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可还认识我?”一名红腰带手握大刀,上前笑道。
江老爷一脸惊恐,却还是拱手颤声道:“眼拙眼拙,不知.....不知英雄高姓大名?”
“我不是英雄。”那人笑道:“都叫我魏六,三年前去你家药铺买药,手头上没有银子,想要赊欠几日,你家药铺非但没给我这个面子,还和我动手,药铺的伙计打破了我的脑袋,那时候你们这些大老爷可真是威风啊。”
江老爷顿时明白,此人竟然是来寻仇。
“魏.....魏大爷,这事儿我还有些印象。”江老爷忙道:“不过当时我并不在场,事后我还将店里的伙计狠狠训斥了一顿....你大人有大量,我再向你赔个不是.....!”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没什么大量。”魏六将刀架在江老爷的脖子上,得意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魏某人是君子,这笔账老子记了三年,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江老爷魂飞魄散,身边的家眷更是哭喊不止。
“魏大爷,求你饶命,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就当是我对你的赔偿。”江老爷脸色惨白:“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家人便好。”
“你放心,你家里的金银珠宝我们肯定要带走。”魏六笑道:“太湖盗杀进城里来了,咱们兄弟都要逃命,不带些盘缠如何逃命?”
这时候边上几名男子却都是在打量江老爷身边的几名女子,不怀好意,一人指着一名美貌妇人道:“江老爷,这是你的小妾吧?听说江老爷娶了一房小妾,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江老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小美人年纪轻轻,你能应付得了她?”
那妇人花容失色,江老爷也是变色道:“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帮帮江老爷。”那人笑眯眯道:“老子穷了半辈子,还没睡过这么白白嫩嫩的美人儿,今天借江老爷的光,让我舒坦舒坦如何?”
“老张,你这眼神真是不好。”边上一人猥琐笑着,却是打量那美貌妇人身边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眼珠子溜溜转:“这妇人虽然美貌,却已经是残花败柳,你看这小姑娘,青春年少,还没许过人家,那才是有滋味。”
老张笑骂道:“你懂个屁,小姑娘有什么味道,还是这妇人有韵味,待会儿咱们换着试试,看看到底哪个滋味好。”说完,已经上前去,伸手就要拖拽那美貌妇人,边上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一脸怒容,上前来,一把推在老张身上,那老张猝不及备,蹭蹭后退两步,就听那年轻人怒道:“你们不是守城的兵马吗?不是要保护城中百姓吗?现在趁乱残害百姓,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江老爷却已经是赫然变色,急道:“住口!”
老张却已经是怒容满面,盯住那年轻人,忽然笑道:“原来是江公子,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礼。”说话间,走向那年轻人,猛然抬起刀,在几人的惊呼声中,兜头照着那江公子劈了下去,鲜血喷溅,江公子立时被砍杀在地。
江家老幼见状,一时间呆住,随即传来撕心裂肺哭喊,一名中年妇人冲上来,状若疯癫:“你们杀了他,我和你们拼命.....!”两手向老张抓去,还没碰到老张已经,那魏六已经手起刀落,将妇人砍翻在地。
“江老爷,太湖军来了,城中一片大乱。”魏六笑眯眯道:“这时候没有官府,有仇的报仇,谁也管不了。”冲着老张等人道:“想做什么抓紧时间,太湖军很快就会杀到这边来,他们杀到之前,拿了东西赶紧走。”刀锋指向江老爷一家人,脸色一寒,沉声道:“用不着的都杀了。”
那老张已经冲过去,将美貌妇人抢抱在怀中,那少女也被人扯过去,其他人则是挥刀便要向江家老幼砍杀过去。
“你们这群畜生。”江老爷知道全家要遭受灭门之祸,发出绝望的嘶吼:“我和你们拼了。”冲向魏六,魏六却已经举刀砍过去,眼见得大刀便要砍在江老爷脑袋上,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马嘶,魏六手上一顿,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刚刚回过头,“噗”的一声,一支利箭正中魏六眉心,贯穿了魏六的脑袋。
魏六哼也没哼一声,就被射翻在地。
“走马百战场,一箭万人敌。我本西山凤,岂同凡鸟群?”一个清朗的声音傲然吟诵,只见到从后门冲进一骑,一身白衣如雪,手中握着一张弓,射杀魏六的利箭自然是出自此人之手。
在场十几名王母会众都是一怔,正要冲上去,却见到从后面很快就冲进一大群人来,头上也都系着头巾,不过却不像王母信徒腰间都系着宽腰带,而是细绳勒住,一身上下都是渔民的打扮。
“是....是太湖盗!”有人惊呼出声。
白衣如雪的骑士自然就是太湖气将钟不凡,仰着脖子,神色淡漠:“王母信徒,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太湖兵士早已经冲上前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王母信徒见得对方一个个凶悍异常,斗志全无,钟不凡又是连射数箭,箭不虚发,瞬间又有四人被射中要害倒地身亡。
王母信徒哪敢厮杀,转身就往前院跑去,太湖兵士自然不容他们逃脱,追在身后,连劈带砍,下手无情。
钟不凡骑马经过江老爷身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也不说话,江老爷怔怔看着钟不凡,知道江家老少能够死里逃生,全因太湖军即使出现,扑通跪在地上,向家人道:“都跪下,谢过恩公!”
