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宫里的情况如何没人知道,但是外面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雍王得天花的消息不翼而飞,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相比以前门可罗雀的濮王府,这两天的濮王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赵允让的几个儿子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赵祯听到消息一笑而过,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代表了什么意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仁慈也是相对而言,就像太宗当上皇帝说自己死后会把皇位还给太祖一脉,最后结果呢?太祖一脉死了个干干净净,赵祯在等,等会宁宫里有没有给自己下定决心的力量。
陆子非看着床上的小人说道:“一个多时辰了,烧没有退下去反而有上升的样子,王老还在犹豫,错过这个时间点,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乔和帮赵昕用酒拭擦了额头、腋下等位置,听到自己先生的问话说道:“雍王身上已经出现先生所说的休克现象了,半个时辰内没有其他措施就难了。”
王唯一也很纠结,陆子非手里这个所谓的消炎药是从一种植物身上提炼出来的,从来没有在人身体里使用过,第一次就把雍王当做小白鼠,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用吧!雍王也是人,我也没有办法了,退烧的药喝了两幅,再喝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出洛阳了,雍王的病情好不好我以后都留在洛阳研究医术教育学生了,给他服药吧!”
陆子非心里想到,这样猛烈的病,中医虽然有效果,但是效果的时间肯定没有西医好,赵昕能坚持到现在很不错了,陆子非将药递给乔和服侍赵昕喝下,剩下的真的就看天意了。
这个治疗的过程有多煎熬,赵祯不停的走动就能看得出来,内心焦虑不安的他很想找个人发发火,现实允许他这么做吗?不允许,谁都可以没信心,唯独他不行。
陆子非的消失让关注他的人心里琢磨出一点不对的味道,开封府找牛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雍王早夭的消息也没有从宫里发出来,那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范纯祐坐在父亲的下首分析着事情的蹊跷之处,范仲淹听完后说道:“你对他的关注是不少,有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我却有所耳闻,那小子还有一手神奇的医术,传闻雍王出生都与他有关系,若是说他进宫不少救人,我是不相信的。”
“天花能治好孩儿还真没有听过,父亲你怎么不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
范仲淹说道:“皇上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封锁皇宫,就是我也没什么办法,雍王的病让人惋惜,但是这也给了我一丝的喘息之机,还想这大干一场,谁知道掣肘太多。”
范纯祐是范仲淹一手调教出来的,自小就带在身边,在大宋实际的见识和政务处置上,他能甩陆子非好几条街,父亲主导的变法之路艰难而又坎坷啊!
“父亲不觉着雍王的病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范仲淹看着儿子说道:“契机?你从那里觉着这是个契机,河北两路,荆湖两路,京西两路传回来的消息不利的局面正朝着我们不想看到的局面发展,天平已经倾斜了,谁来都无力回天,大宋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下去了。”
范纯祐说道:“父亲有没有想过含章治好了雍王的天花会怎么样么?他本就圣眷正浓,救下雍王的命,可要比给皇上带回来一对黄白之物贵重的多。”
范仲淹笑着说道:“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没有更多深入的去看变法的这个事情,是大宋全部的士大夫阶层不愿意变了,他们退出了,因为我的主张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了,那小子能影响到皇上大家都知道,可皇上会让他入局吗?士大夫会让吗?”
这样的对话他们父子有过好几次了,范仲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些拥护他变法的人才,他们都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怕的是那些人不给你全身而退的机会。
夏竦看着自己手上的这篇文章,再对比了一下原件,里面还是有一些瑕疵能让人看出来,他对模仿的女子说道:“这种程度还不行,我要的是以假乱真,你这让人识破了岂不是不好玩了,再用功一点,事成之后我给你找个好下家。”
女子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如何逃离这个地方,夏竦让他模仿的信件里出现的人名一下一下重击着他的心,上了贼船还能下去吗?事情成与不成,她的结果都是死,因为只有死人不能说话,秘密就永远深埋地下没人知道了。
宫外的对决不影响宫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昕的高烧终于退了,王唯一老泪纵横的抱着陆子非说道:“成功了,你的思路是对的,以后的杏林中一定能留下你的名字,小子。”
几个小时的守候让陆子非也有点疲惫不堪,身体上的疲惫还好,自己的身体素质归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中去,但是紧绷着的心一下放松,这才让他一下提不起精神来。
乔和和徐安信搀扶着烂泥一样的王唯一,跟着陆子非走出了会宁宫,徐安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陆子非笑着说道:“怕不怕?”
