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从来没有见过骨头这么软的匈奴人。
刘长又英勇的击破了一个庞大的部落,他率领了近万人的孱弱之兵,不惧强敌,勇猛作战,终于击破了这支由十一位匈奴人坐镇,有两百多位牧民组成的庞大部落。当刘长连续击杀了十个匈奴人之后,第十一个匈奴人直接投降了。
刘长对此很是惊讶,匈奴人是很难投降的,刘长帐内的匈奴人,大多都是因为战败被俘后归降,还没见过这样一箭不射就跪在地上求饶的。这样的人是怎么得到冒顿的重用,来管理一個小部落的呢?
那位匈奴人身材矮小,却很粗壮,又矮又胖,年纪并不大,此刻不断的高呼着什么。
刘长问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愿意归顺大王,请大王饶恕他的性命。”
“哈哈哈,愿意归降?”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位匈奴贵族,问道:“寡人要你这样的懦夫有什么用呢?只能浪费粮食而已!”
在经过翻译之后,那人更是惊恐,再次大叫了起来。
“大王,他说他可以为大王献出匈奴的情况.包括匈奴在各地的驻军情况,还有冒顿的情况。”
“你不过是这个小部落的百夫长而已,你对匈奴的大事能知道多少呢?”
刘长很是不屑。
“大王,他说自己曾是冒顿的大巫,故而知道。”
刘长一愣,他知道,匈奴人有着自己的宗教,他们信奉天地日月,每个大部落身边都有大巫,这些人负责战前的占卜,预测一下这次的战争是大吉还是大凶,同时他们负责祭祀,匈奴人祭祀对象是先祖,天地日月,鬼神,范围很广。
他们在每年的五月进行大祭祀,至于冒顿,他是每天都要去拜日的,“朝出营,拜日之始生,夕拜日。”
如果面前这厮曾经真的是冒顿身边的大巫,那整日预测出兵吉凶的他,知道的东西应当不少。
刘长咧嘴一笑,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那你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先前大单于要对丁零作战,我进行了三次预测,确认出兵为凶,大单于很赏赐我直言不讳,就赏我前来这里当百夫长”
“哈哈哈,你这个人不聪明啊.我们出战之前也要占卜,我还没听说过谁敢算出大凶来,都是大吉,冒顿没杀了你,都是他仁慈!”
刘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都有战前祭祀和占卜的传统,不过,占卜的结果永远都是大吉,这是为了振奋军心,让将士们相信自己这次出征一定会获胜,不是说真的让你来预测一下能不能顺利,这铁头娃三次预测出大凶,别说冒顿,你让刘长来,都得赏他去南越当官吏去了。
刘长几乎都能想到,大军出征之前,大巫三次预测大凶,将士们眼里满是惊恐,冒顿的脸该有多么精彩.没弄死他还真的是冒顿仁义。
而这位大巫摇着头,长叹了一声,显然,他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你,跟上我,给我说一说匈奴在各地的部落情况!”
众人急忙离开了这里,而那位大巫则是跟刘长说起了周围的匈奴部落的情况。冒顿在平定了月氏之后,或者说是在月氏人朝着南方迁徙之后,便在这里留下了三位王,那蹩脚的名字,刘长听了几遍都没有记住,不过,这三位王的实力都不是非常的强大,精锐骑兵数量并不多。
冒顿原先的命令就是让他们袭击骚扰西域诸国,强迫这些小国向匈奴低头。
听到这些情况,刘长顿时就不再担心了,他先前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敌人没有防备,而他又早早冲进了敌人的腹部地区,这里并没有留守太多的军队,只要没有人能在前方堵着他,他就绝对不会出事,就带着后头的大军在四处转圈圈就好了。
而此处的部落,显然没有实力能拦得住他。
刘长仰起头来,笑着说道:“寡人进出大漠,无人能挡,手下无一合.”
“大王!!!”
季布骑着骏马返回,打断了刘长的吹嘘,季布皱起眉头,神色格外的严肃,“大王!前方发现了大量的骑兵!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斥候,数量非常的多,将士多精锐”
“很多?”
“对,光是我们所遭遇的,便有万人以上他们似乎还在派人联络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人数!”
刘长神色惊愕,他之所以朝着西北方跑,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强敌,匈奴的军队都在右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骑兵呢?他勃然大怒,盯着身边的那个匈奴人,骂道:“你不是说这周围没有匈奴大部落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匈奴人也很害怕,急忙说道:“这周围确实没有大部落啊”
他沉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道:“那可能不是匈奴的军队!”
“那是谁的军队?”
“乌孙!”
“嗯?”
大巫急忙说道:“当初乌孙国与月氏作战,国破而灭亡,乌孙王子猎骄靡逃难被带回了匈奴,冒顿非常的喜欢这个小王子,将他抚养在身边,教他作战的本事,在他年长之后,交给他军队,让他击败月氏,复国为王在这边,能带出这么多军队的,就只有乌孙王猎骄靡!”
