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忠看了一眼李京泽,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而后说道:「圣旨乃司礼监启发,才交由本官手上。」
言外之意是在告诉李京泽,无需抱有幻想,早点部署吧。
李京泽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脸色瞬间恢复正常,说道:「刘大人,千里奔赴,实在辛苦,本官备下薄酒一份,还望刘大人赏脸。」
「今日就不必了,本官身上还有旨意未完成,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多多叨扰李大人,以及众位大人啊。」刘兆忠脸带笑意的说道。
而李京泽听完之后,心中可是七上八下了。
「怎的,刘大人,不回京复旨吗?」李京泽不动声色的问道,此地苦寒,他在这片土地上转悠什么,赶紧回去吧。
「刚刚本官已经说了,身上还有公务旨意未办,等到办完之后,才能回京。」
「什么旨意,什么公务,本官乃监察御史,可从未看到过公文呢?」李京泽轻声说道。
他瞒报的事情是在一个月前做的部署,现在都一个月以后了,部署早就没了,若是刘兆忠去案发地问问,自己这个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而此事的瞒报是他催促下面人做的,一旦有变故,其他人都会一窝蜂的将所有的责任甩在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可真的是脑袋不保了。
刘兆忠淡淡笑道:「我领的旨意是秘旨,不过李大人也不用担心,殿下说的时候,付大人,王大人几位大人都在,并让本官领旨办事。」
李京泽听完后,哈哈笑道:「为殿下分忧,那,本官必须要敬一杯刘大人,众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说着,李京泽抓住了刘兆忠的手,好像今日刘兆忠不喝这杯酒,就不让他走了。
官员们也开始起哄,围了上来。
刘兆忠淡淡一笑,而后说道:「既然李大人盛情难却,但本官酒量不好,还望众位大人手下留情啊。」
李京泽听到刘兆忠答应在此吃酒,松了一口气,而后将刘兆忠迎入事先准备好的酒席处。
在畅谈吃食之时,李京泽给了手下的一名官员授意,让他快快下去做下准备。
刘兆忠看到官员转身离去,却没有阻止,只顾着自己喝酒。
刘兆忠真的是喜欢酒水吗?
当然不是。
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在他领旨之前,他受诏进入了东宫,见到了太子。
那是刘兆忠第一次进入东宫。
而当付子婴刚刚引见刘兆忠后,便听到铁喜说道:」一介文臣竟有此器魄,难得。」
「微臣分内之事,殿下言重了。」刘兆忠赶忙躬身回道,但心中却总觉怪异。
太子殿下聪慧仁慈,满朝皆知,可刘兆忠却没有如此近的接触过,与之对话,像是在跟一个久居皇位的皇帝说话一般。
铁喜只是笑笑,而后对着身边的张爱说道:」为刘大人赐座。」
张爱应了一声后,便亲自搬了椅子,放在了王世忠的下首处。
在朝堂之上,付子婴身旁围绕的几乎都是在东京保卫战脱颖而出的人。
此次来到东宫的只有六人,全是大宋位高权重的大臣。
六人来到东宫,是商议辽国之事。
起初此事只是在付子婴奏报之上,铁喜也并没有亲自过问,但董妃事情,付子婴本意是想将此事抛出,引起朝堂百官的注意力,他也能好好操作一番,现在董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殿下却又抓到了这件事情。
兵家之事,不可不慎重起见。
今日大朝会之事,铁喜就已经表态,血债血偿,但付子婴看来,国家大事,还是要多多商议,便组织了这次御前奏对。
其名单也是付子婴拟定。
「殿下,刀兵凶险,轻易勿动。」付子婴并不同意铁喜在朝堂之上所说的话。
铁喜看了一眼付子婴,还未说话之时,尉迟江晚就站了起来说道:「付大人,本官认为你说的不对,辽国人侵我百姓在先,殿下临朝听政,以在今日朝会之上,金口玉言,已出,我大宋王师,若是不能保护百姓黎民,众位将军还有何颜目?」
铁喜看了一眼尉迟江晚,心中不住的点头,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尉迟江晚进入角色很快吗…………
虽然付子婴事先是支持李京泽对付辽国人的,可那个时候是董妃还在外跑着,形势紧急,才想着打一次仗,动动兵事,也好吸引满朝文武的视线。
可现在董妃已经被逮着了,对朝局已再无影响。
若是两年年前的付子婴,肯定想着严惩辽国人。
但此时的他已不是那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了。
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对于全局都要负责任。
