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虽然两人在命运先生的意识空间中谈了很久,但在外界看来,他们也就是闭上了眼几秒,随后便睁开了。不过,斐辉画毕竟是学幻术的,对这套时间流速差很了解,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被坑吧?”
“我只能说很微妙。”伊流翎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倒不是他要瞒着斐辉画,而是后者既然不想惹上麻烦,那么这些事情确实是少听为妙。
“那就行,”斐辉画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期待什么有用的答案,“反正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她瞟了一眼熟睡的昆易,向后靠到窗框边上,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快到了。”
“传送阵吗?那确实。”命运先生比其他几个人更像是马车的主人,整个人仿佛没骨头一样瘫在自己的座位上。在找到两个“冤大头”之后,他的情绪明显比之前要轻松。
“咦?”斐辉画收回了目光,一脸古怪地瞧着命运先生,“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命运先生懒洋洋地问。
“像你们这种神出鬼没的家伙,不是最喜欢在别人一晃神的时候突然不见吗?”斐辉画问,“我刚刚都移开视线,专门给你创造机会了。”
“啧,像我这种实力,可不需要这种奇技淫巧。”命运先生撇撇嘴,“对了,小姑娘,我友情赠送你一条建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路走不通了,可以想想你真正爱做的事情,换一条路也许会柳暗花明。”
“挣钱吗?”斐辉画两眼放光。
“啧,”命运先生被噎了一下,悻悻地说,“看来你距离明悟还差不少。”
说完,他突然原地消失了。
“他确实没撒谎,我完全没感觉到空间波动,他就不见了。”斐辉画点评完,忽然更兴奋了,“这么说来,他刚刚说的那个箴言应该也是真的,我以后要发大财了。不过换一条路,指的是我不应该去打工,而是应该去开店吗?那我上次看中的那个铺面要不要干脆租下来呢?这样的话,还得做一下铺面规划,这个可以请教笑面老师。”
“还能这么理解吗?”伊流翎看着斐辉画干劲十足地从镯子里拿出笔和纸画起了设计图,有些佩服她了,“说起来,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是想让你去打劫吗?”
“那怎么行?我们要遵纪守法,用合理的方式获取财富。”斐辉画语重心长地对伊流翎说,“翎哥我看你也是从文明世界来的,可不能学蛮族打家劫舍那一套。”
现在开始遵纪守法了,当初是谁一见面就展示了自己的撬锁绝活啊?伊流翎思索了一下,看到斐辉画身旁还有两个靠枕,决定不将这句吐槽说出口了。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尤其是在看到斐辉画燃起来之后,安吉拉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职业病了:“我倒是觉得,他指的并不是这个。”
“哦?”斐辉画看向安吉拉,她知道后者在解读命运上绝对比自己专业,便立刻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解释?”
危!
不知为何,伊流翎觉得有些不安,便抢在安吉拉说话之前道:“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便钻出了车厢,挤到了那位沉默寡言的车夫身旁。
这两辆马车都是租借自酒馆,车夫自然也是商会训练有素的员工,虽然除了最贵的那几档之外都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但御马驾车的技术绝对可靠,也修习了一些基本的防身战技。
此外,商会的车夫还有另一个出名的特点,那就是守口如瓶。
车夫接单载人,只问地点不问目的,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事情,他们都绝不会多嘴一句,更不会与之攀谈,只当自己是个机器。而一旦车夫出现伤亡,商会必会彻查到底,最后往往都能抓出隐藏的魔裔或者魔族。
原因很简单,商会毕竟是人族中立阵营,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势力倾轧,只要不犯到头上来都不会管。那么,在明知道车夫不会泄密的前提下,还要灭口,就说明这个雇主很大可能与人族之外的东西有牵扯。
这两点结合之下,商会的车夫的确很少出现死亡的情况。
以上这部分,是伊流翎从斐辉画处听说的,但就在接下来,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动如山。
因为,安吉拉开口了。
“小画啊,我看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挣钱,而是有钱。”安吉拉一本正经地说,“而挣钱走到极限,也就是商会会长那样,而且我听说他为了创业忽略了太多,总说自己不快乐。所以我想命运先生希望你换条路,是要你别努力了。”
“那怎么搞钱?”斐辉画问。
“很容易啊,”安吉拉的声音比之前还高了一些,即使是车厢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富二代吗?”
“砰!”抱枕砸到车厢壁的声音。
“咦,你害羞了?”安吉拉的笑声逐渐嚣张,“少女,不要掩饰你真正的心思了,你就是扔一百个枕头也掩饰不住你脸红的事实!”
“我那是气的!”
“砰!”剩下的那个靠枕穿过了柔软的车帘,砸在了车夫的后脑勺上,发出很大的一声闷响。
然而,这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甚至没有晃动一下,依然平静地凝视着前方。
伊流翎正纳闷为什么斐辉画的准头这么差的时候,安吉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反弹护身符吗?确实有点意思啊,竟然连这种攻击都可以弹出去?”
“喂,你们砸到人了,快给这位叔叔道歉。”伊流翎掀开车帘,打算提醒了一下里面的两位乘客,不成想却看到斐辉画确实是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全身通红,“等一下,这是情绪能够达到的效果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已经过热了。”
“我……”斐辉画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直接倒地昏迷。
“我超!停车!来人啊!”
森林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就连昆易也不得不醒了过来,唯独那两位车夫的背影,依然如同索迦山一般,不移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