刘长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难怪身后的追兵放慢了速度,有意让自己朝着这边前来原来是联系好了乌孙,想要一同猎杀寡人啊。
如今前后都有追兵,以万人为伍,刘长想要再次逃离,顿时就变得困难了很多。
追兵从三面包围,不慌不忙的前进,而前方则是有乌孙的重兵,刘长的去路顿时就被挡住了,乌孙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刘长的部署。刘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位不知名的对手,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其余众人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都是笑着聊着天。
唯独刘长身边的这几个人,脸色很是不安。
包括季布,都是如此,接下来该往哪里逃呢?
栾布则是认真的分析了起来,“我们可以即刻向南.越过月氏人原先的领地,从那里回到北地郡.敌人此刻的追兵应当是在.”
刘长却皱着眉头,解下了自己的酒袋,对着嘴便灌了几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流到了衣襟内,他浑身顿时发热,再也感受不到寒意。
“让全军停下来,将携带的牲畜宰了,今晚设宴,犒劳全军!”
众人完全不明白刘长的用意,只有季布,似乎是知道的,众人便停了下来,按着刘长的意思,众人宰杀了牲畜,围着坐了下来,大吃大喝,刘长坐在最中间,傲然的说道:“寡人有千余骑士的时候,杀了骨都侯,击破了上万的敌人.如今,寡人的骑士们已经有了一万的规模,可以斩杀一位匈奴的王来作为自己的功绩了!”
“寡人离开唐国的时候,曾经下令,能杀死匈奴的人,可以得到重赏。”
“如今,寡人准备诛杀匈奴的王,谁能割下他的脑袋来,就可以在大汉之内得到一块食邑,子子孙孙享受富贵!”
刘长站起身来,那高大的身躯极有感染力,他大声的质问道:“寡人最先冲锋,有谁愿意跟随寡人呢?!”
季布茫然的看着刘长,看着哇哇大叫的骑士们,不由得摇着头。
“季舍人怎么了?”
栾布低声问道。
“大王跟着淮阴侯学习了那么久.最后用的却都是霸王的兵法。”
“淮阴侯若是知道了,定然痛斥。”
季布看着面前的刘长,又说道:“当初我跟随霸王作战的时候,霸王就是如此,一番话,便让士卒们都愿意跟随他死战完全依靠自己的勇武和感染力.愣是杀穿面前的敌人。”
“不,大王跟霸王是不一样的大王看似莽撞,实则心细,绝不会鲁莽的决定战事。”
栾布认真的回答道。
刘长带着骑士们在这里休整了几天,吃饱喝足,而在这个时候,敌人的斥候已经愈发的频繁了。
刘长骑上了白马,举起长矛,朝着众人吼道:“出发!!”
众人跟随刘长,却是转身朝着东南方出发,骑士们都没有询问,当栾布问起的时候,刘长却得意的告诉他,“这几天,敌人的斥候往来最频繁的地方就是在东南方,可以判断,敌人的首领就是在这里.他为了包围寡人,将大量的军队派往各地,这是他最薄弱的时候。”
“匈奴各部如今听从他的号令,在各地形成了对我们的包围圈.只要能杀死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军队便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再有效的拦住我们。”
栾布大惊,“大王.他便是将军队都派出搜寻,身边也应当有着过万的精锐啊我们身边的这些胡人.大多都是原先被匈奴所击破,哪里有胆魄跟匈奴的精锐作战呢?”
“我的师父曾告诉我,将领是士卒的胆魄,将领有胆魄,那士卒也不懂得什么是畏惧,将领若是胆怯,再精锐的军队也不堪一击.”
刘长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对左右说道:“寡人若是战死了,便让季布来统帅军队,季布若是战死了,便让栾布来,栾布若是战死了,便让都尉来,都尉战死,便让屯长来!”
左右听闻,脸色大变,季布等人纷纷抽出了长剑,说道:“愿跟随大王死战!”
刘长大笑了起来,纵马狂奔而出,众人纷纷跟随在他的身后,骑兵们呼啸而出,朝着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稽粥此刻心里是很激动的,在决定调整部署之后,他先是将军队分成了三股,从三个方面包围刘长,故意将他驱赶向乌孙的方向,同时派遣斥候联络乌孙,让他们派人来阻挡前方的道路,他相信,刘长无论是遇到那支军队,在短时间都无法突破,只要被缠住了,其余军队就可以即刻出击,将他全军歼灭。
稽粥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队伍的最中间,不慌不忙的听取各地斥候的禀告。
乌孙人派来了斥候,说他们只与唐人遭遇了一次,他们便没有了下落。
可稽粥并不急,他确定,刘长一定还在这片地区,只要各地的军队慢慢推进,迟早能在某个地方抓住他!稽粥信心满满的对左右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我的兄弟,请他不要轻易推进,就守在原.”
