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脸色变幻了一下,许久才伸手按住信,看了看虞兮娇,道:“婢妾的表哥写的信,姑母已经……过世了,表哥说想……见见婢妾。”
再多的话,周姨娘说不出口,三姑娘清澈的眼眸让她觉得自己无颜以对。
“这信……来得这么巧!”虞兮娇也没追问,只提醒道。
周姨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虞瑞文的样子她一直看在眼中,也因此心惊胆战,经过这一劫,再有虞兮娇的劝解和认同,心性已经和之前不同,原本有些死灰的眼睛,也泛起了一丝灵动。
“原本……婢妾没有想太多,不去想这去,也不觉得是……假的,只想再见一见表哥……就算是死……至少也是见了亲人的。”
周姨娘低头嗫嚅着,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透着几分让人不安宁的寂静。
“周姨娘,恐怕这事还不会就这么了了。”虞兮娇打断了一室的寂静开口,提醒道。
以钱氏的心性,此事既然是她动的手,又岂会无二计,周姨娘的存在已经让她觉得危险,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
这管事的权利,钱氏必然会争!
“婢妾不怕,夫人害了婢妾的孩子,婢妾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为孩子报仇。”周姨娘恨声道。
“周姨娘知道就行。”虞兮娇站了起来,起身告辞。
周姨娘把她送到了廊下,看着虞兮娇要走,周姨娘忽然颤声道:“三姑娘、、以后婢妾有什么事情……能不能麻烦三姑娘?”
“周姨娘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就是。”虞兮娇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多谢三姑娘。”周姨娘舒了一口气,诚心诚意的向虞兮娇道谢。
看着虞兮娇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姨娘,要不要先用药?”丫环在她背后低声提醒道。
“一会再去煎,不急。”周姨娘道,转身扶着丫环往里走。
“姨娘,三姑娘真的可以帮到姨娘吗?”丫环不放心,低声的道,当初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没有一丝线索的,但其实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当时直接被侯爷否认,也不知道夫人说了什么话,侯爷甚至还斥责姨娘没有好好的护着孩子。
周姨娘的眼眶红了,那个孩子,那个寄了她许多希望的孩子,就那么生生的没了,她当时心里之痛,恨不得直接就把钱氏撕了,可她只是一个妾室,一个身份地位远远比不上钱氏的妾室。
侯爷都不相信自己,又有谁会相信自己。
当初的事情梗在她的心头,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怕自己看到钱氏就恨不得去抓花她的脸。
“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三姑娘和夫人两个必然难以好好的相处,钱府的那位姑娘,对于夫人来说,算得上是第二个女儿,但凡有什么好的,除了二姑娘,就只有钱姑娘了,至于大姑娘……”
周姨娘的话没往下去,但这意思丫环已经明白。
钱丽贞被赶回府,自此之后不许钱丽贞上门,这事若是让人传出去,钱丽贞的名声也就毁了一半,钱丽贞的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这亲事恐怕也得毁了。
以钱氏的性子,哪里就会放过虞兮娇,眼下什么也不闹,甚至还交出了管事权,可能还是因为这件事情钱氏也插手在里面,帮着她的侄女对付虞兮娇,才引得侯爷如此大怒,甚至于不得不交出管事权。
这回答似是而非,丫环却是听懂了,但还是有些不安,忍不住道:“姨娘,三姑娘必竟是一个晚辈……夫人是长辈,而且娘家也有实力。”
“侍郎府的确有实力,但三姑娘如果没实力……而今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周姨娘知道就整体上来说,虞兮娇是处于弱势的,但她就看好虞兮娇,况且就算不看好虞兮娇,她和钱氏也是势不两立。
这机会,她的确不会放过,当年事就算过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她当时不便查,现在却可以了、
之前是自己想差了,而今兜转回来,才发现三姑娘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她接下了,也感恩……
习嬷嬷急匆匆的回院子,院子里的丫环、婆子看到她纷纷行礼,习嬷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挑帘子进了屋子。
屋子里钱氏正焦急的等着,看到习嬷嬷进来,急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动静,侯爷过去了吗?”