徐安信苦笑道:“先生,你就比我和乔和大几岁,为什么你如此冷静,您对天花好像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来,学生的后背现在还是湿的,别看乔和一脸的平静,其实我知道他和我一样。”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话,至于说我为什么不怕,可能因为我对天花的了解比你们都多吧!”
乔和说道:“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雍王殿下的高烧那么难退,王老的医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今天他的药完全失效了。”
陆子非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今天看到雍王身上的很多脓包都破了吧!他高烧不退的原因就在那些脓包上,属于炎症,我给你们的生物书好好看,那里面有详细的介绍。”
两个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有两个比他们更着急的人在等着他们呢?王老的身体也有限小垮了,急需要休息。
曹皇后看到几个人不顾仪容上前忐忑的问道:“望北侯,昕儿怎么样了。”
陆子非脸上露出笑容说道:“皇上,皇后,幸不辱命,雍王殿下已渡过生命危险了。”
赵祯听到这句话差点跌倒,渡过生命危险那就是治好了,他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一刻他对陆子非的好感已经上升到超越君臣的层次了。
曹皇后笑了,笑的很开心,她只要儿子活着,什么毁不毁容都不重要了,她要去看自己的昕儿,几日不见不知儿子想她了没有,哭了没有,一个母亲的身份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霖听到雍王无碍的话对陆子非竖起来一个大拇指,好兄弟就是不会让自己失望,陆子非看到曹皇后要越过自己去会宁宫就拦住她说道:“娘娘,您现在不宜进去,能进去的时候我会通知的,现在您就和皇上安心的等消息吧!”
赵祯也明白陆子非说的是话是好意,就对曹皇后说道:“皇后再忍几天吧!我和你一样想昕儿,这个时候听他的没错,小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子非说道:“我还会在宫里住几天,雍王的病情完全得到控制我再搬出去,请皇上派人通知我家里一声,还有就是秋闱在即,我的功课不能耽误。”
曹皇后被他这句话逗的心情好了不少,带一些调侃的说道:“本宫和皇上欠下你这么大的人情,你那个念念不忘的状元我让皇上赐封给你可好。”
赵祯也是笑吟吟的看着陆子非,一个状元算的了什么,大宋不缺状元,一个皇帝想操作这点事,轻而易举,就算事后有人发现疑点,到那时已经迟了。
陆子非一本正经的说道:“别,我还是对自己学问有信心,靠实力得来的心里踏实,皇后娘娘您不用操心,没问题的。”
曹皇后就是和陆子非开个玩笑,有能力的人傲骨铮铮,这种的赏赐会让他误以为是一种怜悯,觉着你在侮辱他。
上官温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陆子非看到,陆子非在告辞的时候,赵祯说道:“有话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一句给给几个人的感受都不同,上官温知道这个少年侯爷惹不起了,无论他以后怎么闹,只要不造反,皇上恐怕脸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濮王进宫了,他说要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哦,宗实还是很有孝心的,皇后你要去见见他吗?”
曹皇后说道:“臣妾就不去了,不想看到他那张脸,皇上你去吧!我去为昕儿熬药。”
垂拱殿里,赵宗实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他真的不想进宫,可架不住手底下那帮人和父亲兄弟的轮番轰炸,赵祯进来后,他发现皇上并没有那种失子的悲伤,难道传言是假的。
“宗实怎么今天有时间来宫里了。”
赵宗实说道:“许久未来,进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赵祯心里冷笑了一声,你来的时候真巧啊!他本想告诉侄儿昕儿的天花被望北侯治好了,最后他又放弃了,他就想看看这些人后面听到消息时的嘴脸。
赵宗实要知道赵祯的想法,只有三个字能形容他的心情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