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丽贞是哭着离开宣平侯府的!
自此之后,宣平侯府再不许她过来,看着马车里坐着的钱氏,钱丽贞越想越委屈,想到委屈处,钱丽贞哭的越发的伤心:“姑母,这事为什么现在都算在我身上,这让姑父怎么看我,世子哥哥还会娶我吗?”
马车向前,钱氏沉默的听着侄女哭诉,脸色阴沉。
“姑母,我要去向姑父说清楚,这事情都是姑母的意思,我……我其实什么也不清楚。”见钱氏不理她,钱丽贞抹了一把眼泪,道。
念春这个丫环是她当时安排进来的,但她只是一个跑腿的,听的就是姑母的意思,怎么现在成了她安排了念春这个贱丫头进门陷害虞兮娇的。
至于粗使丫环燕儿,她哪里知道自家院子里的粗使丫环是谁,怎么就这事又怪在自己身上了?
“姑母,那包裹里男子的衣裳,也是您说的,您说让我把博古架撞翻,之后的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至于翻出来的男子衣裳你会处理,可现在……现在为什么都说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闭嘴!”钱氏厉声斥道,“你若不想真的完蛋,就什么也不要说。”
“姑……姑母。”钱丽贞吓了一跳,往日温柔和气的姑母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钱府,我会跟你父母说,早早的找一户好人家嫁了,我会给你一笔嫁妆,自此之后再不要来宣平侯府。”钱氏咬牙恨声道。
“姑母。”钱丽贞惊叫一声,“您答应过我的,让我嫁给世子的……”
“这事……已经不可能了,你别再肖想。”钱氏直接打断了钱丽贞的话,“你害了这个贱丫头的事情暴露出来,侯爷容不下你的。”
“姑母,怎么就成了我陷害虞兮娇这个贱人?分明是姑母的意思,我全是按姑母说的去做的,为什么现在全是我的错。”钱丽贞不服气,“姑母,我要回去向姑父说清楚,这事真的不是我的错。”
“你敢?”钱氏伸手就给钱丽贞一巴掌。
钱丽贞愣了一下之后,忽然之间号啕大哭起来:“姑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做错了什么?就是和……和虞兮娇吵了几句,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当初小的时候,姑母都说不算什么的……”
“你闭嘴!”一听钱丽贞提到当年的事情,钱氏心头突突一跳,急伸手捂住钱丽贞的嘴,“你是不是想让侯爷把你杀了?”
“杀……杀了我?”钱丽贞一惊,眼泪还挂在脸上,立时停住了。
“对,杀了你,也杀了我,杀了我们钱府的所有人。”钱氏的眼睛在马车厢里,看着幽幽的似乎是鬼火一般。
“为……为什么,我……我那时候还小,还不……不懂事!”钱丽贞被吓到了,再不敢大声哭闹。
小时候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记事了,还因为这件事情记忆深刻,到现在依然还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时钱氏对她说的话,让她上去推一个人坐在湖边的虞兮娇,事后见她慌乱,钱氏还安抚她,不过是小孩子的不懂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话的确是当初钱氏说的,而今听钱丽贞说起来,却让钱氏脸色大变,伸手一把扯下厚重的窗帘,生怕声音从窗帘处传出来,马车外面虞瑞文也在,他送钱丽贞上门,顺便就是兴师问罪的。
钱氏阻止不了,只能一起跟过来!
“你回府之后,不管你姑父怎么说,此事就是你做的,就是因为你不忿瑶水阁被虞兮娇占了,才让两个丫环陷害她,只是想出出气罢了。”钱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恨怒。
“姑母……为什么,这事不是我干的。”钱丽贞不服气,又想哭闹,却见钱氏的眼神狠戾,不敢真的大声,只小声的压低了声音啜泣。
“你也别问为什么,此事你先认下,至于……世子你是嫁不成了,但姑母可以保证你嫁的不差,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这件事情算是姑母对不住你,你放心,姑母不会让你白白的认下这事的。”
想到方才居然对着虞兮娇跪下认罪,钱氏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只恨她当时不能直接把茶杯砸在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可当时当地,她不敢!
