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卷房里,几个大佬愁眉苦脸的坐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吃他们家饭了。
文彦博硕大:“这几份卷子的答案基本完美,但又丝毫看不出作弊的痕迹,坐着不说话想不出结果的,大家各自发表一下意见,要不要现在打开原卷?”
太常博士庞元英说道:“我觉着没有什么为难的,要么就是作弊,要么就是巧合,不会有第三种结果了,打开原卷不妥,那是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火架上烤。”
能在这阅卷的都是大宋未来的精英,将近上千份卷子没有大量的人筛选,几个月成绩估计都出不来,他们是为了给自己的政治生涯添一笔政绩,至于风险,谁个子高谁顶着。
文彦博也看出来了,他又能怎么样,会试的监考官和阅卷的翰林院士都是临时调来的,再一个他是户部尚书,实权被三司瓜分完了,他们不卖你面子你还真没办法。
这几份卷子他着实举棋不定,写的太好了,满分一百分,那他们的成绩就是九十五分以上,往年上千考生里能有这么一个就了不得,今年是一窝一窝的往出钻。
“真金不怕火炼,会试不排除他们作弊的可能,明年开春将要举行殿试,我就不信邪,皇上当场出的题他们还能作弊不成,取前五百名,剩下的一律罢黜。”
庞元英说道:“大人,五百名是不是有点少了,殿试上肯定还要刷下一批人的。”
文彦博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殿试上刷多少与我们没关系,执行命令吧!”
阅卷房的事影响不到赵祯发脾气,他胸口一上一下,侍女侍女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大出一口气,生怕灾难瞬间降临到他们头上。
“这就是他欧阳永叔的辩解,我赵祯第一次见文人把嘴皮子耍的这么溜,,他欧阳修是想干嘛!我还没死呢?今年给了他们超越宰相的权利,我想知道干出的成绩在那里。”
赵祯觉着心底的那股无名火还是下不去,他拿起欧阳修上书的撕了个稀碎,还不解气,放在脚底下狠狠的踩了几下擦次感觉气通了好多。
上官温很有颜色的倒了一杯茶给赵祯说道:“皇上喝口茶歇息一下,这样就有力气收拾欧阳修和他的那些朋党了。”
茶赵祯接了,但是他说道:“是不是朋党,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宦官不干政这是太祖定下的,你是想挑战太祖立下的规矩?”
上官温跪在地上说道:“奴才不敢,我是皇家的奴才,不是别人的奴才,奴才就是想让皇上高兴一点,没别的意思。”
赵祯说道:“就因为我知道,所以你的头还在脖子上,后面的话你自己想。”
欧阳修上这本的奏折是处于好心,他想为好朋友辩解,岂不知赵祯最讨厌党争和结党,不管你是什么性质的,在赵祯眼里,是人那他一定就会有私欲。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箴言,什么话都别说,脸皮放厚,你强任你强,我是明月照大江,你老师想着替自己辩解,这倒好,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在决策层官员中,只有张方平是最聪明的一个,他选择了抽身而退,最开始他也是改革变法的呼吁人,后来陆子非搞到钱了,张方平的日子好过了,作为三司使,有钱就是大爷。
张方平踏进垂拱殿半步看到房间里满目疮痍,他就想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赵祯“呵呵”一声,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节的将脚放进门槛。
“皇上这是正发火呢?要不臣先出去等等,等皇上的火发完了我再进来?”
赵祯看着这个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干上来的‘计相’,很少见他有幽默的时候,今天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有幽默的天赋,只是心里想不想表现而已。
“坐,火已经发完了,你这位大忙人还怕殃及池鱼,朝廷那个官员见了你都要矮三分,我这个皇帝的话有些时候都没你话管用。”
张方平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他们为什么要向臣低头哈腰,那是因为他们想把臣手里的那几个钱掏出去,您觉着我没钱的时候也不跟个孙子一样。”
赵祯笑着说道:“这话在理,人生在世说白了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手里的筹码重不重才是决定身份高低的要点,你来我这有事吗?”
