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刺中钱老太爷肩头,立刻抽出长剑,再想对潘维行下手,却已经是没了机会。
潘维行年纪虽然不小,逃命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慢,连滚带爬已经躲到秦逍身后。
马兴国力气不小,举着案几冲过来,刘宏巨握着大刀,亦是奋勇冲过来,今夜酒宴,官员众多,事先也是有兵丁在钱府内外护卫,听得大堂内传来动静,早有兵丁冲进来。
刺客显然是知道错失了刺杀潘维行的良机,秦逍却也做了反应,拿起桌上的酒壶,向那刺客狠狠砸了过去。
刺客一剑挑开酒壶,足下一蹬,整个人已经向后飘开。
只是这刺客着实剽悍,哼也不哼,径直跃出窗户,刘宏巨带人也都纷纷从窗口跃出,追拿刺客。
大堂之内,众人都是惊骇无比,眼中满是畏惧,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谁能想到在苏州第一世家参加酒宴,而且苏州重要的官员在场,竟然会有刺客突然出现。
“抓住刺客!”钱归廷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住钱老太爷,见得老太爷肩头受伤,鲜血直流,骇然道:“爹,你.....你怎样?”
那刺客动作敏捷,明显是轻功了得,瞬间已经跑到大堂侧窗边,便要从窗口跃出去,陈曦却已经如影随形,就在那人身后几步之遥,沉声道:“留下!”抄手抓起了一只酒壶,握在手中瞬间碎裂,手臂急挥,酒壶碎片化作暗器打了出去,那刺客跃出窗户之际,一块碎片击中他大腿。
潘维行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嘴唇动了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爹,你要不要紧?”钱归廷此时却是慌乱不已,大声道:“快.....快请大夫!”
刺客的目标准确无误是苏州刺史潘维行,作为大唐的地方大员,敢行刺刺史,对方的来头当然不一般。
秦逍这时候已经扶起潘维行,关切道:“老大人,你怎样?”
“大人难道怀疑刺客是我们安排?”钱归廷脸色更是惨败,骇然道。
苏州别驾卫泰然冷声道:“钱老太爷,今日设宴,是你主动争取,而且刺客出现在你的府上,你难道说一无所知?”
钱老太爷强自撑住,脸色也是煞白,看向潘维行,焦急道:“刺史大人,你可无恙?”
潘维行这才看向钱老太爷,脸色很是难看,问道:“老太爷,这刺客是从何而来?”
刺客出现在钱家,而且今夜的酒宴是钱家安排,那么钱家当然是第一怀疑对象。
片刻之后,只见刘宏巨一脸懊恼回来,马兴国立刻问道:“刺客抓到了?”
钱老太爷此时倒还镇定,叹道:“老朽着实不知刺客从何而来,而且老朽也绝无加害刺史大人之心,一时难以辩驳,等抓住刺客,可以当场审问,刺客若是我钱家安排,老朽和钱家老幼,甘愿伏法。”
大堂内一时寂然无声。
马兴国怒声道:“一群废物,一大群兵丁,抓拿一个受伤的刺客,竟然还让他跑了,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少监大人伤了他的大腿,他行动不便,不会跑很远,立刻调人先在钱府各处搜找,看看他是否还藏匿在这边,另外派人封锁周边道路,无论如何,务必要将刺客缉拿归案,否则你们都自己去监牢。”这才转身向潘维行道:“大人,下官无能,求大人责罚。”
“你们也尽力了。”刺客出现之后,马兴国和刘宏巨并无迟疑,立刻出手,潘维行也知道实在是刺客的身手太强,倒也不是手下人无能,瞥了钱老太爷一眼,若有所思。
“回禀大人,刺
客轻功了得,翻墙如履平地,我们一直追拿,可是刺客已经不知去向。”刘宏巨有些诚惶诚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大人若是在钱家遇害,钱家一个都跑不了。”卫泰然脸色冷峻,堂堂刺史在钱家遇刺,兹事体大,当然不能善罢甘休:“钱老爷当然不能让大人被刺?”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说的不对,那等于是自己在为钱家辩解。
卫泰然向马兴国道:“马长史,立刻调人过来,先将钱家围起来,刺客出现在钱家,钱家难辞其咎。”
“诸位大人,恕我直言。”惊魂未定的董源忽然上前,拱手道:“刚才那一幕大家也都看到了,刺客出现,如果不是钱老太爷挺身而出,一把将刺史大人推开,刺史大人恐怕已经遭受了刺客的毒手,如果钱家真的存有谋害刺史大人之心,老太爷为何会不顾自己生死保护刺史大人?”
