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七月,北方愈加的炎热,陆子非带领的使团卫队也暂停了第一阶段的训练,在没有充足的医疗条件下,高强度的训练士兵们跟本承受不了,中暑都是家常便饭,直到休克的人数逐渐增加,陆子非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杨怀玉、王宇恩都是出自将门世家,他们在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后深刻的体会到了陆子非这套训练方法的厉害之处,白天训练,晚上讲述那些惨烈的军事战争先例,士兵们增强的不仅了体质,还有精神面貌。
他们实在想不通四十多天时间一支军队的变化如此之大,当士兵中间出现埋怨、焦虑、暴躁此类情绪时,陆子非就会将众人集结起来,讲故事给他们听,有热血沸腾的个人英雄,有情意缠绵的爱卿故事,在杨怀玉看来陆子非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大人,前方就是真定府了,我要不要等待后面的几位大人。”光着膀子的王宇恩说道。
如今换个熟人来都不一定能认出陆子非来,脸被晒的黝黑,还有一些地方都晒脱皮了,就是牙齿还一如既往的白,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随口说道:“是该等等了,他们还有多远。”
“大概两天的路程”
陆子非说道:“其实在真定府等还不如去河间府,不过梁大人是主使,我们等他们到了在做商量吧!真定府这边现在谁做主。”
王宇恩平时不关注这些怎么会知道,倒是后面的杨怀玉说道:“真定府和河间府隶属抵御北方入侵的第一线,所以一直都有经略使坐镇,现在应该是杜衍大人。”
这个苏舜钦的老丈人还是没抵住守旧势力的攻歼,六十几岁的人还坚挺在北方,为大宋贡献着自己最后的一分力气,这样的人值得自己敬佩。
“就在城外扎营,告诉将士们,可以去玩,但谁要是敢惹是生非,小黑屋伺候,还有不能一次性全涌进城去,想进城的人分批进去。”
陆子非回到住处,换了一身儒衫,这次他是以晚辈的身份去拜访,武将的衣服太显眼了,挑选了一份合适的礼物,朝着真定府而去。
真定府城门的检查可不像内地那么松懈,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严查,放到后世跟坐飞机过安检都差不多了,陆子非即使拿出路引、官凭,只是让他们没搜身,礼物还是打开让他们看了。
城内大街上倒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荒凉,熙熙攘攘的人群证明生活在这里的人数也不少,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驻扎在北方将士的家眷,有一点余地,谁愿意生活在刀口之下。
经略使的职位比安抚使还要大,某些经略使是可以经略好几个路的,路是宋朝最大的行政区域,放在后世就是好多个省份的省委书记兼军区司令,
当然调动军队必须要有皇帝、枢密院、兵部三处共同的手令,不然经略使的权利比后唐时期节度使的权利还大了,赵祯能在汴京睡的安稳。
杜衍拿着拜帖看了几眼,还在思索这个陆含章是谁,旁边的幕僚说道:“大人忘了,这不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么?还跟姑爷关系很好的那位,听说他是这次出使辽国的使团卫队长,看来是路经真定府,前来拜访。”
“人老了,记忆也不好了,希文和稚圭对他当初是赞不绝口啊!子美的事情还需要他帮忙,把人请进来吧!”
陆子非一进大厅一眼就认定须发皆白,精神抖擞的老人是杜衍,走近两步以示尊敬,行了一晚辈礼,笑着说道:“您老身体康健,这是我大宋之福。”
杜衍也笑着说道:“嘴上说是福气,心里恐怕早就在骂,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一天是占着茅厕不拉屎,我们这些年轻人想努力也没地方。”
“小子说的是肺腑之言,大宋能有今天的盛世,离不开老一辈的辛勤付出,小子真心祝愿您长命百岁,为我们这些小辈再多遮风挡雨一段时间。”
这马屁拍的才叫艺术,杜衍高兴的说道:“既然是你小子的心意,那老夫就收下了,梁适怎么没来,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过气的参知政事了。”
一般像杜衍这种封疆大吏都会有一个比较高的头衔,杜衍参知政事的头衔还没被朝廷下掉,所以他才这样说。
陆子非解释道:“梁大人还有两天才能到真定府,小子第一次带兵,所以走的快了一点,您误会梁大人了。”
杜衍点了点头,又说道:“朝廷怎么会让你负责使团的安全?这种事一般不都是枢密院派人么?”