张方平说道:“回皇上,今天确实是有事求您来的,陆小子不是搞了一套那个叫阿拉伯数字的算账方式么?曾公亮上报后臣就留意了,只是没人教,好些地方弄不懂。”
赵祯说道:“那小子现在滑的跟泥鳅一样,会试考完了这下真的放马南山了,我听说他最近游山玩水玩的不亦乐乎,我的圣旨也不一定有用啊!”
张方平大义凛然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那个复试记账法对大宋衙门的帮助非常大,我可以这样说,有了他的方法,以后谁想要在账目上糊弄皇上,绝不可能。”
赵祯对张方平的话还是很信任,这种踏踏实实上来的臣子很少说大话,空话,不过以什么方式让他给三司衙门帮忙呢?
“张爱卿你想过没有,人家愿不愿意把这套学问传授给你,我记得曾公亮当初是和那小子做了交易,你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对他恐怕有点悬。”
张方平说道:“那次交易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臣都打听过了,这门被他称为数学的学科他那几个好朋友都学了,由此看来,他并不是一个藏私的人。”
赵祯说道:“那我只能帮你尝试一下,毕竟学问这东西我还真没办法。”
“臣感激涕零,皇上您继续发火或者忙你的,臣告退了,记着一定要给陆小子说。”
赵祯摇摇头,这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态度吗?指挥皇上替你们办事,活该自己劳苦的命,赵祯对自己的臣子还是非常好,这种轻松的对话方式在历朝历代都不多见。
张方平刚走包拯就进来了,包拯脸上略带凝重之色,赵祯问道:“包青天,什么事让你如此郑重,看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辽国打到汴京了呢?”
包拯苦笑道:“皇上您就别打趣臣了,今天早晨有接到下面人的汇报,昨晚朝阳门进了一辆马车。”
赵祯说道:“一辆马车有什么惊奇的,汴京城里一天进进出出几百辆马车,难道那辆马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那小子家制造的吗?”
包拯说道:“这辆马车进城的时候车上的货物没有让守卫检查,他们拿的是天武军的腰牌,车上露出的一角据守卫回忆说应该是加强后的八角刚弩。”
虽然现在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的影响力大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在那放着呢?八角刚弩一直在李霖的控制之下,想得到一架更是难上加难,天武军的人是从那里得到的,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潘唯正在天武军里有些年头了,你说潘家想用一具八角刚弩刺杀我,我还真不相信,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怎么会让城门守卫看到呢?”
包拯说道:“臣为此专门去了一趟军器监,李监事还单独为了演示了一下他的威力,五百步以内瞄准没人能躲得过去,近距离用钢箭头,薄一点的钢板都可以穿透。”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折腾出一点东西来,这件事包青天你怎么看,这开封府可是你的地盘。”
包拯心想这皇上怎么也变得跟个孩子一样,包青天这个名字他并不是很喜欢,好多事只有自己能懂,惩治的那些人都是无权无势的,衙门有人的也轮不到开封府来管。
“皇上别取消微臣了,刚弩还是要找出来,潜在的威胁太大了,守卫还不能确定是一架还是几架,皇上的安危臣很放心,我全程搜查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赵祯说道:“早点跳出来大家都放心,我会让密谍司的人协助你,人抓到后你先审,能审出来最好,不行就交给密谍司。”
包拯继续问道:“皇上,那潘家那边要不要。”
赵祯说道:“不用了,天武军的一块腰牌说明不了什么,等把人抓住了真像不就大白了,潘家我想他们没这个胆量,你还是装作一如既往的样子。”
包拯走后赵祯一个人坐在垂拱殿里思量着,像潘家这种大家族,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潘家是将门世家的头领为什么低调到快让世人忘记他们的程度,这件事牵扯到上一代的事情,也就是他老爹赵恒和赵允让的故事。
潘家支持赵允让,后来赵恒登记,潘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得以休养生息,不管怎么说,他们在军中的势力不容忽视。
“来人,去查查最近潘家和谁联系了。”
赵祯好像是在给空气说,但是背后传来应答声,再仁慈的皇上也有他黑暗中的手段啊!
这时心情愉悦的陆子非正在回京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