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这个职位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那就是总理,很多重大的决策没有宰相的批示根本不能执行,所以宰相的人选需要很快定下来。
半个月没有宰相,无数奏折雪花般飞向了赵祯的桌头,赵祯看了几天后心烦意乱,这玩意没日没夜的看都看不完,他心里很气,他每个月发的俸禄都是个天文数字,居然没有一个人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在大臣殷切的希望下,赵祯的解脱下,宰相的人选定下了,只不过这个人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一个庆历老臣还会登上宰相的宝座。
杜衍听到自己当选宰相的时候,直接愣住了,不管是谁来当这个宰相都不该轮到自己啊!不过能当宰相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呢?千恩万谢后顺便就走马上任了。
苏舜钦是杜衍的女婿,当初以夏竦为首的旧派势力为了反对新政,女婿成了新政的第一个牺牲品,要不是陆子非在皇上跟前求情,女儿现在早都变成寡妇了。
那些人肯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只要是正常人,怨恨别离这些都是正常情绪,利用手中的权利压一压他们怎么了,一个宰相这点事都做不了还能叫宰相吗?
各方实力混战被杜衍得了个便宜,有人欢喜有人愁,王拱臣反正是气的咬牙切齿,他死对头的人上台,他能好受了才怪,不过他现在不做直臣了,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包拯那样的人,迂回才是王道。
这种事他这个御史台的老大当然不会出面了,只是一个眼神,左谏御史站出来说道:“启奏皇上,广南东路昨日上了一份奏折,上面是陆通判对岭南之地的五年计划,但这个时候陆通判人不该在大理么?”
都是聪明人,虽然御史的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听明白了,作为主帅轻离军队,说重了这是杀头的大罪,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杜衍做宰相的人反应过来了,这又有热闹可看了。
一件大家都开心的事情,瞬间就不开心了,杜衍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拱臣,你这是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对我的反击么?这样的反击我怕你到时候会后悔。
王拱臣是圣眷在握,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名义上但实际还没感受过宰相权利的人面子,既然他敢揭发,就不怕别人的报复,赵祯脸上则是没有一点表情,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子非人不在朝堂,但他结下的善缘很多,满朝上下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大家都能接受,人家能力强,得到这些是应该的,可你今年只有二十几岁啊!你这是不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活路啊!
“陆通判既然心在广州,那大理的事情臣建议就交给别人去做,这样也能让陆大人不分心,还能做好每一件事情。”
有脑子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心里即使再想摘这个桃子,那你至少表现的含蓄一点,别这么赤裸裸啊!果然有人看到赵祯的表情变了。
包拯的脸很冷,冷到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原子弹快爆炸了,刚才说话的人包拯不熟,因为他是从梓州路上来的,属于地方官员系列。
“马大人这个话说的请恕我不敢苟同,陆大人本来就是广南东路的通判,那他为什么不能回广州,广州属于他的本职工作,马大人你是不是连朝廷的基本制度也搞不清了。”
这话就属于比较重的那类了,马湍恍惚了一下,为什么呢?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大家说话都很有艺术性,不会说的这么直接,让人面子上过不去。
难道是朝堂和地方的区别?可他想了一下,也不对啊!包拯是开封府尹,虽然开封府在天子脚下,但那也是地方官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对包拯,大多数人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一个钢铁直男,你想找他的麻烦,那你得先看看你自己的牙口好不好,包拯这种人你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和你计较。
很明显陆子非这件事情上,无谓的攻讦他不会说什么,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会竭尽全力把你撕成碎片。
马湍说道:“包府尹的话过分了吧!难道我就说的不对,陆通判的做法的确不符合规矩,包大人难道是抱着和陆通判同样的心思。”
无数人都在骂这个蠢货了,一个陆子非已经够难缠了,你还要去惹这个大家都不想触碰的人,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谁在京城还不犯个事,若包拯认真了谁不怕。
“马大人你就事论事就可以了,别乱牵扯人,包大人是开封府尹,怎么会和陆通判有牵连,陆通判在广州也是情理之中,稍有不妥的是他把几万大军独自留在了大理。”文彦博说道。
看看、听听,人家这才叫说话的艺术,虽然和马湍华话中的意思差不多,但听起来就让人舒服了很多,像马湍那种粗糙的话就是自己人听了也会不舒服。
富弼也觉着陆子非这事做的不在理,没人说那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有人揪住这点不放,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想说话,但不知从何说出,反驳的理由包拯说了,可文彦博轻轻的就拨过去了呀!
