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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打不过就告家长

    梁国,王宫。

    梁王刘恢笑吟吟的吃着茶,在他面前,则是坐着梁国的两位实权派人物。

    国相张苍,御史靳亭。

    这一老一少,两人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刘恢慢悠悠的开口了,“听闻长弟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勃,长弟对周侯真是尊重啊。”

    “是啊周侯战功赫赫,应该的我听闻唐国那边送来了一种新的菜,用来烹肉是最好吃的。”

    张苍慢条斯理的说着,刘恢认真的听着,两人就这么闲聊了起来。

    靳亭绝望的看着他们。

    靳亭年纪不大,却能做到御史,这全靠他本人的努力,跟他爸爸是开国功臣里排名十一的信武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起码,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他比刘长这些人要大出了一辈,因此不在群贤的队伍之中。

    年轻的靳亭渴望着建功立业,他很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在阿父面前证明自己。

    因此,他总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他曾在赵国,楚国任职,任职期间大刀阔斧的做事,得到了赵王和楚王很好的评价。赵王的评价是:

    建议去楚国。

    楚王的评价是:建议回赵国。

    倒不是他有什么恶习,只是他太能折腾,跟张苍正好相反,是一个铁打的“工作狂人”,动不动以身作则,带着麾下的官吏们就开始加班,不让他们休息,连带着百姓们都要被瞎折腾,这赵国人哪能受得了这个。

    他就这么一路高升,最后被送到了梁国。

    就在靳亭准备在这里大刀阔斧,建功立业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

    梁王刘恢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也是一个慢性子,做什么事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国相张苍更是如此,只要没有人逼迫他,他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自从张苍来到梁国之后,朝议也不怎么办了,像这种国内三公议事,都是在聊家常,这哪里是朝议啊,这分明就是茶话会!

    两人面向而坐,吃着热气腾腾的茶,

    开始聊天,从各地的趣闻聊到美食,

    从诸侯的家常聊到美食,从庙堂的政策聊到美食。

    两人都好吃,都有着伟岸的身躯,不分上下。

    “大王啊!这马上要秋收了,是不是该督促一下各地的官吏?还有粮仓是不是要”

    “不急来,吃点茶。”

    刘恢说着,又看向了张苍,“张相啊,我听闻祥做了河西王,以栾布为国相,河西既然建国了,那以后是不是会有很多好吃的,从河西运往各地啊?“

    “有这个可能,听闻西域有很多中原没有的果,菜等物栾布在唐国待过,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靳亭深吸了一口气,“张相我想要辞官。”“哦?”

    张苍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也好,你且先写辞官书,等我批复之后上奏了大王,商谈之后,再做打算”

    “不会拖太久吧?”

    “怎么会呢,放心吧。”

    看着两人的茶话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靳亭无奈的走出了王宫,他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发现了一大块的肉自从来梁国之后,他是啥也没做,整天就是陪着那两人吃东西,腰间竟然都有肉了。

    在如此不作为的情况下,梁国的街道却是那般的繁华,来往的行人不绝,熙熙攘攘的,比起唐国的晋阳都毫不逊色,梁国的官吏很舒服,

    梁国的百姓也很舒服只有靳亭感受了深深的绝望。

    不行,自己必须要上奏弹劾,这么充足的国力,怎么都不做,简直是暴敛天物啊!!

    “做任何的事情,都不能放松警惕”“但凡松懈,便是再聪慧的人,也会吃了大亏。”

    “有些时候,能害了你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家贼难防!”

    张良认真的给刘安解说着书本里的内容,不知为什么,刘安总觉得师父这段话仿佛是发自腹心,说的是那么的痛心,刘安思索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本书,是张御史拿去了吗?”

    张良抬起头来,不由得感概道:“被他拿去献给了陛下。”

    “师父,无碍,您想想,他能主动来跟师父认罪,这也是知错能改”“是陛下说的他并没有承认。”“额”

    张良摇了摇头,“不说他了安,你阿父还是在忙着做那个祭祀之事吗?”

    “是啊,阿父说要将自己的功劳告知上天和大父。”

    张良轻笑了起来,“那你觉得这件事如何呢?”

