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喜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他亲自交代齐鹏飞,让他再合适的时候劝告张道清。
张道清沉默片刻,开口说到:「问心无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判。」
齐鹏飞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张道清自己选的路,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张道清始终记得从刘志手中拿过的名单,上面全部都是向胡百道行贿的官员,他无数次请求铁喜惩治这些官员,但如泥尘大海,没有任何回信。
大越的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大宋内部不能乱。
这是铁喜的想法。
张道清却不认同,他认为,应当用雷霆之势,震慑其他官员,同时,他也上了奏折,表达了对铁喜南巡的反对。
理由也很简单,劳民伤财,涂耗国库。
铁喜最开始见到这封奏章的时候,十分恼火,可看在张道清算是个有用之臣的份上,还是压住了怒火,也没有回复张道清的奏折。
张道清当然知道,朝廷决定好的事情,他区区一封奏折,除了引起皇帝的厌恶外,没有任何作用,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是御史,御史的任务就是规劝皇帝。
………………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走着,铁喜也再安心等到安庆七年的到。
第一次离开东京,他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和向往,然而一件事却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苏州刘磊送来了一封信。
铁喜看完信,一张脸再也没了喜悦之情。
他慢慢的放下书信,而后看向孙家碗:「你将最好的御医,不仅仅是御医,还有民间最好的医生,全部聚集起来,送他们去苏州……」
孙家碗听完之后,连忙承诺下来,然后快步离开。
等到孙家碗离开之后,铁喜才深吸一口气。
付子婴还再朝堂的时候,他就看出付子婴的身子越来越差,让付子婴早早离开朝堂,也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
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身子骨早该养回来了,没想到,付子婴还是倒下了……
…………
皇帝陛下南巡。
付子婴从大越赶回了苏州城。
出去的两年,虽然辛苦,但付子婴内心是十分满足的。
他回到老家之后,便恢复了最开始的生活,像一个普通的农民,日升而耕,日落而息。
生活很是平静。
可一场夜雨,却让付子婴倒下了。
起初,郎中再给付子婴医治之后,身体明显开始好转。
但,始终不能痊愈。
付子婴不让郎中将这件事声张出去,他再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将这两年的所见所闻,全部整理成册。
这期间,症状又变得严重起来,不仅头发全白了,甚至数次昏迷过去,到现在几乎已经不能下床了。
刘磊在付子婴刚刚生病的时候,就想着禀告陛下,过了两日,付子婴好了,就没有吭声,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病情一下就恶化成这样了,刘磊就慌了神,赶忙派人赶往东京送信。
孙家碗派的御医还有很多民间的郎中到了苏州之后,还未休息,便一一过来医治,可是每个人对付子婴的情况都想不到解决办法。
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油尽灯枯。
付子婴的床前,跪着很多人。
躺在床上的付子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付玉看到之后,惊呼道:「父亲醒了,快,快喊御医和郎中!」
他着急的手足无措,但其他人都没有动弹。
御医和郎中们都说,付子婴大限将至,无力回天
了。
付子婴这会儿倒是挺有精神头的,状态甚至和他没生病之前差不多,这种状态,让后者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回光返照。
他马上要死了。
不过,他却不觉得恐惧。
人都是会死的,无非早晚而已,他这一生已经足够精彩。
他趁着自己现在有精神,和家人交代了一番后事,而后,目光落在刘磊身上,将他攥写整理完成的大宋风土交给了刘磊。
让他代替自己交给皇帝。
刘磊抿着唇,眼眶也事红的,将东西收好后,跪下身,给付子婴重重磕了三个头。
将事情安排完后,付子婴便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忽然全部浮现再眼前,甚至还有很多他早已忘掉的事情。
此刻,却那么清洗。
月光洒在宅子的墙头,哭声阵阵响起。
大宋宰相付子婴,与世长辞。
消息传到东京的时候,不管是曾经和付子婴交好的官员,还是那些不待见付子婴的官员,在这这一刻,都感到了一丝丝凉意。
谁都没有想到付子婴会在陛下南巡之前,去世。
王志忠听闻此消息后,手中的茶杯直接跌落,在付子婴离开朝廷的这几年,王志忠为了不打扰付子婴,同时也是了避嫌,没和付子婴有过任何联系。
此刻听到噩耗,一时间心情又悲又悔。
马宝义将一壶酒一口喝尽,而后放声大哭。
尉迟江晚的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是敬佩付子婴的为人,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私心。
陛下南巡,这个节骨眼上,付子婴去世,不是让人抓小辫子攻击陛下吗?
