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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该动这个手(求月票)

    今日的早朝,远比平日长。

    下朝时,外头已是红霞满天,照得大殿金碧辉煌。

    除了仁远伯不依不饶了一会儿,余下时间倒也都井然有序。

    李浚薨逝,被幽禁的先皇之子也是皇子,丧仪不能怠慢,守灵、入葬等一系列的章程都要赶出来。

    同时,这又是一桩凶案。

    顺天府联合三司衙门务必细细查办。

    单慎站在殿中央,“领命遵旨”的话喊得十分顺畅,其实也没有多往心里去。

    别人许是不太晓得,他单府尹却是晓得孙公公、宅子、劳公公这一串事情的,说到底,祸起萧墙。

    圣上那几兄弟的内斗,他们顺天府又能做什么?

    案卷上怎么断,都得看圣上的意思。

    而圣上嘛……

    单慎看了眼从龙椅上下来、匆匆而去的明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皇家的经,更是一连串的鬼画符!

    分明不久之前,这朝堂上还在围绕着“废太子”你来我往,争来争去争的是圣上的“身后事”。

    结果,就这么短短之间,辈分倏地就变了。

    又成了上一辈的战场了。

    连单慎都想要感叹一句“今夕是何年”。

    圣上离开后,刑部阮尚书与大理寺卿石大人赶紧围住了单慎,询问他昨日在永济宫现场查看的状况。

    都察院右都御史田大人慢了两步,还被石叡好一阵催促。

    他们这厢说话,其他官员亦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多听几句。

    晋王没有过来听,与贤王李沄一块往外走。

    顺着长长台阶走到广场上,李沄眯着眼看了看东升的太阳:“二哥怎么看三哥的死?”

    晋王睨了他一眼:“他那性子,当年父皇只幽禁他、没像罚老四那样罚他,已是手下留情了。”

    李沄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去上柱香?”

    “等灵堂搭起来之后吧,”李渡道,“不过,他大约是不想见到我。”

    李沄一愣:“怎么说?”

    李渡道:“以前感情就不怎么样。”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李沄想了想,又道,“人死灯灭,以前的那点矛盾也就散了,毕竟兄弟一场。”

    李渡叹了声,又道:“平皇叔病倒了,闭门谢客,我就没有去探望,宝盈姑母那儿呢?身体如何?”

    李沄与宝盈大长公主亲近些,闻言便道:“姑母身体尚可。”

    另一厢,李邵跟着圣上到了御书房外。

    圣上去换了身常服,李邵坐着等他,心情也还算自在。

    先前在金銮殿,李邵自认为他可能是除了父皇之外、唯一知道徐简为什么去永济宫的人。

    肚子里揣着这么大的讯息,隐瞒不难,难的是在有人追着问的时候还不露口风。

    仁远伯问个没完没了的,李邵听着烦,有一瞬真想让对方闭嘴。

    好在父皇离开时叫上了他,否则,李邵想,听不过耳的时候他大抵是要驳斥回去了。

    别以为他听不懂。

    仁远伯表面问的是徐简,实际是在问父皇。

    不止仁远伯,怕是还有不少人都在暗戳戳认为是父皇杀了永济宫那位呢。

    可父皇根本没有错!

    父皇当日让徐简过去,也是想要弄清楚定国寺的事。

    不多时,圣上换完常服、在大案后坐下。

    他抿了口茶,交代李邵道:“你今日就别去刑部了。”

    李邵疑惑道:“为何?”

    “刑部忙着配合其他衙门查永济宫的事,让他们全力以赴去办。”圣上道。

    李邵越发不解了。

    刑部查案,与他观政有什么冲突?

    真要说起来,三司衙门与顺天府联合查办案子,本身就很有观政的价值。

    就像之前为何先去礼部衙门,就是为了旁观礼部操办恩科。

    李邵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圣上便道:“徐简七八天前去一趟永济宫,就有人追着问了,你掺和进查案里,这案子办得再明白、也会被挑剔。”

    这其实是圣上的借口罢了。

    真正的原因在于,上朝之前,曹公公与他提了一句。

    既然晋王有可能豁出去、一豁到底,那就极有可能让汪狗子对大殿下动手,那厢惯会用毒,辅国公再怎么防、总不能不让殿下喝茶吃饭吧?