    “奇怪,阿父以前从不在意这些的,我听闻他到龙城的时候,不祭天,不告祖,反而是祭祀了牺性的将士如今却不知为何如此。”

    “安啊,大王做事,定然是有缘由的,你想要理清楚,要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就能看出个大概不只是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你也能看出大概来。”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多跟你阿父学。”

    “跟我阿父学?前日广严侯吕欧指责他,说他铺张浪费,导致天下人效仿,如今又要搞什么祭祀阿父吵不过他,便直接要动手这打老臣的本事,我是万万学不来的。”

    “哈哈哈,你阿父打广严侯,不是因为他的指责,是因为广严侯之子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人的子嗣当初我们这些人四处作战,么有时日顾家,因此,国内诸侯的子嗣们,大多不善。“

    张良所说的诸侯,是值彻侯一类,因为他们也拥有食邑。

    而张良说起的这个情况,在汉初非常的普遍,大多开国功臣的爵位,在第一代就丢掉了,这些人跋扈,动不动就杀人,造反。举几个例子,张良家的张不疑,周勃家的周胜之,柴武家的柴奇,靳歙家的靳亭等等。

    他们没有其父的能力,在得到爵位之后,往往都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而大汉这类的侯极多,他们还不属于一般豪族这个范围内,没有天子的许可,官吏也动不了他们。

    张良认真的说道:“大王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这次祭天,只怕也是跟这些无法无天的诸侯们有所关联啊。”“犯事杀便是了,何必殴打呢?”

    “大王重情,这是留了他一命,吕侯应当感谢大王的仁德。”

    “挨了揍还得感谢阿父?”

    “你不要纠结这些,你要跟着大王学习识人之术大王最能识人,燕王刚愎,便让宣义去辅佐他,梁王宽厚,便以张苍去辅佐他,赵王从谏如流,便以贾谊去辅佐,吴王手段高明,便以傅宽来为他做事情,长沙王软弱,便以灌婴来扶持,齐王无谋,便以季布去治理,胶东王鲁莽,便以蛊逢来制止”

    刘安认真的听着,瞬间反应过来,惊呼道:“师父你这么一说,我阿父还真是有大本事啊!”

    “我还一直以为阿父多是依靠大母呢!”

    张良眯着双眼,“谁将你阿父当无谋,那谁才是真的无谋你阿父之谋略,仅次与你大父。”

    “我大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刘安听了太多关于大父的故事,提起他的时候,眼里都是有些懂憬。

    张良忽然沉默了下来,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大伯父的宽厚,你二伯父的仁善,你三伯父的相貌,四伯父的谋略,五伯父的重情,六伯父的细腻,你阿父的性格,你八仲父的莽撞差不多就是你大父了。“

    刘安目瞪口呆,这么多不靠谱的伯父仲父们加在一起???

    “那还是个人吗??”

    那大父该有多么不靠谱,其为人该恶劣到了什么地步啊??

    刘长要对付诸侯们,这个诸侯不是指刘长的兄弟犹子们,是那些二代的侯爷们,在开国的功臣们逝世之后,这些继承了爵位们的侯爷们,

    那可是过上了有滋有味的好日子。

    哪方面都不如其父,唯独这作恶的本事,那是他们的父祖都远远不能比的。

    到如今,很多功臣的爵位已经传到了二代甚制是三代四代,打仗治国的本事丢了个一干二净,若他们只是外出狩猎,办个宴席,浪费家产,刘长也不会说什么,这毕竟是他们的阿父给他们留下的,当初他们拼命,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嗣过上好日子。

    可他们在地方欺压百姓,公然羞辱庙堂官吏,甚制带人包围书肆,扬言不让自己先看便纵火烧之,那刘长就不能忍了。

    这些人还在家里养门客,藏甲弩,相互勾结,这是准备做什么??

    制于为什么对这些侯的行动能抑制诸侯王,这是因为庙堂准备进行推恩,齐王就是个先例,而齐王的其余儿子,不少是封侯的,刘长的做法可以遏制彻侯,当然也是变相的为推恩加上了一层手段,刚柔并用,给后人留下这么一个削弱诸侯的手段。

    可刘长目前的心思还是在南越的事情上。

    四哥夺关之后,逼迫南越归顺,赵佗先后答应了吴王的条件,允许大汉的军队和官吏进入南越,接受大汉的治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汉诸侯国。据说,赵佗已经派孙子带着几个罪臣前往长安。

    刘长对这几个罪臣没有兴趣,他只是在想,能不能从南越弄点粮食呢?

    先前卖爵,后来卖书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卖的呢?

    对于刘长的这种想法,周昌是很愤怒的。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宣室殿内,不断的劝谏。

    “大王啊庙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不能再这样了,内外都要做事,百姓疲敝,官吏更是如此,大王还不知收敛,还要不断的做事,治国之事,是不能着急的,您不可能将百年的事情在一朝就做好啊!如今屯田之事,书肆之事,启蒙之事,医馆之事,河西之事,南越之事还有您要祭天的事,大王这么做,大汉迟早要灭亡在大王的手里!!

    “大王,急功近利,乃是君王的大忌!好大喜功,更是如此,请您外出狩猎吧,狩猎个两三年!”

    “啊?我怎么能丢下国家大事外出狩猎呢?”