清脆的马蹄声忽然打破了稽粥接下来的言语。
稽粥猛地看向了不远处,远处缓缓出现了一面旗帜,旗帜越来越高,逐渐露出了全身,那是一面黑色的大唐旗,而在旗帜之下,一群穿着打扮与胡人无疑的骑士们,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稽粥一愣,认真的打量了片刻,随即大喜,“迎敌!!速派人告知各地的大军,让他们分出人马前来救援!!!”
匈奴骑兵顿时就朝着敌人前来的方向冲锋而去。
刘长高高举起了长矛,猛地捅穿了冲锋而来的匈奴骑士,凭借着强大的冲击力,刘长甚至一次性就刺穿了三四个骑士,刘长来不及拔出长矛,直接拔出了刀,就开始对面前的敌人劈砍了起来,左右挥舞,一个又一个匈奴人被他砍下马去。刘长所用的阵型就是一个锥子,刘长就是锥子头,而他的精锐骑士们则是承担了最前头的冲锋位置,其余胡人则是在他们的中间部分。
刘长也不知道身上被啄了几下,他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是不断的砍杀,白马嘶鸣,撞过一匹又一匹的战马,稽粥的军队数量很多,光是在这里的,便有三万多人而且大多都是冒顿所派来的精锐。
刘长的锥子直接就是砸进了对方的阵型之中,可越是往前,便越是困难,刘长还好,他的骑士们就不能像刘长这般顺利了。
稽粥并没有出战,他站在远处,身边的亲军还没有出动,他观察着远处的情况,忽然笑了起来,唐王确实很勇猛。
他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人,他冲进骑兵堆里,就仿佛猛虎冲进羊群一样,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过,这是数万人的战争,个人的勇猛,始终是有限的,如今,他身边的骑士就已经有些跟不上他了,等到他与自己的军队分离,被大军完全淹没,那就是他的死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长身后的唐王旗忽然变动,朝着左侧倾斜。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的季布忽然带着军队就主动离开了刘长,朝着左侧的方向杀了过去,这忽然变道,顿时让正在冲锋之中的匈奴人大乱,战马互相撞击,三角锥的一个角突然就分离了,朝着左侧斜插了上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旗帜再次变动,栾布也顺势带人朝着右侧冲了过去。
原先的三角锥,在此刻却变成了三个冲锋点,匈奴人从内部被切割成了好几块,骑兵的优势,在这样杂乱且聚集的战场发挥不出多少来,稽粥看的目瞪口呆,原先已经冲锋过去的匈奴人,此刻无法回头,战场被切割成了数块,唐国骑兵不断的变换冲锋方向,弄得匈奴人不知左右,场面变得非常的混乱。
稽粥急忙开始指挥大军,匈奴人是通过号角来下达命令。
就在稽粥准备下令的时候,却猛地发现,经过方才的混乱,刘长前方的阻碍越来越少,几乎要在军中杀到头了,刘长挥舞着手里的刀,猛地砍飞了面前敌人的头颅,挡在他面前的匈奴精锐,此刻心里都是异常的惊惧,这还是个人吗?!? 在这样的战场上,心里但凡有半点的惊惧与迟疑,下场只有一个,死亡。
刘长杀到面前只剩下了几个仓惶的骑士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匈奴贵族,那人穿着华丽,正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刘长狞笑了起来,朝着那人便纵马狂奔。
稽粥眼神惊惧,大叫道:“拦住他!拦住他!!”
稽粥的亲兵愤怒的冲了上去,一个人高高挥起了手里的刀,可不等落下,他的手臂便被劈断了,刘长再一挥,人首分离,而其余几个亲兵发现了不妥,他们怒吼了一声,直接飞跃而起,扑向了刘长,想要将他扑倒,刘长身上顿时挂了两三个人,可刘长还是朝着稽粥的方向冲锋,他用肘子猛打挂在自己身上的匈奴人,甚至用头撞!
稽粥看着身上挂满了人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唐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
作为冒顿的儿子,他从小就跟着其父操练武艺,骑射,搏斗,曾在战场上射杀了敌人的主将,也算是有名的勇士了,可是,稽粥并没有冲过去跟那个人碰一碰的想法对面那个简直就不是人,跑!跑! 刘长追赶着稽粥,两人一前一后的跑。
也就是稽粥胯下那匹战马也是匹好马,否则,如今他早就被刘长给杀死了。
刘长的战马愈发的疲倦,他看着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大吼了一声,抢过一个匈奴人手里的刀,用力朝着稽粥的方向丢去,稽粥闷哼了一声,他感觉到了一股剧痛,有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的后肩,可他完全不敢回头,越跑越快。
而没有主将指挥的匈奴人,完全是凭借着以往的本能来作战,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原先那些怯弱的,被自己轻易击败的败军余孽,此刻为何如此的英勇,刘长转过身看来,看着混乱的局面,大笑了起来,即刻让旗手下令,开始突围!!
ps:项羽打仗,就是追着对方的主将猛砍,让对方群龙无首.而且是自己追着对方的主将砍,物理意义上的砍,这种打法,也算是我国军事史上的奇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