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我们西南地区科学考古的肇始”却是三星堆发现的玉器和石器。
”蒋主任似乎有些失落:“怎么着?没有人对我们馆里那些纹路清浅的玉琮,表面光滑的玉璧、青白相间的玉琮感兴趣的?”
“哟,那得是三星堆的吧?”
“咦?肘子你也知道三星堆?”
“咦?三星堆不是一九二九年就被发现了吗?我知道也不奇怪啊?”
“呃……的确也是,虽然三星堆还没有被广泛认知,不过只要有心,的确也应该知道。”蒋主任认可了周至的说法。
如今的三星堆还没有挖到那两个祭祀大坑,但是早在一九二九年,广汉三星乡村民在疏通淘水沟时,偶然发现了四百余件玉器,从那个时候,三星堆就在成都古董商中引起过噪动。
就听蒋主任说道:“当时有些古董商为了赚钱,开始制造赝品出售,致使‘广汉玉器’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到了一九三四年,受广汉县县长罗雨苍邀请,由时任博物馆馆长的米国人类学、考古学教授葛维汉带队,前往广汉进行发掘,由此揭开三星堆考古发掘的序幕。据考证,这是西南地区最早的一次科学考古发掘。”
“但是因为当时‘邻近匪风甚炽’,考古发掘只进行了十天便告结束。不过成果还是喜人的,一共发掘出各种玉、石、陶器六百多件,罗雨苍康慨地把它们送给了华西协和古物博物馆。”
“广汉几乎全是平野,和我们夹川地形迥异,怎么也会‘匪风甚炽’?”
蒋主任都乐了:“可别拿你们那儿的匪来比,你们那儿那些匪当年可是能够攻占乡府的,那哪儿还是匪?那已经是寇了!”
历史系主任的文字功夫也是很深的,周至也笑着点头,跟江舒意和义兄解释:“匪字在古代还是褒义词,是一种竹编容器,专门用来盛放玉器和币帛,因此匪的目的就很明确,是钱财。”
“而寇就不一样了,宝盖头表示房子,元最初是一个嚣张的人形,而攴则是他手里持有的武器,这个字的意思就是手持器械的人,侵犯到房子里来攻劫,因此寇比匪可厉害!”
“你小子也厉害!”蒋主任笑道:“《说文解字》背得精熟,辜家的法门吗?”
“法门倒是有这法门,不过没等到我们传,他自己就先做了。”辜振铎对家中这小弟子展露出的文字功底非常满意,说明周至这一年来虽然是搞了不少事情,但是本门应有的基本功还是没有丢。
……
……
“小伙子你再给好好看看!我这可是祖传下来的,成化甜白蛋壳釉!”一名老者站在周至身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铺着天鹅绒桌布的台子,台子上面现在正放着一个白瓷碗。
老者后面还排着一长熘的队伍,一个个都是神色兴奋好奇加紧张,怀里抱着各式各样的“好东西”。
没错,这就是人民公园一周一次的“市民拍卖会”的前奏环节——“市民鉴宝大会”。
因为周至的水平已经到了,因此给费经理抓了包,丢到这里来当了一回鉴定老师。
“大爷你这话说的可也太大了。”周至都不知道从何吐槽:“你这个瓷器最多就五十年,是jdz瓷器厂生产出来创汇的彷品,而且彷的也不是成化甜白,釉色白而不腻,对光透着闪青,勉强可以说得上彷清代的甜白釉瓷器,跟真正古瓷不挨边的。”
“你这年轻人如何不懂得尊老?!自己水平这么臭,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老者顿时不依了:“你老师是谁?!你是给他带班的吧?为人民服务,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把他叫出来!”
周至在这一派鉴定老师边上的确没啥牌面,主要是年纪实在是太小,说是面前这大爷的孙子都说得过去,的确不是什么名牌响亮的“老专家”。
“大爷你别着急啊,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更不敢说自己的水平有多高,但是您老人家这件瓷器啊,的确特征太过于明显了,一眼准的五十年代瓷厂工,都不用太多的琢磨的。”
“你!我不想听你讲了,给我换个老师鉴定!”
“那您请拿好您的东西,去两边排队,张老师和徐老师的水平也是很高的,可以让他们给您看看。”周至不禁都乐了:“我一直就坐在这儿,您排队前就没有想好?”
老头实在是太有趣了,估计是自己对自己家的“宝贝”心里都是虚的,见到小年轻心想着好湖弄,只要上来气势一压,逼迫他说出点好话,自己这瓷器的身价可就上去了,到时候就敢说是专家鉴定过的。
哪知道这年轻人完全不搭理他这一套。
“那不行!那我这么长的队白排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我已经给你了说法了啊,我的鉴定意见,这是五十年代jdz瓷厂生产的,彷乾隆甜白釉薄胎碗。”
“你说是就是?!”老头彻底怒了:“你懂什么就乱说?!我还说它就是成化甜白蛋壳釉碗呢!”
眼见着即将要起冲突,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开始起哄。
毕竟多数人到这里来参与鉴定,得到的结果都不见得会太好,本来就有些不高兴,要是老专家倒还忍了,可是被一个小破孩说你这是赝品彷品新品,换做是谁,这样的不高兴都会翻倍。
“怎么了这是在吵什么?”边上孙老见到这边出了状况,转头来问道。
“是这位老先生对我的鉴定结果不满意,他对我不太信任。”
“不信任就请换地方鉴定,我们本来就是义务鉴定,也不收取大家费用,而且我们只是负责鉴定的,不是负责让人对结果满意的。”孙老眉毛立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吵闹的?”
“不是……孙老,这小孩儿的鉴定也太不靠谱了些,将我祖传的器物说成是建国后造的,这……这也相差太远了嘛!”
“哦?既然你说是祖传的,那你自己应该是对它有过研究的了?”孙老问道。
“那是自然。”老头有些得意。
“好,那我听你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