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是个被宠坏教坏的小女孩,这一点瑞特镇人尽皆知,而且大家其实没有太多的意见——因为齐家人一直就是这样的,除了已经被选定的继承人之外,其余的同辈子弟多半不是什么出色之人。
如果将这也视为一种诅咒的话,那么它存在的时间可远比那个命运预言要长久多了,而且这个似乎没有办法破解。
客观来讲,这个特点是一把双刃剑,从好的方面来看,由于齐家的分支都没有什么出息,自然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也就可以保证主脉的优势地位。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旦继承人出了问题又没有留下后代,那么齐家就无可用之人了。
四万年前家主转移到旁支的那位齐寄城主身上,就是这样迫于无奈之下的选择,而之后传到齐格那一代更是直接挑不出能主持大局的,因此被格鲁·壶全面压制。
从劳尛口中听到这段话以及齐心小时候的一些战绩之后,伊流翎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齐司闹事的容忍度那么高。毕竟这家伙虽然看上去熊了点,但比起齐心来说,哪怕是他特意为了挨打搞出来的事情都不过是小打小闹了。
那么劳尛为什么会喜欢齐心呢?原因当然不只是齐心有着齐家代代相传的美貌。
劳尛从小沉默寡言,根本交不到朋友,再加上存在感低,哪怕其他小孩没有刻意孤立他,却还是经常不小心就把他给无视了。而回到家里,他也并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劳姑又是个老酒鬼,想要多给他一些陪伴几乎不可能。
但劳尛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孤僻,他同样希望与其他人一起玩耍,只是性格的内向更住了他渴望交流的喉咙,使得他只能暗暗地站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落,满怀羡慕。
然后齐心出现了,这个小恶魔不会放过视野内的任何活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欺负人,都不忘捎带上劳尛一份。这在饱受摧残的劳尛眼中,反倒等同于“她心里有我”,而如果失去了齐心的关注,那他就会再次变回到那个无人在意的小孩。
于是,齐心得到了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而随着年龄渐长,她也逐渐发现了这个小跟班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十二年前,”劳尛的讲述慢了下来,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在校舍外捡到了我送给她的挂饰。”
前院长死亡的那一天,正是齐心的生日,而劳尛提早很久就开始准备这个手工制品,最后在一大早送到了齐心手中。后者那天心情很好,也没有在言语上挤兑劳尛,只是说了声谢谢,随手将东西挂在了她的书包上。
他想,如果那天齐心将绳子再系得紧一点,他也许就不会因为捡到这东西而觉得奇怪,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入了那个暗道之中。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伊流翎敲了敲桌子,他耐着性子听这个斯德哥尔摩故事的背景设定,就是为了这一刻,结果劳尛突然不说话了,搞得他很急。
“心儿,和另一个男人。”劳尛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我从未见过那个男人,但心儿与他很熟悉的样子,甚至……”
“甚至是恋人?”斐辉画试探着问。
“对,是恋人。”劳尛自嘲地笑了笑,“之后,阿姐来了,她应该认得那人,因为她看上去很吃惊。但是,那个人的动作更快。”
原来故事里还有另一个男的,伊流翎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劳尛这个齐心单推人会破防了,但是如果他十二年前就知道此事,为什么还是会跟齐心结婚呢?
劳尛接下去的话解决了伊流翎的疑惑,总之当时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强大的魔力波动,劳尛吓得躲在暗道里一声都不敢出。不过,齐心跟他一样慌张,她结结巴巴地问那男子接下去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男子很淡定,动作竟然还很熟练,他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杀死的前院长,使得后者的死状与当初那位离奇暴毙的齐寄一样,看上去根本不是外力致死。就算是瑞特学院其他人发现了尸体,也只会判断为是命运预言导致的猝死。
但是,齐心还是很惶然,她对男子说自己不想留在瑞特镇了,希望后者带她离开。在她说话的时候,男子正背对着她在处理现场,因此只有暗道中的劳尛看见了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耐。
后来,男子还是安抚住了齐心,他说自己暂时无法插手到瑞特镇内,但是他会尽快安排齐心去别的学校交流学习。只要离开了格鲁郡,要带她离开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应该是外面的人,”伊流翎开始猜测,“而他无法插手进来,大概是因为那个空间镜?这样看来,旧校舍应该还有别的秘密,例如能够避开那东西,所以齐心才无法放弃这个地方?”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并未听母亲说过。”劳尛叹了口气,劳姑虽然经常喝醉了乱说话,但还是有分寸的,也就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会多说两句。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校舍之中竟然还有个暗道。
不管怎样,齐心为了能够离开,自然是非常积极甚至急迫地促成了交流计划。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却专程来找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事实说出去的劳尛。
齐心很清楚劳尛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后者的心上,尤其是她坦言自己与前院长之死有关的事情,更是让劳尛感觉自己是她十分信任之人。爱情使人盲目,就像那个男人轻易骗住了齐心一样,齐心也稳住了劳尛。
“因此,我便决定帮助她,而且当时我很清楚,那个男人在骗她,他不会带她走。”劳尛坦然地承认了自己隐秘的心思,而他猜得也没错,当齐心一脸失望地从外界归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这样,他埋藏了当年的真相,最终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故事截止到这里,劳尛倒也不算是输了。
“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我发现,”劳尛的眼神幽深,“我被耍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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