种型号,其中还要添加辅助材料才行。
修路用的水泥,不但要有一定的延展性,适应各种气候温度,还有光晒、浸泡等等适应不同环境的高要求,还要有特别强的抗压性、抗物理硬
性的要求。
所以,真不是说烧就烧得出来的。
唐奕一边把冷却的水泥加水、加沙石搅拌,等着冷却,一边对程颐道:
“你觉得这是活泥,这是不务正业。可你从来没想过,这些看似简单、低贱的东西对百性意味着什么,对改变我们的生活有多大的作用。”
程颐不服气地嘟囔道:“您要是弄个别的,说是造福万民,我还能信一个灰泥,有什么用?”
唐奕也不和他辨,等拌好的混凝土入模具慢慢凝固。
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见已经差不多了,从工匠那儿接过一柄大锤递到程颐手里。
“砸!”
“砸完了,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