    “不,大王只管去狩猎,去饮酒作乐,去纳妾反正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忙与国事了!”

    周昌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面对这位精力过剩的君王,周昌是真的希望他能去做点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折腾大汉了,刘长却不以为然,周昌几次劝谏,把他弄得也有些不耐烦了,即刻摆出祖传的箕坐,一副你随便说,寡人就是不听的模样来。

    “禄!送客!”

    周昌只能是丢下了几句很话,便离开了。

    “周相啊劝说君王纵乐,不为国事您不怕名入佞臣传吗?”

    吕禄好奇的问道。

    “你觉得,不说这些就不会进吗?”周昌警了他一眼,俯身穿着履,说道:“你猜日后的史书会说大王如何?”

    “大王与国有大功!”

    “哈哈,纵观先时,与国有大功的君王极多,可风评都不好,我料定大王在史书的风评也极差,远不如当今陛下。”

    “啊??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大王轻视士子,辱骂殴打,反而与贩夫走卒亲近,风评能好到哪里去?”

    “可大王有大功德,当今陛下远远不如。”

    “这史书是后人用来给后世劝谏的,你说他们是希望多出几个大王这样的君主,还是多几个陛下这样的君主呢?”

    “我们跟随大王,为他做事,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我是这样,你也是如此。”

    周昌穿好了鞋履,便转身离开了。

    周昌走了几步,眉头始终紧锁着,自己还是得想个办法啊,大王太过着急,什么都想要去做,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可这昏君又不是个听劝谏的,跟自己完全不是一类人,要如何说的动他呢?

    不行,面对这样的真小人,自己太吃亏了,得用他的想法来对付他!

    那若是大王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办呢?

    周昌这个老实人开始苦苦思索小人的做事办法。

    一瞬间,周昌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他急忙改变了方向。

    “太后!!!”

    “大王。"

    “那厮走了吗?这些老臣啊,整日提心吊胆的,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就是不肯帮寡人做事!”

    “像张不疑栾布他们多好,寡人说什么,他们都愿意去操办!“”

    听到刘长的抱怨,吕禄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附和,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其实这些老臣也不是坏的,他们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

    刘长大吃一惊,他上下将吕禄打量了一番。

    “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啊?"“大王,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周相,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享人知道,不然就不会让他做国相了看来这侍中给你做还是给对了,这才几天啊,你就懂得思索了可以啊,用心学习,将来就封你做国相!”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寡人何曾骗过人?你要用心办事啊!”

    刘长正在跟吕禄吹着牛,陈平便前来拜见。

    因为陈平如今在忙着金的事情,因此,他现在还是有仲父的称号,刘长笑吟吟的请他坐下来,嘘寒问暖。“仲父,如何啊?”

    “臣认真的核查,果然,诸侯们所交的酎金多有问题有的成色不足,有的干脆是少了份量”

    陈平压低了声音,“赵王的酎金便有大问题。”

    刘长听闻,却是咧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他!”

    “诸侯王的不必理会主要是仲父您明白吧?”

    刘长眨了眨眼,陈平自然是明白的,

    他说道:“我这里收集了不少,都是些彻侯,他们不珍惜其父祖留下的爵位,糊弄大王,轻视陛下,不敬苍天”,几个锅一扣,爵位即刻不保。

    陈平挑选出来的人,那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随意拟定,找的都是一些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不干正事的二代三代侯爵。如此往后,推恩和酎金相互配合,后人也就有了制裁地方诸侯的借口和能力了。

    几代推行下去,诸侯就再也不是庙堂的大患了。

    当初分诸侯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大汉治理不了那么庞大的疆域,可随着大汉的发展,各地的道路愈发的平坦,官吏数量增加,大汉的可治理疆域也在不断的增加,再发展个几代,大汉不需要诸侯王,就能直接目前的任何一个地方。

    “既然仲父已经着手开始调查,那就办了吧!“

    “不久后的朝议,仲父可以提起这件事。”

    “臣知道该怎么去做。”

    陈平并不怕这么做会得罪人,他是群臣里罕见的不怕事的人,若是怕事,当初他就不会帮着高皇帝去设计抓韩信了,在萧何时期,他就敢站在刘邦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来对付自己的同僚,压根就没有怕过什么人。

    这也是为什么刘长总是让陈平来背锅的原因,陈平他不怕啊,就是背了锅,别人也不敢对他出手啊。

    就在两人商谈着大事的时候,忽有一行人走进了厚德殿内。

    看到来人,陈平急忙起身拜见。刘长则是有些愕然。

    “阿母?您怎么来了?”

    周昌忽然从后方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后的身边。

    那一刻,刘长的脸顿时就黑了。周昌你这厮学坏了呀!!!

    君臣之间的较量,你居然去跟我阿母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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