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郑吉之所以让身边人研制外祖母所中的毒,只是为了心中的一点念想。
但此刻,她无比庆幸那样做了。
不然……
她看了看外祖母钱胜雪的病容,随说道:“外祖父,外祖母,稍后我令人将解药送过来,但需李大夫从一旁协助。”
那几种毒都有解药,但是外祖母真正中的是哪一种,这还需反复试验。
如此,身边就得有一个无比信任的大夫,出了李大夫,没有人更合适了。
姜宝善点了点头,道:“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好。”
得知老妻所中的毒有解之后,他一颗心便放回了原处,便有时间去想先前那那么在意的了。
“小九,你外祖母中毒……可还有其他线索?”
他所问的,其实和先前钱胜雪所问的同样的内容。
只不过,郑吉一直都没有回答,但他还是要追问。
有了解药之后,这个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倘若不知道是谁下的毒,那就很有可能再遭遇一次损害,下一次,怕是没有那么幸运有合适的解药了。
再说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个下毒的人,姜宝善一定要揪出来。
然后,将其碎、尸、万、段!
他眼中迸发出一股森寒杀气,就似一把已经出鞘的大刀,令人胆寒。
少有人知道,姜宝善年轻时曾游历过许多地方,曾学习过很长时间的武艺。
若不是有诺大的家业要继承,他早就去从军了。
所以,他身上有一种武将似的金戈之气,在得知有人谋害自己妻子后,更是不能忍了。
唯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只有妻子钱胜雪。
“你急什么?小九若是知道了,会不告诉我们吗?”钱胜雪看了他一眼,这样道。
从得知自己中毒那一刻起,她一直都很淡定。
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郑吉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心中更加明悟:看来,外祖母最先出事,并不仅仅是为了打击外祖父而已。
很大可能,外祖母本身就是背后的人想暗中除去的。
“外祖父,外祖母,下毒的人是谁,还不知道,但总归……是外祖母身边的人。”
对姜家情况无比熟悉、又能成功下毒,除了能经常接触外祖母的人,不会有旁的。
而这个毒药,刻意制造一种外祖母是年老病亡的假象,显然是不想露任何痕迹。
结合前一世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显然这背后的人是想麻痹姜家,不想让姜家有任何警觉。
真够阴毒!
只可惜,后来姜家一个人都不剩,她执掌长定十率已是很久之后,再也查不出当年姜家的事情了。
在郑吉看来,这并不重要。
“外祖父,外祖母,既然有人动手了,总会留下痕迹的。”
她不相信,在她指出外祖母中毒之后,姜家连下毒的人都找不出来。
姜宝善沉思片刻,随后拍了一下额头:“是我着急了!”
既知道是有人下毒,设个局找出背后的人,这有何难?
姜宝善能成为大德朝的首富,没有过人的心计谋略怎么能做到?
他脑中转了转,已想出几种找出内鬼的办法,神情越发平缓了。
他捻着须,与钱胜雪对视了一眼,随即上下打量起郑吉来。
先前接到姜贵妃书信的时候,他就十分疑惑。
小九向来被他女儿保护得很好,对朝中事是一概不知的,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这会儿,就更加不明白了。
他观小九的神情气度,已不似以往了,倒真有那么一点执掌重权的意味了。
莫非,出宫开府这件事,真的让小九醍醐灌顶,顿悟了?
郑吉自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想什么,待他们看够了,才道:“外祖父,外祖母,小九如今已想明白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是衰败之象。”
母妃和她越得恩宠,姜家越是富贵,他们就越是危险。
可是,他们已经站得这么高,要下来,谈何容易?
姜宝善明白了郑吉的意思,却道:“小九,你多虑了。你母妃如今尚未诞下儿子,局面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小九是皇子,那么他们才是退不得,但小九只是个公主,那他们就可进可退了。
贵妃和小九娘娘深得皇上的宠爱,又有姜家作为后盾,且贵妃娘娘还没有儿子,这样的局面,不会对朝中任何人有威胁。
反而,这是一种助力。
几个皇子都对小九亲近有加,都想得到她的支持,不就说明了这个道理吗?
所以,不管是姜宝善还是钱胜雪,都不明白郑吉为何会有这样深的危机感。
他们让郑吉出宫开府,正是为了让郑吉有选择的自由,而不是让她有如此畏惧。
谨慎地方是好事,但是过于多疑,这并不好。
更为重要的是,小九这样想,似乎是把自己放在了与其他皇子一同的局面。
莫非是……
钱胜雪眸光一亮,开口道:“小九,你母妃……有孕了?”
唯有如此,小九才会未雨绸缪,才会这样如临大敌。
面对着她期待的目光,郑吉摇摇头道:“并没有。母妃她并未怀孕。”
前世直到母妃过世,都没有怀孕,母妃只有她一个孩子。
母妃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就是再也怀不上。
郑吉并不在意这个,不管她是否还有同胞皇弟皇妹,其实对她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什么改变。
过去她也和外祖父、外祖母所想的一样,她只是个公主而已,又不能争夺皇位,对国祚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也就是说,她所有的宠爱、所有的权势,只会成为她的护身符,而不会有其他不利。
殊不知,她想错了,母妃和姜家都想错了。
皆因,砥石是不分男女的!
只要能发挥作用就可以了,何拘男女?
这是她前一世亲自经历过才能明白的道理,如今的外祖父、外祖母自然想不到的。
如果能想得到,前世姜家就不会败亡了。
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呢?反正,她已经回来了!
郑吉微微一笑,随即站了起来,朝姜宝善弯腰拱手,正色道:“外祖父,本殿想拜托您一件事。”
见她神色如此严肃,而且自称“本殿”,姜宝善也不觉站了起来,同样满脸肃色。
“殿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