庞籍也带过兵,深知这件事其中的波折在那里,西北军在陆子非手里变成了一言堂,这才是赵祯冷眼旁观的原因,两个监军有名无实,实际上是变相的架空了皇上的知情权,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替陆子非回护一番。
杜衍心里骂了一句晦气,这事还真不好说,庞籍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件事别人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只要皇上一句话,这件事就可以过去,皇上不表态那就意味着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好在赵祯没让他们等多久,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场面刹那间就安静下来了,皇上要讲话这个面子谁敢不给,而且他们也想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定性是什么。
“杜相,你说说此事到底是对还是错,陆通判的做法是否合乎情理。”
杜衍说道:“我们都在千里之外讨论这件事,而正主又不在,臣觉着中书这边可以下一个询问书,让陆通判自辩,到时候我们再根据情况来判断这件事。”
“恩,杜相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杜相你来办这件事,就这样吧!还有其他事吗?”
赵祯玩了一手太极,在场的人都没理解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态度也忒模糊了,等自辩奏折上来,谁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赵祯的话,这时候赵祯的权利已经在向巅峰看齐了,朝堂百分之百掌握在了手中,这是通向明君的第一步,赵祯为了这一天也等的够久了。
回到御花园,赵祯看到了儿子和君翔又在嬉闹,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跟在赵祯身边的上官温嘴角也微微露出了笑容,陆侯还是那个陆侯啊!谁小瞧都要付出代价。
包拯心事重重的到了衙门,范纯佑笑道:“伯父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不是小侄的到来让伯父感到为难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包拯当然能听得出来,他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范纯佑坐,又让人上了茶,这才说道:“今天朝会宰相的人选定下来了,纯佑猜猜是谁?”
范纯佑也吃了一惊,把自己能想到的宰相人选都说了一遍,包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范纯佑说道:“不会是伯父您吧!这跳跃也太厉害了。”
包拯也被范纯佑这话给逗笑了,笑骂道:“想什么呢?朝廷和皇上还没昏阙到这个地步呢?是你杜伯父,是不是很意外。”
范纯佑杯中的茶都流到衣服上了,人还没回过魂,包拯提醒了他一声,惊醒范纯佑说道:“杜伯父为相?这是谁的提议,皇上怎么会愿意。”
“我当时和你一样惊讶,但皇上就是通过了,你杜伯父为相你知道就行了,可含章犯了大错,今天的情况很危险,稍有差池我想你们都会被打入深渊。”
范纯佑知道包拯的为人,绝不会空口无凭这样说,他急忙问道:“含章怎么了,他人不是在大理,他不是上书说大理暂时不宜动么?能出什么事。”
包拯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他人没在大理,他私自回广州了,别人抓住这一点不放,杜相让他上书自辩,这才糊弄过去,纯佑你和含章联系频繁,他有给你说过什么吗?”
“他怎么会回广州,领兵在外怎么如此不小心,皇上现在是什么态度。”不愧是范仲淹的儿子,一下就问到了问题的核心点上。
“模糊,没有说处罚,也没有说揭过去,现在就难在这了,没有弄清楚皇上心里怎么想,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范纯佑倒是没有慌乱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冷静下来后他说道:“这件事伯父你别动了,交给小侄就好,三天后我还来您府上,那时候应该就清楚了。”
陆子非有多少底牌范纯佑心里还是有一点底的,皇上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陆子非怎么样他非常肯定,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
包拯也没问范纯佑通过什么办法,他现在只期望陆子非没有失去帝心或者跟皇上心里起了疙瘩,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