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跟保柱说自个一年工资就五六万,结果一抬手八个月工资就丢给人张妈妈了。
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这叫没钱,这叫穷?
没办法,贾六就是这牌面,到哪也不能丢了老满的脸面。
当然,也是为身后名考虑。
这要传出去贾皇帝欠人家按摩钱不给,叫后世子孙怎么看他?
做人要脸,做鬼就不要脸了?
一百两,足够把前账清了。
就算物价上涨翻个几倍,也够偿还当年欠下的肉债。
胡同这种地方,有个好处,就是不讲人情,只讲金钱。
人与人之间没那么虚伪。
这从张妈妈的表现就能看出,笑得龇牙裂嘴,脸上厚厚的粉都叫笑掉不少。
茶上来,贾六咪了一口。
确是用来招待贵宾的好茶,没给他偷工减料,真把他当VIP招待的。
“六子.六爷,您可是真是稀客,我说一大早的喜鹊叫啥,原来今儿咱楼里还真来了贵客.”
张妈妈把贾六捧的不行,花枝招展的尽捡好话说。
干这行的能没眼力界?
六子都混上有仆从跟随了,这身价怎么也得大几千两吧。
楼里最近不好过,太后一死就接到官府通知关门,虽说偷偷摸摸的接着客,但生意肯定不如从前。毕竟,他们玉春楼在胡同档次不高,有钱人和做官的不大来他们这地。
所以每天的流水拿从前简直不能比,也就够维持一个水电房租,人工开销。
这不,好姐妹有两个直接回老家,说是过完年再回来带姑娘们。
楼里如今就她张妈妈撑着。
难得来个有钱佬,还是从前的老客,张妈妈今儿坐地吸土也得把六子哄好,叫他玩好,要是能再挣个几百两的,那日子就好多了。
“为甚么是喜鹊,不是乌鸦?”
贾六一个海底捞月狠狠捏了下张妈妈结实的臀部,这是他的一惯作风。
前世陪领导唱歌,别说是陪唱的公主,就是路过的保洁阿姨都得被他捏一遍。
张妈妈二十年前也是韩家胡同的一朵金花。
如今年纪是大,但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贾六不吃亏。
“六爷说笑了,咱这又不是紫禁城,哪来的乌鸦?”
张妈满脸堆笑,要给贾六点一锅烟。
住在京里的人都知道,那乌鸦最喜欢往紫禁城跑。
有人说乌鸦是大清的国鸟呢。
“不用点,我不抽烟。”
贾六拒绝,笑着问张妈妈:“国丧期间你家还敢偷偷接客,真不怕衙门抓人封门啊。”
一听这话,张妈妈以为贾六害怕官府来查,赶紧给他吃颗定心丸,说是顺天府和巡捕营都打点过了,没人会来找麻烦。
贾六“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这行当运转规矩,哪朝哪代都一样。
寻思自己是来调查取证的,不便耽搁时间,便要让张妈妈叫姐儿过来让他挑一个,回头带到屋中总得脱掉衣服把现场做好,才能亮明身份办案吧。
执法,他是认真的。
没有证据,绝不诬陷人家。
不想张妈妈见贾六人模人样的,又年纪不大,想来没什么城府,为求多挣钱,竟然笑眯眯的推销起来:“楼里刚到几个嫩的,小的很,六子兄弟要不要给封个大红包?”
这是行话,就是给清馆人开彩。
贾六心中一动:“什么价?”
“未经人事,新鲜着,也水灵,六爷真想,冲着这么多年交情,这个数就成。”
张妈妈竖出三根拇指。
不是三十两,而是三百两。
折算人民币怕有二三十万。
贾六险些脱口骂张妈妈当他是猪不成,行里开彩,有几百几千两的,但那是各家楼子培养的极品,光投资在姑娘身上的就不老少钱,这才卖的贵。
哪有刚进楼子的新人,开口跟客人要三百两的。
察觉贾六脸色变化,张妈妈怕生意黄了,赶紧又说:“现在生意不好做,这价是行价,可不是我存心宰六爷”
“行了,没说那么多,把人带来我瞧瞧。”
贾六怀疑张妈妈口中这几个新来的,可能就是王和尚卖到胡同的女娃娃,为了取证便想将人带来瞧瞧,万一真是便行解救。
张妈妈见状喜上眉梢,给伙计打个眼色让把人带来,不忘嘱咐把人收拾漂亮些。
贾六这边端起茶碗侯着,不想耳畔却传来一声既有惊喜,也有怨意的呼唤声:“六子!”
这声“六子”把个贾六喊的是浑身上下不由自主一哆嗦,跟困在荒岛几年突然漂来一娘们似的。
下意识朝声音出处看去,却见一女子站在楼梯当中痴痴的看着他。
不是那大玉儿,又是谁!
“玉儿姐!”
贾六失神站起,同样目不转睛痴痴看着。
此时有音乐响起。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痴男怨女隔空相望,二人似在草原纵马奔驰,又似在云霄翩翩起舞,又似在池中水打浪花,又似在大床之上翻来滚去,你咬我一口我捅你一下.
无尽的深情,无尽的往事,绘就人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收!
一个激灵之后,音乐消失。
定帧的画面再次播放。
“六子,你是来找我的么?”
望着熟悉的脸庞,望着那闪闪有光的眼睛,贾六的启蒙老师缓缓向他走来。
目中是深情,是幽怨,是渴望,是欢喜,是向往
“玉儿姐,我想死你了。”
贾六鬼使神差点头,然后在大玉儿纤手拉引下,在其明媚眼神中,如失魂般飘上了楼,进了玉儿姐的工作室。
“这个玉姑娘搞什么.”
难得的豪客被大玉儿给拉走,张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你大玉儿叫睡死了也不过收个几两,能同三百两开彩比么。
楼上传来六子兄弟的声音:“张妈妈,我和玉儿姐久别重逢,你可别打扰我。”
顺着声音,一张银票从楼梯口飘下。
“吆!”
张妈妈移形换位,虚空使出两指神禅功夫,“嗖嗖”将那张银票收在手中。
对着悬在房梁上的灯笼一照,竟是五百两一张,顿时如同桃花盛开般阳光灿烂。
然而就在她要将银票揣进兜中时,一付手铐.一条绳圈套在了她的手上。
“玉春楼国丧期间非法营业,证据确凿,跟我到步军统领衙门走一趟!”
保柱右手一提,绳圈顿时缩紧,将张妈妈双手系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