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楚颐已经站了许久,来了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到了现在,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也数不清有多少宫人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过跑过。
忽然听到了里头传来一阵哭声,是初心的哭声。
楚颐的心立刻就揪紧了起来,哭成这个样子,怕是身子又疼了吧?
楚颐便走得远一些,强迫自己不再去听这些。
是,人做了坏事,会下意识地觉得心虚、害怕,所以现在听到初心的这些哭声,真的自己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受了。
更别说看到的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若只是听说还就罢了,可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自己又害了一个人,又害了一条人命啊。
这天晚上,宫里人心惶惶,都知道贵妃出了事,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能不能保得住所有嫔妃也都赶了过来,尤其是沈茗蕙,她是这些人当中最为心虚的那一个。
她们都站在偏殿,谁也不敢再说话,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这贵妃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事了,必然是有人下手害了人。
沈茗蕙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绣帕,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是在微微的发抖,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会比她更加的清楚。
可做就是做了,她不后悔,现在只担心会长到自己身上,只希望贵妃的孩子能够没了,这样的话,即使查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付出代价,死也死得痛快!
清蕴同样也是满脸担忧,但也许她是极其困惑的那一个,这段时日以来,王后明明是将贵妃照顾得很好,应该看这样子也是不会出事的,可现在没想到,果然还是出了事。
“姐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还敢害贵妃?”
清蕴轻轻碰碰沈茗蕙的手。
“我又怎么知道,还是等着吧!”
沈茗蕙才反应过来,使劲地摇头。
对呀,就等着吧,发生了什么事谁又知道得清楚呢?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此刻都已经到了半夜,等到楚颐进去的时候,屋里面的血腥味是更加的重了。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悲伤的萧止,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没有哭声的孩子。
想到半个时辰之前,自己站在门外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痛苦的喊声,是初心的喊声,难道是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可现在这个孩子没有一丝的动静,连一点一点哭声都没有。
“陛下,贵妃是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了吗?”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楚颐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萧止身边,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很小,非常小,就像瘦弱的小猫一样。光看一眼,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生下来的确实是个死胎,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死了,即使生下来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哭声。
初心即使受了这么大的罪,流了这么多的血,生出来的只是一个死态,一个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孩子。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没了!”
初心虚弱地躺在床上哭着,刚刚她拼死拼活才生下来的孩子,竟然就这样没了!
自己甚至都没有听到一声哭声,说生下来了是个死胎这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就是个死胎!
萧止亲自抱着这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久久不愿意放手,任谁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巨大的痛苦。
楚颐睁大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感觉脸上一片湿润,伸手一摸,原来自己竟然也是也哭了。
然后她又听到萧止用着喑哑的声音,让人将这死胎带下去,好好埋了。
那个孩子确实是好可怜,在肚子里的时候居然就已经死了,生下来时瘦瘦小小,就像一只病了的小猫。
它还未曾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曾发出一句哭声,就这么的没了。
此刻楚颐自己心中真的是感受到万分滋味,真的也是非常的不好受,眼泪也是一滴接着一滴的留下。
但是若是说后悔吗?
不,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她会同情这个死态,但是绝对不会喜欢平安生下来活了的孩子。
“妹妹,你别哭啊,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这个孩子也许是没有福气,等下一回有福气了,又会投胎到你的肚子里来的。”
楚颐轻轻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上前几步坐到床边,小声地安慰着初心。
其实现在的安慰反倒是带了几分的真心,就当做是自己的初心的怜悯吧。
怀胎这么久,小心翼翼的这么久,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已经没了,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更别说又是流了这么多的血,伤了身子这一回,初心的确是受了大罪,吃了大亏呀。
初心仍然是在哭着,现在的她意识迷糊,身子受了大罪,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
不,准确的说,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就是个死胎。
所以当时喝了太医给的催产药之后,拼了命地想要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她真的巴不得自己赶紧死了,也好少受这些肉体上的疼痛。
那时候是陛下一直在身边握着她的手,一直在温柔地安慰着自己,说要让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也许生下来了还有救呢?
所以啊她才拼着最后的力气张孩子生下来。生下来时,她未曾听到孩子一句哭声,那时候便有种预感,孩子一定是出事了。
“妹妹,别哭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
楚颐心疼地给初心擦着眼泪,她现在心中的愧疚、歉意也都是真的。
可下一秒,却感觉自己的胳膊突然被抓住,整个人都被拽了出去。
“难道此事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吗?你发誓啊,你发誓,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人不是你害的,这个孩子出了事也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敢吗!”