尉迟江晚跟付子婴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尉迟江晚也不可否认,付子婴是他除了铁家父子外,最敬佩的人。
消息很快在东京城内的百姓之中流传开来。
不少百姓纷纷自发在家中为付子婴设置灵堂,祭拜。
至于皇帝听到付子婴的死讯后是什么反应,没有人知道,皇宫里所有小太监对此事都绝口不提。
所有官员只收到了铁喜停朝三日的旨意,并要求礼部侍郎前去苏州,妥善安置付子婴的身后事,同时要求尉迟江晚用最高规格的礼祭,追封付子婴。
…………
深夜。
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
大批密探从宫门中走出,马车的旁边,跟着的是孙家碗。
铁喜坐在马车之中,不发一言。
马车出了皇宫,最终再一间小小的宅子门口停下,这是付子婴一直居住的地方。
铁喜下了马车,缓步走进了院子。
孙家碗跟着进来,其他的密探都守在院子的周围。
这个小宅子早就没了烟火气息,铁喜将院子仔仔细细走了一遍,最终停在了付子婴的书房。
孙家碗找来一只小凳,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放在铁喜旁边。
「陛下,您休息一会吧……」
「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待一会……」
「是,陛下。」孙家碗恭声说道,而后退出了书房。
直到听不到孙家碗的脚步声后,铁喜才坐在了凳子上,盯着桌案,久久不语。
孙家碗一直守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打扰。
…………
苏州,付子婴的老宅。
大批的军士,衙役守在宅子外面。
听闻付子婴去世的消息后,苏州的百姓自发前来悼念,人
太多了,苏州的县令怕出意外,便立刻将事情告知了自己的上司,请求调集兵马前来维持秩序。
所有人都知道,百姓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无数的大官都会陆续前来。
刘承风和姜超也到了苏州,前往悼念。
…………
高丽,秀山城。
瑞王府在春节来临的头一个月,就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
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瑞王府虽然在前不久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变故,可那件事明显没有影响了瑞王夫妇的好心情。
前几日,铁喜派出的使臣也到了秀山城,给了瑞王承诺,还带来了一批赏赐。
赵煜的长子也得到了赐名赵佑景,并且立为瑞王世子。
暴民事件后,瑞王赵煜便收到了康王和沂王的书信,沂王的书信很简单,基本都是宽慰赵煜,康王在则不同,怂恿赵煜趁这个机会多问朝廷要赏赐。
赵煜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希望朝廷能允许他增加护卫的数量,但看到自己弟弟的书信后,他立刻改变了注意。
这小子肯定在坑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上当。
他后来和吴氏仔细商量了一下,也觉得这件事不可取。
藩王在外,即便事出有因,要那么多护卫,也定然会招来朝廷的怀疑,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事了,这就是取死之道。
藩王不得掌军权,这是铁喜早就明确告诉他的事情。
既然护卫不能增加,就只能加大对进出秀山城的盘查了。
鲁有善亲自带了一批军士来到秀山城,让他们留在这里负责保护瑞王。
赵煜对鲁有善还算客气,但客气中也明显带着疏远和警告。
鲁有善没有任何反驳,全盘接受。
事情都有好坏两面。
若是高压,藩王的安全自然不是问题,但高丽就没办法治理了,这里的人想活下去,就只能靠大宋不断支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基本做到了自给自足,甚至还有余额送去东京。
稳定,是鲁有善想要东西,否则这么多高丽人全靠大宋养活,时间久了,大宋就算有再多钱粮也扛不住这样折腾。
鲁有善从瑞王府离开后,也没有离开秀山城,他在秀山城呆了半个月,期间见到了卢俊,两人聊了很久,这个年轻的小太监倒是让鲁有善刮目相看。
这小太监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密探司设在秀水城的总部距离瑞王府不远。
一共四十多人,全部都是高丽人,包括领头的江城,但谁都清楚,这里真正做主的人是卢俊。
卢俊在大兴府的时候跟张强学到了不少东西,来到秀山城中,一切布置的有条不紊。
来的虽然都是高丽人,但都是经验丰富之辈,对卢俊也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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