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丑遇重贵从陆子非用称呼的转变上猜出对方可能已经不耐烦了,就在即将暴走的边缘,但令他失望的是陆子非没有按照剧情走。
“破丑大人前些年将家里的资产大笔的转移到了夏州,再到太原府,这一两年又秘密的想西边转移了一部分,其实破丑家族在西夏基本成一个空壳了,包括族人,不知我说的可对。”
破丑遇重贵惊骇的看着陆子非,向太原那边转移只要细心一点就能发现,他也没想瞒着陆子非,但向西,家里知道的都仅限几个人,陆子非是怎么知道的?
“我府上有你的眼线?你监视我,陆侯这事做的可有些不地道。”
陆子非说道:“彼此、彼此,破丑大人不是也向大宋和洛阳派人了么?不点破是因为我想给大家都留点面子,既然大人觉着没这个必要,那对不起了,我戳破了。”
“你知道的,这点还不足以让我彻底的下定决心。”
陆子非敢约破丑遇重贵来,那肯定是做足了功课,在政客的眼里,没有足够的筹码当然不能使他们信服。
“李元昊有三子,这个破丑大人总该知道吧!”
破丑遇重贵楞了一下,他不明白陆子非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是天下共知的,有什么好说的。
“活下来的就前太子和当今太子,前太子练功出了岔子,目前唯一、合法的就宁令哥一个,不然大王也不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陆子非反问道:“谁告诉你活下来的只有两个?”
“你什么意思?”
“李阿理和他母亲咩迷氏还活着,当年有人救了他们母子。”
破丑遇重贵有些癫狂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骗人的,他们母子早应该魂归地府了,怎么会还活着,三皇子要是还活着,年纪和陆侯一般大吧!”
陆子非笑着解释道:“也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三皇子殿下居然和我是同窗,其实我八年前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破丑遇重贵清楚了,陆子非所谋甚大,根本不是杀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他这是要发动一场流血的政变,要是事情真照着陆子非想的方向去发展,自己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我都说了,你是魔鬼,是真正的魔鬼,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为何要在这人间肆虐,你的战场在地狱啊!人怎么和魔鬼对抗呢?”
有这么的筹码一直等了七年,等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再回到兴庆府掀起腥风血雨,破丑遇重贵的心境崩溃了,自己能阻挡或者告发陆子非吗?不能,破丑家族几十万人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我要见他们母子一面,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等我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我们再谈,今天我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
“好,我也没觉着一次就可以顺利的完成谈判,最后我想说一句,兵部尚书听起
来挺气派,实则啥都不是,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破丑大人肯定有自己的见解。”
破丑遇重贵失魂落魄的走了,背叛国家他不怕,缺了他这个国家照样会运转,只要大王还活着,但陆子非此行的目的深思下去,极恐。
所有人都忘了那对母子,陆子非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认出了他们,这是个致命的威胁,宁令哥一死,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那只有李阿理了,那时候他们捏着鼻子也得认啊!