陆子非苦笑道:“还真让您给说中了,小子就是枢密院的人推荐的,离谱的是皇上和众相公居然答应了。”
杜衍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对,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与你有关的事情,不然皇上是不会放你出来的,熬个一两年品衔随随便便都上去了,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
“您说是不是和宋、辽两国开榷场有关系啊!您知道小子比较擅长钱财方面。”
杜衍一拍大腿说道:“这不就对上了,皇上不是肤浅之人,怎么会把你这种宝贝疙瘩轻易的随意的放出来,而且还是这种荒芜之地。”
“小子却不这样认为,没做官的时候每天都想着做官后怎么一展胸中抱负,现在才知道官场不是你怎么想就能怎么做,北地看似危险,实际安全的不能再安全,若有选择的机会,我想我会选择来北方。”陆子非感叹道。
杜衍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皇上如今一心想把权利高度集中在他手中,你就是有再大的抱负都不可能实现,不说这些了,榷场的事你怎么看的。”
这个问题陆子非已经想过无数遍了,也不需要思索,很直接的说道:“互市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小子是赞同的,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你很有可能就是这次榷场的负责人,卫队长这个职位只不过是个幌子,短时间内你肯定是回不到京城了。”杜衍这样说是有自己的想法,经略使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风光。
陆子非惊异的说道:“我出京的时候皇上和中书那边没有给我这方面的指示啊!”
杜衍说道:“着什么急,圣旨不在你这正常,张唐卿负责在辽国的一切事宜,你负责榷场的建设,很明显,不过朝廷的胆子倒是很大,启用两个如此年轻的少年来做这么重要的事。”
“这还只是您的猜测,等事实摆到眼前再说吧!苏先生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今天老夫要以大欺小了,子美现在的近况不好,给我的信虽然豁达,但我能看出来他很郁结,这件事要你出力了,不然你小子别想在北地好过。”
老人说出这样的话,陆子非想他心里也很难受吧!
“子美先生是我师傅的至交好友,和小子也是亦师亦友,这件事小子义不容辞,在京城的时候我就想向皇上提这件事,不过包伯父挡了我,让我过个一年半载再向皇上求情。”
杜衍说道:“希仁是对的,操之过急确实会让皇上那不舒服,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有时间写信多劝劝他,我怕他从此一蹶不振。”
陆子非说道:“子美先生的性格不太合适进官场,您放心,这事我会一直跟进。”
离开的时候杜衍给了陆子非足够的尊重,亲自送出了衙门的大门,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值得经略使大人亲自相送。
“您这是将小子放在火上烤啊!”陆子非是有苦说不出。
杜衍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说道:“世人将这个看的太重,谁规定长辈就不能送晚辈,记着到了辽国一定要注意安全。”
三天后梁适带着自己的哼哈二将晃晃悠悠的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在游山玩水呢?见到军容整体的禁军,粮食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小子倒是给我们文人争了一口气”
“在其位,谋其政,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这些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大人今晚住真定府还是住军营。”
梁适说道:“真定府就不进去了,休整一夜我们明天赶往河间府,辽国人已经不耐烦我这个老头子慢吞吞的速度了。”
陆子非说道:“也不用太惯着他们,那种颐指气使的时代过去了,双方现在是处于平等的地位上。”
张唐卿笑道:“看那边,不服气你的人来了,被你拒绝后已经放出狠话了,他要和你训练的禁卫军比试一番。”
陆子非说道:“刘六符还能说出这么客气的话,他肯定是说要教训教训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哈哈,含章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刘六符鼻孔朝天过来斜视着陆子非说道:“看样子陆大人是训练完了,有时间和我们大辽的勇士过过招如何。”
陆子非人向帐篷走去,但话留下了。
“只要刘大人想,我奉陪到底,大宋的好男儿何惜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