陈曦单手背负身后,一言不发,秦逍却是若有所思,这时候终于向潘维行道:“大人,董老爷之言,确有道理,下官也以为指使刺客行刺的真凶并非钱老太爷,方才下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幸亏钱老太爷及时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道:“刺客没有抓获之前,大人还是先回刺史府,马长史,多调人保护刺史府,万不能再让刺客有机会接近大人。”
马兴国心想这事儿还用你来教我,但秦逍所言并无错处,只能道:“来人,先护送老大人回府。”当下先不管钱家人,马兴国带人亲自护送了潘维行离开,其他人见得今晚发生如此大事,知道接下来苏州城内只怕还要戒严,而且刺客是否还藏匿在前夫没有离开,谁也不敢确定,反正刚才还觥筹交错的热闹之地,已经成了是非之所,其他人也不停留,纷纷跟着离开了钱府。
董源点头道:“别驾大人所言极是,刺史大人在这里遇刺,钱家难辞其咎,所以钱老太爷便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安排刺客在这里动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钱老太爷感激地看了董源一眼,道:“还请刺史大人明察。”
秦逍回转身,只见董源竟然走过来,问道:“董老爷有事?”
董源左右看了看,见到陈曦已经率先上了马车,其他人也不管这边,才轻声道:“少卿大人这两天如有空闲,可否去寒舍喝杯茶?寒舍不远,离这里只隔了一条街。”
刘宏巨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带着一部分兵丁依然在钱府搜找。
除了钱府,马兴国扶了潘维行上马车,带人将马车护卫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一时也管不了秦逍和陈曦,其他人也各自离开,秦逍正要上马车,却听身后有人道:“少卿大人稍等!”
上了马车,陈曦已经靠坐在车厢内,马车辚辚而行,跟着前面的车辆往刺史府去。
到了刺史府,众人簇拥着潘维行到了内堂,马兴国令其他官员和兵丁退下,只留下自己和卫泰然陪同潘维行,秦逍和陈曦进来之时,马兴国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话。
秦逍倒想不到董源会突然邀请自己去喝茶,但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想了一下,见董源左右环顾,脸色不是很好看,点头道:“董老爷邀请,这两日自当登门。”
董源拱拱手,也不多言,转身快步而去。
潘维行脸色依然难看,道:“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有刺客行刺老夫,兴国,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刺客缉拿归案,老夫倒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要致老夫于死地。”
“大人在这边可有仇家?”陈曦忽然问道。
卫泰然给潘维行倒了一杯茶,潘维行惊魂未定,一口饮尽,情绪才平复不少。
“好在没有伤到大人,不幸中的万幸。”卫泰然长舒一口气。
马兴国一怔,立时知道自己言辞不当,他看秦逍年纪轻轻,而且官阶比自己还低,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敬意,却忽略了秦逍身边还有一位无品的紫衣监少监。
“苏州此前一片太平,自然不会有反贼。”卫泰然忙道:“不过人心难测,有些反贼心存不轨,也不会写在脸上。今日既然有刺客出现,自然要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务必要将这帮乱党一网打尽。”
马兴国没好气道:“仇家?那些谋逆反贼当然视大人为仇家。大人在苏州三年有余,为官清明,深受百姓爱戴,大人素来宽厚,也不与人结怨,除了谋逆反贼,谁会对大人下此狠手?”
“如此说来,苏州有反贼,你们一无所知?”陈曦冷冷道。
潘维行沉吟片刻,才道:“泰然,天色已晚,你给秦少卿二人安排一下住处,若有刺客的消息,再来报我。”
“大人不必费心。”秦逍立刻道:“我暂时住在客栈那边,不用麻烦。”心里却想着自己将住处告诉了蓉姐姐,如果蓉姐姐去找寻自己,自己却搬了出去,岂不是让蓉姐姐走了个空。
“驿馆那边一切都是现成的。”卫泰然道:“两位可以直接入住驿馆,不必在客栈住着,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待客不周。”
秦逍笑道:“眼下以追拿刺客为首要大事,我们这边不必挂心。”起身道:“刺史大人早些休息,下官不多扰,就先告辞了。”
潘维行点点头,陈曦也不多言,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却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兵士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门外,跪倒在地,禀报道:“大人,刺客.....刺客的踪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