从小在大宋长大的孩子会对西夏有归属感吗?这些都是问题,西夏在夹缝里求生存,正式建国也不过几十年,自己是地地道道的西夏子民,那是一种来自良心的谴责。
陆子非一个人坐在酒桌上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想着今天晚上的会面,这样也好,刘洋的身份总要有一个人来揭穿,不然事到临头再出意外就不好收拾了。
这个秘密武器自己藏了多年,利用不好都对不起自己多年的猥琐发育,最后李阿理必须一人定乾坤,让西夏臣子没有反抗以及反驳的机会。
一盘大棋,需要精心的去雕琢,每一个车、马、象、兵都要计算到,下这盘棋的人太多,谁是最后的殷家就看谁隐藏的深,后招强了,这样才有挑战性,一击即溃的对手激不起他的欲望。
事情发酵的过程中,陆子非开启了自己的兴庆府之旅,在封建时期,一个国家的首都那必须是经济中心,最典型的是朱棣当年北迁都城时带走了旧都大部分的富户,西平府虽然繁华,但和兴庆府比起来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在兴庆府宋人的商铺能占到总体的三成,不要小瞧这三成,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据了,这里不像大宋,西域的商人很多,尤其是这个时候粟特人逐渐活跃在了西域商战的舞台上。
还有一个怪异的现象,在这里外国人的身份似乎很高,本地牧民的社会地位很低,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士兵对他们拳打脚踢,对外国人却闻言细语。
陆子非看了很多地方,最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宋人和异国人在看到这些负责纠察街道上的商铺的士兵时,总会拿点小钱打发他们,但本地的牧民那里来的钱喂这些吸血鬼。
下苦力的牧民辛辛苦苦的带着自己的出产不多的商品来到兴庆府,心里幻想着可以多卖点钱,可他们小看了这些人的贪婪程度,层层剥削下来,他们的收入亏到维持不了家里的正常开支。
这个世界,出出都有压迫,处处都有剥削,但最终苦的还是最底层的人,他们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在贵族眼里他们只需要享乐,他们觉着这一切都理所应当,因为他们是贵族,普通人只配给他们服务。
有一点他们没想到,没有这些牧民没日没夜的为他们放牧,他们哪来的高高在上的俯视,其实你说他们真的不知道吗?他们知道,他们只是想要把这个世界区分开来。
“皮子怎么卖?”陆子非盯着一张火红火红的
皮子问道。
“十个银币”汉子看到陆子非听到自己的报价后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又改口道:“七个银币是我的底线了,这是上好的火狐皮,我曾在一个汉人的商铺里看到过,整整一百个银币,还没我这张好。”
七个银币,七贯钱,这张火狐皮没有丝毫的损坏,猎人应该是从眼睛一箭射死的,陆子非给出的答案是完美,要是汴京那些贵妇人看到这张皮子恐怕会尖叫吧!
付完钱,汉子翻看着七枚银币,在确定没有假钱后对陆子非说道:“爽快,你这汉人不错。”
陆子非笑笑,“你们这样的皮子多吗?”
汉子叹息道:“几年出一张就了不起了,今天要是遇不到你,我还是会卖给那些吸血鬼,家里活不下去了,羊羔还在贴膘就被他们拉走了,再过两年我们就没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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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没藏讹庞上台为西夏人还争取过,占领了大宋的河湟之地,用来种植粮食以减少对肉食的消耗,但后来又被大宋要回去了。
现在他们的主食就是肉,牛羊肉,牛羊是所有牧民的全部,给部落交税也是以牛羊来计算的,看来西夏和辽国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知道那里有卖粮食的吗?麦子或者大米。”
汉子大量了一番陆子非,说道:“你这个汉人可真有意思,粮食当然只能在汉人的商铺买到了,你见过党项人有种粮食的吗?也有,可都给那些大人物吃了,那有卖的。”
陆子非告别了汉子,来到一个汉人的商铺里,伙计一脸喜庆的问道:“贵人从那里来的,需要些什么,不是我吹,我们这里没有的,你去别处也找不到。”
“哦,口气挺大,麦子怎么卖的,顺便再报一下稻米的价格。”
“麦子啊!看在你是汉人的份上,一斤收你两百文,米就贵了,三百文。”
陆子非没说话,后面跟着的侍卫骂道:“你抢钱啊!京兆府一斤小麦也就三十文钱撑死,而且还是上等的,还有米,两淮,江南,荆湖都是大丰收,有些地方甚至比小麦还便宜,你怎么敢出这样的价格。”
小二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一看公子就是不懂民生的,您可知道一斤小麦,一斤米从大宋运送到这里需要多少钱吗?再往西,再往北,你去看看,比我们这价格还高,有的是人吃,这里的贵族不缺那点钱。”
陆子非知道伙计的话不假,刚才在进门的时候他眼角瞟到好几家的牌子上都写着差不多的价格,陆运没有海运那么方便,所以价格会比大宋偏高,这要是放在大宋,早有人开始造反了。
陆子非没买,回到住处他还在想,贸易是货物和货物之间的交易,产出和收入基本是持平的,一个国家的钱和国民经济总收入也是持平。
大宋的商人都快把牧民掏空了,一旦供需关系不对等,会发生什么?自己这次不来,怕是西夏也坚持不了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