习嬷嬷喘了两口气,才道:“侯爷去了周姨娘处,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听说三姑娘也在,后来侯爷回去了,就让人把府里的对牌送到周姨娘处,说是周姨娘已经同意正式管家了。”
这事大出习嬷嬷的意外,总以为周姨娘要出事,侯爷若是看到周姨娘的信,又岂会容她。
“那个贱女人同意管家了?”钱氏猛的瞪大眼睛,“侯爷难道没向她讨要信?”
“老奴不知道,老奴听说侯爷怒气冲冲去的,出来之后就心平气和了,对周姨娘并没有斥责,但是……”习嬷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在钱氏逼迫的目光中才继续道,“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跟三姑娘有关系,之前三姑娘在路上见过周姨娘,之后又去见了周姨娘说丢了什么帕子,侯爷过去的时候,三姑娘也在。”
“又是这个贱丫头坏的事?”钱氏怨恨的道,用力一拍椅子的围栏。
“这事……老奴觉得不一定,周姨娘的那信敢给谁看?她和三姑娘以前也不熟,怎么就敢把信给三姑娘?侯爷过去必然会讨要信,侯爷看了信也没发怒,这是不是说明……”
习嬷嬷猜测道。
“这个贱人果然早早的就布下了后手,居然另外准备了一封信,这是防着侯爷过去了。”钱氏猜测道,怨恨不已的伸手一指周姨娘院子方向,“当初就对侯爷说,这个贱人另有心思,必然是早早的候在侯爷经过的地方,说什么卖身葬父,不过是这个贱人的手段罢了。”
钱氏声色俱厉的道。
她当初就觉得周姨娘这个贱人娇娇滴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习嬷嬷也觉得是这个理,原本要借侯爷的手把周姨娘踢除的,没想到周姨娘早早的备下另外一封信,一封不是她们准备的信,用这信消除了侯爷的疑心。
“既然这事已经起了头,自然继续往下做。”钱氏阴沉着脸道,“当初让你看好的人还在不在?”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准备有一段时间,钱氏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信送到周姨娘面前,整个宣平侯府,原本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唯有周姨娘有侯爷护着,看着又病病弱弱的,似乎要死不活,钱氏原本不急。
但事情还是已经准备下了,如果周姨娘还不病死,那就让她失宠,一个失了宠的姨娘最后怎么死的,可还得是自己这个正室夫人说了算的。
任何一个男子都忍不了头上的一点绿。
“夫人放心,那个无赖是早早的说定的,老奴生怕夫人随时要用,当时特意吩咐去说的人叮嘱那个无赖,一直待命。”
习嬷嬷看了看窗外,小心的应对道。
“那就好。”钱氏点头,走进里面,到妆台前坐下,从上面的一格中取出一把钥匙,习嬷嬷会意接过,蹲在在最下面的一格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子,用钥匙打开,从里面又取出了一封信。
“夫人,是这封信吧?”习嬷嬷锁好首饰后,把首饰盒推到最下格的里面,站起来恭敬的把信呈了上来。
“对,就是这封信。”钱氏仔细的看了看,阴沉着脸道,“把信给他传过去。”
就算她现在不管事,想传个消息、传句话这种事情都是极简单的,管事权是她主动交出去的,这跟侯爷夺了她的管事权可不一样。
习嬷嬷伸手重新接回了信,把信小心的放入袖口:“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但管事之事,夫人要怎么说?”
“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钱氏大声道。
“夫人……其实等这信……的时候也快的。”习嬷嬷小心的劝道,一看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夫人不会善罢干休。
“那也不能任这个贱人在府里做的得心应手。”钱氏眉毛一拎,眼睛竖了起来,“贱丫头的事情让府里的人都看轻我,现在更不能让这个贱女人压我一头,一个妾室罢了,居然也敢肖想管事权。”
只要想到周姨娘拿了自己的对牌,钱氏一刻都不能忍下去,眼睛里火星乱舞,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姨娘敢接这对派,会同意这件事情。
习嬷嬷知道钱氏忍不下这口气,也就不再劝,才发生的事情让夫人颜面尽失,如今再让一个姨娘踩到头上,向来心气高傲的夫人是忍不下去了。
哪怕明知道周姨娘长不了,夫人也忍不住。
“夫人,那就找几个管事的直接顶还是懈怠一番?”习嬷嬷不再劝,向钱氏提议道,方法不同,效果也不一样,就看夫人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