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司是皇家最信任的军队，不是因为他们多能打，他们多无敌，而是因为他们对皇家绝对的忠诚，百分之百的忠心，即使他们没有一点战斗力。
两者相互依存的关系使得他们之间的信任非常牢固，殿前司虽然是禁军最高的指挥机构，但从亲近程度来讲，和亲军司还是有差距的。
“亲军司现在还有多少人，不知道你就说步军有多少，越具体越好。”
石湘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说道：“两万人”
陆子非说道：“你想好了再说，照你这么说，亲军司就有四万人，我要的是真实数据，不是官面上的数字，你实话实说，我让雍王过来来不是让你说假话的。”
石湘看了看面无表情，一脸认真的赵昕，说道：“一万二、三，这话您要是传出去，我只能自裁了，没有一点活路。”
“马军的情况是不是和步军差不多”
“数字上有出入也不会太大，这个事情上，是有人默认的，不然空吃那么多粮饷，怎么会不被发现，您对这个事情揪着不放···。”
现在石湘有点怀疑陆子非是不是背负皇命而来，而询问的这么清楚，上来就直奔命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要知道到什么程度。
“那就是说吃空饷只是一个方面了，其他的呢？军备，训练，后勤，这些是不是更过分。”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一个人不怕，但是您想过没有，我也有家庭啊！”他后悔呀，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这是真的要命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陆子非说道：“我可以确保我问的话和你回的话，不会有人知道，你怕我也怕，我的脑袋被砍了，也会死。”
石湘垂头丧气的说道：“和你想的差不多，就那样。”
“那样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今天在你来到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逃脱不了被我绑在同一条船上的命运，说吧！”
“一半，所有的一半，到了士兵手中最多也就一半。”
陆子非说道：“是高层拿走了还是世家拿走了。”
“都有，世家要支撑一个庞大的体系，还要不停的维系各方关系，巨大的消耗，没有这些，他们凭什么百年过后他们还能在这繁华的京城耀武扬威，呜呜渣渣。”
“难怪禁军没有一点战斗力，这样的物资条件下，能有战斗力我倒是奇怪了，一万二，比三分之一还要多的吃空饷，我不相信上面给你们的默许是让你们这么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石湘说道：“您对我说没用啊！潘家没有了，石家，曹家，李家，王家，枝繁叶茂的大树，您能想象到他们底下衍生出了多少人吗？几万的世家子弟，您觉着需要多少世家才能凑齐。”
两万多人，两万多个家庭，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陆子非能想到的就是全大宋的世家几乎被囊括完了，一个人和全世界对抗，陆子非不觉着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
“呵，那按照你的
说法，这亲军司谁都动不得了，是不是皇上都说了不算，那不如让皇上禅位，世家统治这个国家得了。”
“不是这个意思，只要能解决那几个特殊的世家，其他的都不足为虑。”
陆子非笑道：“我相信世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若说我想动亲军司，你会帮谁，家族还是我。”
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世家子弟，家族的利益必须放在第一位，可现在这位是在逼自己啊！
“您别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亲军司好好的，您动他干什么。”
“那我就是闲的没事干啊！就想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回答我，不要转移话题。”
石湘沉默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人生方向的抉择，失败的代价别说是一个嫡系的石家子弟，就是石家一族都承受不起。
“您想让我怎么做，赌，您知道的，我连赌的权利都没有，我可能代表自己的机会都不大，到现在您觉着我的态度还重要吗？”
陆子非点了点头，说道：“重要，我今天来找你，并不仅仅是因为你了解亲军司的情况。”
石湘满腹迷茫的说道：“陆侯您今天，唉，我给您推荐一个人，您问问他，我们再聊，如何。”
“可以”
在这段时间内赵昕一直很安静，他知道先生是在聊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表现的很像一个皇子，一个上位者，陆子非心想，不愧是赵家的种。
包间内很安静，赵昕的那个贴身小宦官浑身发木，今天听到的事情，他比石湘还怕，皇宫内的规矩不像外面，一个人的命没有那么金贵。
陆子非不想让自己打无准备之仗，殿前司和步军，马军的情况他必须搞清楚，不然到时候是吃亏的是自己，现在想清楚了，还有机会拒绝皇上。