“我本西山凤,岂同凡鸟群!”钟不凡傲然仰头,也不看江老爷,一抖马缰绳,竟然骑马直向前院奔过去。
这一夜苏州城血流成河。
钱归廷带着苏州营前往沭宁县后,城中的守军就交给了宋建德统领。
宋建德在苏州城赫赫有名,起事之前,是城中最大帮会的帮主,苏州城内无人敢惹的黑道人物,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黑道大哥早就被钱光涵收为义子,深得钱光涵的信任。
没有钱家背后的支持,宋建德当然不可能在苏州横行霸道。
这些年宋建德背地里为钱家干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钱光涵交代的事情,宋建德都是尽心尽力,竭尽全力去办好,所以在钱老太爷的眼中,宋建德是个很靠谱的人,能力甚至比自己的亲儿子钱归廷要强出许多。
苏州起事,宋建德第一时间将城中大小帮会聚集在了一起,有钱能使鬼推磨,领了银子,城中众多的流氓地痞瞬间就成了王母会的兵马,从苏州各处赶来的王母信徒,也都被宋建德整编,短短时日,就成了一支数千人的守城兵马。
宋建德在黑道的威望,足以震慑大小帮派的地痞流氓。
苏州营虽然不在,宋建德将手下兵马部署在各处,一面固守城门,一面维持城中的秩序,以免城中出现内乱,好在城中的百姓这些日子倒是老老实实,没有任何人敢与王母会为敌。
为了以防万一,在控制苏州城后的第一时间,钱光涵就下令将城中十几名世家的家主控制了起来,专门软禁在一处地方,毕竟这些家族在苏州也都是颇有势力,若是背后联手捅刀,那也是大麻烦。
只要控制了这些家族的家族,一种家族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宋建德本以为整座苏州城都在掌握之中,谁能想到南门竟然不战自破,被太湖军轻而易举地杀了进来。
他恨不得亲手将南门的守卫杀个干净,但如今好几千太湖军和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杀进城中,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聚集城中的各队兵马,竭力将太湖军杀退,重新取得苏州城的控制权。
城中处处都传来厮杀声,太湖军化整为零,明显事先是经过周密的计划。
宋建德好不容易聚集了四百五人,勉强杀退几支零散的太湖军,一面继续与是不是出现的太湖军厮杀,一面聚集散落在城中的王母信徒。
一支十来人的队伍匆匆跑过来,宋建德看到那人,立刻问道:“袁老大的人呢?”
“宋大哥,袁老大带着手下正在抢夺财物。”来人气喘吁吁道:“小人和他说,宋大哥让他来这边集合,可他却说太湖军人多势众,咱们肯定不是对手,用不了多久太湖军就要控制苏州城。他还说不能将城中的金银财宝留给太湖盗,能拿多少拿多少,都要带出城去。”
袁老大也曾是苏州帮会之主,投靠宋建德之后,就带着帮众听命于宋建德。
如今大敌当前,袁老大不组织人手与太湖军决一死战,却趁机劫掠,宋建德又惊又怒。
“大哥,不只是袁老大,许多人都在城中趁机劫掠。”那人道:“他们看到大户人家,就闯进去杀人放火抢掠,还.....还有人欺辱女眷.....!”
宋建德脸色铁青。
他忽然意识到,当初让那群地痞流氓加入王母会,只怕是大错特错,顺风顺水之时,那帮人拿着饷银还能老实听话,真要到了危急时刻,却是一盘散沙,而且还趁火打劫,当真是无恶不作。
他本想带人去找寻袁老大,但终究只是长叹一声,这样一支人马,又如何能够与太湖军决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