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滚来滚去。
他对于冒头的事情,是深思熟虑的,同时他也知道,今后无论他再怎么低调,都会被卷入朝堂争斗之中,祸福难料。
最为关键的是,朱由校的态度。他毕竟是朱由校的兄弟,应该是朱由校最为警惕的一批人中重点。
朱栩的床够大,而且七月份的天气将热未热,正是舒适,他无聊的翻来覆去,拿起书,看两眼就看不下去,心里总是有东西让他定不下心,觉得没力气。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卧室,躺在他的躺椅上,无精打采的望着泛起鱼肚白的门外。
朱栩目光无神,将最近两天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反反复复的在脑海里思索起来,确实很多地方引起了忌讳,但仗着年纪小,问题倒也不大,至于张皇后那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问题纠结在于,朝堂那帮大臣的反弹,夺人钱财胜过杀人父母,何况还是几千万两,六部九卿都有涉及,几乎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了。
他们的反弹力度,决定着朱由校对他的‘惩罚’力度。
“啊,等今天的廷议结束就好了,睡觉睡觉。”
朱栩大叫一声,蜷缩在躺椅上,闭着眼各种催眠自己睡觉。
颠来倒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栩终于昏昏沉沉的的睡着了。
金銮殿上,朱由校高高的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
下面的满朝文武,吵成了一锅粥。虽然这才收赃成功,分赃未成,但大部分人都有涉及到这件事。不论是想脱罪的,推卸责任的还是公报私仇,挟公泄私愤的,夹杂在一起,相互攻击倾轧,如同一千只鸭子在叫个不停。
朱由校却前所未有的觉得好听,他一直平静的听着,看着,什么也不说。
这场廷议,从早到中,从中到晚,争吵不休,四五个时辰才算结束。
直到天色将黒,姚清清觉得实在不能让朱栩再睡了,轻轻摇了摇他,唤道:“殿下,醒醒。”
朱栩头昏脑涨,睁开眼看着天色,痛苦的叹道:“天还没亮啊……”
“殿下,天色都要黑了。”
曹化淳也出现在朱栩身前,尖声细气的道。
朱栩一怔,却还是头疼的厉害,晃了晃脑袋,朝着不远处的姚清清道:“清清姐,打盆水来,我要洗脸。小曹,说吧,我听着。”
朱栩睡的太久了,腰酸背痛,浑身无力的从椅子上爬起来,向着水盆走去。
曹化淳看着姚清清去打水,笑着对朱栩道:“殿下,您今天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今天的朝堂,可是热闹无比,皇上一人力压群臣,让整个朝堂都没有反对声。”
朱栩将凉水拍打在脸上,闻言一怔,道“详细说说。”
曹化淳跟在朱栩身侧,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不论是内阁还是六部九卿,这次都很尴尬,几乎没有敢跟皇上唱反调的,几乎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被罚俸半年,张鹤鸣更是被削籍,遣戍边关。”
这个朱栩倒是不怎么意外,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样结束,说不得朱由校会逐步清理这次涉案的朝堂大员。
朱栩擦了擦脸,使得自己清醒几分,转头看向曹化淳道“那我呢?”
曹化淳眉头皱起,道“朝堂上,倒是有不少人弹劾殿下,不过皇上都轻飘飘的略过了,然后,也没有人再提了。”
“没有人再提?”
朱栩一边走回他的躺椅上,一边琢磨着这句话。
想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头绪,他还是浑身乏力,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件事先不管,朝堂上的事情咱们也不去管。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商行是初步建立起来了,接下来,就是帮助李德勇那边铺设好渠道了。”
曹化淳对这些不懂,只是含混的点头。
这一年京城的天气热的特别快,七月中旬就热了起来。
朱栩被禁足,景焕宫就那么大,他更感觉跟个笼子一样,让他浑身难受,吃不饱睡不好,千磨万泡的在张皇后那终于解除了禁足令,不过只是能出景焕宫,依旧是出不了皇宫!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宫外的作坊,其他事情都暂时偃旗息鼓,免得让别人抓住把柄,将刚刚消停的风波再次激荡起来。
城东作坊。
李德勇看着一缸缸玉米粉,也就是棒子面搬进仓库,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光辉。
他在给着身边的一群人介绍,豪气冲天的道“这叫做玉米,亩产是小麦的2倍左右,如果是下田,可能会翻到三倍!”
“这么厉害?”
“听说是番邦传来的,昨天做的点心,口味倒是很特别。”
“如果是这样,那价格真的降一半,我们也有钱赚啊。”
李德勇嗤笑一声,看着这群人道:“你们还真指望我降一半,告诉你们,只要卖出去多了,市场占到了,咱们就涨价,慢慢涨,涨到白面的九成或者八成,总之,要最大程度的赚银子!”
“啊,那可就赚多了。”
“是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本了。”
“李掌柜,听说东家又给了十万两,是真的吗?”
李德勇轻哼一声,带着得意的警告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东家之前陆陆续续投了几十万两,三个月内,必须给赚回来,听到没有!”
“掌柜放心,只要这棒子面不断货,我保证,做多少都给卖出去。”
“是啊,哪里用得着三个月,估计一个多月就够了。”
“掌柜的,我又有些老乡逃难过来,您,还能帮忙安置一下吗?”
李德勇大手一挥,看着众人,一脸自信的道:“据我所知,东家最近确实计划买地,到时候有多少人,都给你安排了。”
“谢谢掌柜。”
“谢东家!”
“是啊掌柜,东家要我们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掌柜的,什么时候我们能见见东家,当面感谢一下。”
李德勇摆了摆手,傲色道:“东家是贵人,岂是那么容易见的,下次他要是再来,我会让大家见一见,沾沾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