钱氏现在只庆幸当时听了习嬷嬷的话,让钱丽贞出面安排了丫环进府,借着虞兮娇要选人的时候混进来。
现在这事也可以推到钱丽贞身上。
听她这么说,钱丽贞才不情不愿意的答应下来,只是心里还是不甘心,她想嫁给宣平侯世子虞贤意,这个想法自小钱氏就一直对她灌输,在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跟着虞贤意身后跑,等之后稍大一些,才不得不分开。
原本以为,没多久,两个人就可以订亲,没料想,虞贤意认了一个师傅,居然跟着师傅去了边境,而后就很少回府。
钱丽贞就算一直守在宣平侯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虞贤意几次,可每一次钱丽贞都觉得心跳加快,娇羞不已,这是她未来的夫婿,听闻他在边境处已经从军,这以后必然比宣平侯有出息。
等以后她就是宣平侯夫人,坐上姑母的位置,必然比姑母过的更好,必竟现在的宣平侯是一个没用的,哪里比得上贤意哥哥。
“姑母……您以前答应过我的……”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打破多年的梦想,钱丽贞期期艾艾的道,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一边偷眼看钱氏的表情。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让你死了这条心,以后你是你,他是他,侯爷不会让你嫁进来的。”钱氏忽然之间失控起来,尖声大叫道,目光狠狠的瞪着钱丽贞,仿佛眼前的是虞兮娇,眼底的毒液几乎流了出来。
钱丽贞吓的一哆嗦,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姑……姑母?”
钱氏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意,靠在马车壁上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翻滚着的恨意,这么周全的计划,万无一失的局,居然又让虞兮娇逃过了,而自此之后她见了虞兮娇再撑不起当家主母的位份了!
这么一想,心头火辣辣的恨意,几乎把她整个人炽烧的发狂。
“你不要说话,让我静一静。”几个字几乎是从钱氏的牙缝里逼出来,她脸色苍白怨恨的,狰狞的脸色把钱丽贞吓住,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委屈的抹着眼泪,眼底浓浓的不甘心,她要嫁给宣平侯世子,这事是姑母的错,凭什么推到她身上。
她只是年少无知罢了……
马车到了钱府,虞瑞文跳下了马车,目光冰冷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钱丽贞捂着脸哭哭啼啼的下了马车,钱氏跟着也下了马车,规规矩矩的跟在虞瑞文的身后,一起进了钱府的大门。
听说虞瑞文过来了,钱侍郎就招呼人把他带过来。
等看到女儿、孙女满脸泪水的进来,钱侍郎一愣,心头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忙派人去请自己的老妻过来。
等虞瑞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钱侍郎也大怒,厉声喝道:“你们都跪下。”
钱氏和钱丽贞一起跪了下来,哭了起来。
“贞儿,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好好的学一些闺学,要懂得礼让,做什么事情端方为主,切不可行那等小心眼的事情,你是侍郎府的千金,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姑娘,可你看看……你这做的是什么事情,你……怎么对得起你姑母和姑父?”
钱侍郎指着钱丽贞气恼不已,痛心疾首。
说完,又指了指钱氏:“你多大岁数了,发现你侄女胡闹,你居然也没有多问问,甚至还相信了她的话,也不问问清楚,虞三姑娘虽然不是你生的,可当时你也抚养过一段时间,如今住在江南跟你不亲,也是正常,你胡涂啊!”
“外祖父……我……我没有……”钱丽贞必竟还是一个未嫁的女子,如今被祖父这么说,眼泪一下子又控制不住,又是憋屈又是愤怒的看了一眼钱氏,而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父亲,此事……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了。”钱氏也低下了头。
“如果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就直接自己回府吧,就当我们府上白养着你一个出嫁女。”
钱侍郎身子往后一靠,无力的挥了挥手。
这话重的很,几乎就是认同虞瑞文把钱氏休回来的话,钱氏的眼泪立时忍不住了,低头道:“是,父亲……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不会了,若还有这种事情,女儿愿意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我这里说的话……是要算数的?”钱侍郎蓦的睁开眼睛,瞪着女儿道。
“父亲,女儿说话算数。”钱氏哭的满脸是泪,用帕子按着胸口,一时间呼吸噎住,好不凄婉。
“宣平侯,此事你看如何?”钱侍郎看虞瑞文,气恼的道,“如果不是为了熙儿和世子,我还真的愿意她就此回来,也免得以后还会惹出什么祸事,小女儿不在身边,并不贴心也是正常,怎么就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听风就是雨呢!”
“这……这是怎么了,这……这是闹哪出?”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颤微微的声音,而后就是丫环、婆子尖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