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驸有所不知,这石像生本姓阮,是秦始皇的爱将,身高丈二,智勇双全,屡建战功,大败匈奴。阮翁仲死后,始皇深表哀悼,命工匠铸一翁仲铜像,立于咸阳宫司马门外,犹如英勇的卫士,后世人把陵墓前的石像生称为翁仲。”
泰陵圣德神功碑楼前,礼部侍郎奎尼正在给额驸大人讲解陵寝石像典故。
贾六听得津津有味,他这人好学,遇到不懂的不会耻于问人。
神道这边,不断有参与密谋造反的大臣被侦缉队解往泰东陵。
上到尚书,下到郎中,一群一群的。
神道两侧,每隔十步就站立一名左手打着火把,右手持火铳的护军官兵,气氛庄严肃穆。
第一个被解过来的就是兵部汉尚书蔡新,看到吏部尚书阿思哈竟然同贾佳世凯在一起,瞬间明白阿思哈也投靠了富色二奸,不由呸了一口:“阿思哈,你这个小人!”
“蔡大人,冤有头、债有主,谁抓的你,你找谁去啊,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阿思哈不干了。
耳畔传来额驸大人的轻咳声,知道失语,顿时讪讪。
“蔡大人,”
贾六有心想跟蔡新讲两句,想了想还是闭嘴吧,省得浪费唾沫星子。
如蔡新这种人,那真是又老又硬又臭。
属于冥顽不灵的存在。
昨天晚上要不是顾虑老家伙身上有小枪,贾六才不会跟他敷衍呢。
蔡新却怒气冲冲的看着贾六,哼了一声:“今夜过后,想必贾佳大人的顶子要红啊。”
“是么?”
贾六微微一笑,“红到什么程度呢?”
阿思哈不假思索:“额驸平叛缉贼之功,理当封侯!”
“封侯?”
贾六有点小激动,同时心算了下。
老四鬼子给他赐了个三等男爵,这是个正二品的爵位,如果封侯的话则是超品,理论上属于爵升三级了。
虽然大清有一堆帽子王、亲郡王、贝勒贝子,但那属于宗室和蒙古,于汉人这一块,能够封侯那真是顶呱呱的存在了。
老太爷的同僚上了《贰臣传》的马得功、张勇、田雄、杨芳等人就是获封的侯爵。
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这三位晚清重臣好像也是封的侯。
中华帝国洪宪皇帝袁世凯似乎也是个侯爷,此外好像那个带着清军攻破台湾的施琅也被封了侯。
郑成功他爹郑芝龙严格来说也是侯爷,因为满清册封他为同安侯。
总之,在大清能被封侯的除了国初那几个明朝叛将,余下除了一个左宗棠,无一不是遗臭万年的。
一想到自己也能同曾国藩、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贾六就更加高兴了。
不想老杨提出反对意见,差点喷了老阿一脸:“封侯?你什么见识?额驸这回可是擎天护驾的大功,非公爵不能酬也!”
咦?
封公?
贾六跟尿急似的抖了一下。
这进步的是不是太快了?
“我大清开国至今有公八人,为一等澄海公黄梧,一等公年羹尧,一等公年遐龄,一等谋勇公孙士毅,三等威信公岳钟琪,承恩公白文选,三等公陈福,海澄公郑克爽,然这八人哪个能与额驸之功相提并论!”
老杨说的斩钉截铁,“额驸当为大清第九公!”
贾六被说的有些脸红,黄梧那个家伙跟施琅是一块平台的,理论上自己现在的战功不亚于黄公爷。
孙士毅、陈福是谁,他不知道。
郑克爽那个投降公爷肯定是不如他鬼子六的。
白文选是李定国麾下的战将,降清获公,含金量不足。
但要说自己能和年羹尧、岳钟琪比肩,饶是贾六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可更过份的是,奎尼竟然觉得封公都不足以酬额驸保驾巨功。
“额驸之功,已非异姓之爵可酬,照我看,额驸怎么也得是个贝勒爷才行吧。”
“贝勒爷?”
老阿和老杨同时怔住,在承认自己脸皮不如奎尼的同时,均是认为贝勒一封实是太过份了。
老阿嘀咕:“大清开国百年,非宗室何以能封贝勒?”
“怎么不能?”
奎尼提醒,“二位莫非忘记富察家的那个小三子了么?”
“咦?对啊!”
阿思哈想起来了,福康安也不是宗室,但他死后皇上不是破例追封其为贝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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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顿时洋溢光彩,欣然说道:“福康安何德何能为贝子?他若能为贝子,以额驸之大功,又如何不能为贝勒!”
说完,直接袖子一甩,“叭叭”两声就给跪下了:“奴才阿思哈给贝勒爷请安了!”
“暧,使不得,使不得,”
当着目瞪口呆的兵部汉尚书蔡新的面,贾六高高兴兴的将阿思哈扶起,把个首先倡议的奎尼给气坏了:你他妈抢我的风头干什么!
老杨在边上发呆,看看被额驸扶起来甚是欣赏的阿思哈,再看看有点气不过的奎尼,脑门一个激灵,语出惊人:“贝勒爷算什么,依我看,额驸之功当封王!”
我去!
贾六的眼睛差点被老杨的提议惊的从眼眶飞出去。
“我大清自开国以来共封五个汉人为王,分别是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定南王孔有德、靖南王耿仲明、义王孙可望...额驸之功感天动地,不仅是匡扶社稷,擎王保驾,更可谓是再造大清,故额驸理当为大清第六王!”
阿思哈和奎尼两个满人都不要脸了,老杨寻思自己一个汉人还要什么脸。
大清第六汉人王?!
贾六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插了翅膀,正在圣德神功碑上空飘着。
突然,神道下方似伸出一双无形大手将他猛拽了下来。
空落落,也怪瘆人的。
原因是,前面五位前辈那下场叫一个惨噢。
吴三桂被戮尸,亲族发配东北为奴;
耿仲明因窝藏逃人遭弹劾自杀,孙子耿精忠参加三藩之乱抗清被凌迟;尚可喜生前没反,身后名声也不错,问题是四个儿子被赐死;
定南王孔有德被南明李定国逼得一把火把自己烧了,仅有一个女儿逃出;
至于那个义王孙可望,更是在陪京师的八旗子弟打猎时,叫一帮旗二代用箭活活射死。
“五王不是族灭就是横死,没有一个得以保全,老杨你怎么能想出这一出的?封王,不吉利。”
贾六摇了摇头,倒是没怪老杨嘴巴放大炮,就是觉得这封王太晦气了。
“这...”
杨景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这时,边上的奎尼幽幽来了一句:“额驸,您是真满洲啊,汉人的王跟您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