虽然现在大宋国力恢复起来,但还是有不少的地方闹着灾荒,牵一发而动全身。
惩戒是要有度的。
万一李京泽这个度没掌握好,将整个辽国惊动了,那就是一场大战。
尉迟江晚将话说完后,而后看着铁喜半躬下身道:「殿下,微臣认为殿下今日在早朝之上说的都是对的,血债血偿,绝不留情。」
尉迟江晚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付子婴。
而坐在付子婴下首的王世忠,心中苦笑不已,尉迟江晚的这个样子,怎么像极了史书中的女干臣呢。
铁喜看着尉迟江晚一脸之诚恳,心中可十分满意。
看来,尉迟江晚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称职,一来是尉迟江晚与付子婴八字不合,见面就会对打起来,二来,尉迟江晚也确实善辩,虽现在不知道他心底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眼下看来,还是让人无可挑剔。
「尉迟大人,你的心意,我都清楚,但付大人也是为国考量,并无过错,你与付大人的职务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今日,付大人为了我的旨意,在这里奏对,名单奏呈上后,我便在里面加上了尉迟大人的名字,就是看尉迟大人,对边境之事,有何独到见解。」
众多大臣都知道铁喜出言老成,像是在事先练习过一样,通顺流畅且细想起来,还有些到道理。。
而后刘兆忠偷偷看了一眼铁喜,却发现铁喜对他笑了笑。
这让刘兆忠心跳加速。
尉迟江晚清了清喉咙后说道:」启奏殿下,微臣确实去了付大人那里,查阅了许多卷宗,派遣骑兵进入大宋境内劫掠,其实是以前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几乎年年都有,月月都有。」
「此乃血海深仇天怒人怨之事,只能动起刀兵,让那些辽国人知道,现在谁的拳头更硬,只有动起刀兵,才能为杀死的百姓报仇雪恨,亦能彻底收复幽云十六州。」尉迟江晚朗声说道,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朱进忠,韩胄等人。
我尉迟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你们这些武将也赶紧请战吧。
不过朱进忠,韩胄等人却没有看尉迟江晚一眼,也没有站起身请战。
这让尉迟江晚很是尴尬,那么不给他面子吗?
铁喜听完之后问道:「尉迟大人,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看过了,我想问的是你有何良策,若是要打,如何来打,若是不打,又如何为百姓讨回公道。」
尉迟江晚听到铁喜的话后,愣了一下,而后赶忙躬身说道:「殿下,此等兵事,应需兵部决断,微臣,微臣不知。」
说出不知两
个字的时候,尉迟江晚的心都在流泪,早知道自己多看些兵书,就算今日说不出个详细章程,也能将台子殿下说晕,现在只能丢人现眼了。
「尉迟大人,暂且坐下。」
「是,殿下。」尉迟江晚说完后,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中还在懊悔刚刚怎么自己说不知呢。
「朱大人,韩大人。」
听到铁喜叫了之后,两人立即起身。
「微臣在。」
「听完尉迟大人的话后,你们两人是何看法?」铁喜看着两人,淡淡的说道。
实际上铁喜已经事先做出了考量,朱进忠和韩胄二人心思缜密,又世代武将,想要提升已经很难了,肯定想着一动不如一静,打赢了也就这位置,打输了名节不保。
实际上这并不丢人,也是人性使然,身价万贯的人当然不会愿意跟一个乞丐拼命吗,但罗守珍不同,罗守珍却还想着在搏一搏。。
这种人不安分,就要给他找点事情做,不然迟早他自己找点事情做。
杀了吧,铁喜又舍不得,利用好了,也是一员大将。
「殿下,微臣以为付大人所言甚对,我们现在的准备还不够,若是我们大举进入幽云十六州,定会引起其他女真的不满,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慎重考量。」朱进忠轻声说道。
「殿下,微臣觉得,可小小惩戒一番,不宜大动干戈。」韩胄也随之表态。
而罗守珍看了一眼付子婴后,还是说道:「微臣与两位大人的意见相似。」
铁喜笑了笑,而后看向自己的老师付子婴。
「付大人,你觉得三位说的有道理吗?」
付子婴站起身说道:「微臣以为,可采用韩大人之言,小小惩戒一番即可。」
「付大人请坐。」
付子婴闻言重新落座。
三个人脑袋有点懵,怎么不让他们三人坐下呢。
铁喜从座位上离开,径直走了下来。
他站到朱进忠的面前,将自己的头与朱进忠比了比轻笑着说道:「都这些年了,我和朱大人的个子还是差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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