这还是楚颐第一次看到这么痛苦的萧止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她清楚地看到萧止眼里面的眼泪。
到现在了,还是这么的痛苦,还是在因为这个孩子的离去而流泪。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害她!”
楚颐委屈的摇头,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确实是没有做什么伤害初心的事情,只不过是知道了但是无动于衷罢了,自己确实是没有真的亲自动手去做。
初心仍然是躺着,哭着,不想理会这一切,是在为自己而苦,为这个孩子而苦。
身体上的疼痛都在告诉着自己,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没了,居然这样的就没了啊!
“陛下,我和你一样,都在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我知道陛下喜欢贵妃,所以我便拼命地对贵妃好,想让陛下看到我的态度,想让陛下知道我也在变,我不再像从前一样恶毒,我会真的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楚颐委屈的哭诉着,可是萧止也没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猛然松开手,她便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今天在这里,自己这个王后的颜面早就已经丢光了,不是被羞辱就是被质问。
现在即使被推在地上,这么多人看到了,又还能怎么样呢?
等那些嫔妃们匆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这让谁都能猜得到,刚刚陛下必然是对王后发脾气了吧?
最为心虚害怕的必然就是沈茗蕙,她更是不敢看现在楚颐的样子。
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的情况之下,陛下居然都能对王后动手了,若是真的查出来,查到自己身上的话,那可怎么办?
也不知是不是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因为体内的血腥味太过浓的缘故,总觉得有一种很是恶心,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但此刻这种场景自己也不好做什么,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
“陛下,无论你信还是不信,这些事情当真和我没有关系。”
楚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萧止推的动作太过用力了,摔在地上的时候,手掌心那里全部都摔破了皮。
“紫云,你过来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算要冤枉本宫,也不能让本宫糊里糊涂的就被泼上了一盆脏水!贵妃的身子,还有这个孩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跪在边上的紫云,楚颐语气冰冷,带了几分的训斥。
这个紫云平日里会说话,现在倒是知道,一句话都不说,任由萧止对着自己发着脾气,从头到尾,他都是在护着自己的主子,可真是初心养的一条好狗。
“回王后娘娘。太医说贵妃娘娘是因为长期吸入了对孕妇有害的东西,所以才会胎死腹主。那个时候,太医给娘娘喝了催残药,想将孩子生下来看看有没有救,可没想到生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死胎呀!”
紫云语气哽咽,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一方面是因为紧张害怕。
害怕这件事情陛下会迁怒到自己身上,另一方面也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所以说话也是磕磕碰碰,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不敢去看王后的眼睛。
“贵妃出事了,后宫里的人都是凶手,若是自己在正义面前主动说清楚,也许朕会心软,饶了你一命,若是让朕查出来是谁下的手?那便当场赐死!”
萧止的眼神很冰冷,冷冷地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他看来,自己最想要的孩子没有平安出世,那么后宫里的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是凶手,必然是有人害了初心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完全无辜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看来陛下是真的动怒了。
是啊,这是贵妃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后宫里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陛下心里必然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可是她们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要说什么,毕竟嫉妒是也是嫉妒,可也是真的不敢做什么啊!
沈茗蕙使劲握着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手掌心当中。
越是这种时候,自己就越要冷静,如果真的查出来什么的话,那陛下就不会这样的冷静,早就来向自己问罪了。
反正贵妃的孩子已经没了,生出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死胎,说来说去,也都是贵妃自己没有福气罢了。
“陛下,事情都还未曾查清楚,也不可以给她们胡乱定罪,便派人赶紧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云说是长期吸入了对身体有害的东西,那么便说明这身边一定有长期摆放的东西,伤了贵妃的身子,不如陛下便派人查查这殿内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楚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其实她也十分庆幸,这一回自己真的没有亲自动手,要不然要是查到自己身上的话,她真的会相信萧止是不会顾及夫妻之情的了。
“是啊,陛下,王后娘娘说得对,想来贵妃娘娘身边一定是有什么害人的东西,所以娘娘腹中的孩子才会出事的。
臣妾知道陛下正在为孩子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可现在查明真相,还娘娘和孩子一个公道才是最为重要的啊!“
宣妃便是她们当中最为大胆的一个,更重要的也是为了附和王后所说的话,说完之后,她便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判决。
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再一次惹怒陛下,只知道这些事情,问心无愧。
“都出去,都滚出去!”
萧止从头到尾都是在看着初心,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后悔,是在后悔自己没有这么的保护好她吗?
初心任然就是哭得迷迷糊糊,看起来意识很是不清醒,楚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人全部都去了偏殿。
想来萧止让她们都出去,是为了更好的派人将正殿里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
去了偏殿之后,楚颐是她们当中最为沉默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