一个和陆子非、石湘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进来了，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很奇特，明明穿着一身文官服饰，但腰间挂的又是禁军的制式武器，陆子非的第一判断就是文人任武职。
大宋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多，来人也不客气，对着石湘嚷嚷道：“石大头，饭呢？酒呢？妹子呢？你叫我来这里，啥都没有，你叫我来干什么。”
“注意一下形象，我不是告诉你，别穿这身衣服来么？你这是从军营刚出来。”
“怎么了，穿这身衣服丢你脸了，我一天和那群小崽子斗智斗勇，你觉着我能穿什么好衣服，麻溜的，弄点吃的，饿了，别人当官费脑子，我当官是费体力。”
石湘过滤掉他的话，对陆子非说道：“陆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州王韶，殿前司兵案副使。”
王韶说道：“别听石大头胡说，一个排不上名的副使，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个兵案使有点像现在的政委，主官军队中的行政工作，兵案管行政，差使管人事，仓案管财物，推案管刑狱，法司管军法，开差司管文书，和政府机构的组成差不多，就是称呼上有变动，所以
很多人说宋朝的官职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陆子非心中一喜，这个兵案副使知道的必然不少，若是能做通他这里的工作，那收获将是极大的，这个石湘还认识这样的人。
赵昕有点嫌弃这个衣衫不整的王韶，先生的儒雅，男子汉气概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能看到的只有邋遢、糟蹋，不修边幅。
陆子非暗中给了他一个眼神，赵昕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做到了一个佛像该有的作用。
石湘戳了戳王韶，“这位是望北候，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么？今天我给你把人请到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韶的双手在衣襟上不停的擦，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陆子非笑道：“没事，今天有的是时间，石湘你先给王副使弄点吃的。”
“不饿，不饿，识大体你早说是陆侯当面，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陆子非说道：“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事也打不过吃饭睡觉，吃饱了肚子我们才有精力讨论事情不是。”
王韶这个人陆子非在回忆了许久之后，有了一点印象，他在宋朝比很多人都有名，就是和岳飞比起来，也最多差头发丝那么一点，在功绩上，他一点不必岳飞差。
很多人没听过王韶的名字，是因为当时朝廷有意隐瞒的结果，西夏国就是断送在王韶手里，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灭一国。
王韶狼吞虎咽，吃的很快，在偶像面前他觉着自己已经很失礼了，潦草的吃完饭，嘴都来不及擦干净就说道：“陆侯您有什么问题，随便问，下官知无不言。”
陆子非随便问道：“对当前的殿前司，你有什么说的。”
“陆侯这个问题问的下官有点糊涂，几十万禁军都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啊！欺负老百姓第一，有战事第一个当逃兵，还是不管主将死活的那种。”
这个评价比陆子非说的还过分啊！
“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了后，站在殿前军或者步军、马军的角度分析一下，如何。”
“那下官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陆子非说道：“不是这样的，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你的看法是最贴近的。”
王韶说道：“那下官就放肆了”
“交流，不存在你说的这些，而且，我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不是你的上官，所以你不要这么拘谨，我呢？是这样想，把京城所在的所有禁军全部放到一个区域，你可以理解成军区或者战区，你觉着他们会愿意在一起吗？”
王韶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要看陆侯只是单纯的将他们的营地放在一个地方，还是想把他们全部打乱，重新组建番号。”
陆子非说道：“打乱重建”
王韶说道：“那就很麻烦了，上四军，三衙的将士肯定不想被整编到其他部队去，因为待遇是有差距的，这个钱数不少，他们未必会愿意舍弃原本的军饷。”
“只是单纯的军饷吗？还有没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