    这一句话说到圣上心坎里去了。

    他得保证邵儿的安全。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先动手,等下就要把徐简叫到御书房来,那他必定不能独独让邵儿留在刑部衙门。

    邵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喝都由御书房的人照顾着,决计不能给汪狗子机会。

    因而,一下朝,他就把人叫过来了。

    李邵听进去了这编造出来的借口,顿时义愤道:“那仁远伯太不讲道理了!他是想怀疑您吗?您对永济宫动手做什么?他平素不理事,难得开回口还这般离谱!”

    圣上轻咳了两声。

    邵儿年轻,不晓得仁远伯与诚意伯早年关系不错。

    不过,今日也不是与邵儿分析勋贵大臣们私交的时候,主要还是为了速战速决。

    曹公公进来道:“圣上,辅国公到了。”

    圣上颔首,对李邵道:“你早膳吃饱了吗?先去隔壁用膳吧。”

    李邵略有些不爽快。

    父皇与徐简说事,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埋怨归埋怨,肚子确实有些饿,李邵便没有说旁的,依言退出去,随曹公公去了对侧起居间。

    李邵拿起筷子,顺口问:“汪狗子呢?让他进来伺候。”

    曹公公笑眯眯答道:“殿下,汪狗子说是闹肚子了,先去……”

    李邵忙示意他停住。

    要用膳呢,不听那些。

    曹公公岂会再让汪狗子近李邵的身?

    他安顿好李邵,对着自己的心腹一顿叮咛,这才忙自己的事情去。

    走回中殿,他先在帘子旁往御书房那儿看了一眼,见辅国公已经入座,便又退开两步,寻人问起汪狗子。

    “让人看着他,曹公公您放心,不会让他生什么幺蛾子。”

    曹公公又嘱咐了几句,回到御前。

    圣上一脸正色:“朕思前想后,还是该动这个手。”

    徐简闻言,亦不意外。

    事关晋王的各种利弊,他先前说过,皇太后肯定也说了,哪怕他们谁都不说,圣上自己也能想明白。

    圣上只是犹豫,并非反对。

    而他与曹公公提到了李邵的安危,皇太后又有代为出手的意图,再加上金銮殿上的一场戏,都成了推圣上一把的那只手。

    圣上苦笑道:“自古争位的,大部分手上都染了兄弟鲜血。

    朕原先没沾上,是先帝替朕肃清,是母后辅朕登基,朕有朕的不幸,亦有朕的幸运。

    不过如今看来,也没能全躲过,还是要亲手对付兄弟。

    朕清楚,离师出有名还得远,但朕不得不做了。

    朕唯一担心的是,对方行事诡秘狡猾,故作玄虚,让朕误会了晋王,那才是……”

    徐简道:“以眼下的信息看,幕后真凶应是晋王无疑,只是杀永济宫亦有值得斟酌的地方,臣担心他另有后招。您对晋王发难,亦不是一上来就赐死,倘若他真是被冤枉的,人在您手中、反倒还是一种保护,免得他也遭了真凶的毒手,还被弄成了‘畏罪’。”

    这话说到了圣上的心坎里了。

    “你打算怎么向晋王确认?”圣上问。

    徐简佯装斟酌,半晌道:“说实话,臣不敢孤身入虎穴。

    那人身边原本有道衡、王芪那样的人手,现如今还出现了一个翻墙进永济宫的,臣以为他府里应该还有其他死士。

    倘若臣从未受过伤,带着两个亲随过去,倒是敢与他们搏一搏,不说一定能抓住晋王,起码自己能脱身。

    但臣如今的能耐,恐怕要拖后腿了。

    再者,臣脱不脱身并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晋王逃脱。

    一旦他逃走了,成了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可就比如今还难对付了。

    既然发难,那就带足人手,御林围府。”

    圣上摸了摸胡子,又道:“声势够大,可还有寰转?”

    这是以防万一。

    真弄错了,多少留一点粉饰的余地。

    昨日与林云嫣商量时,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

    林云嫣想亲自去见晋王。

    他们上辈子被这幕后黑手弄得那般惨烈,今生走到“将军”这一步,她总得亲眼见证。

    “让郡主与臣一道过去吧,”徐简道,“有女眷在场,在明面上看,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宁安?”圣上不太赞同。

    姑娘家家的,手无寸铁,多叫人不放心啊!

    徐简道:“臣先前去过一趟永济宫,就会被话里话外的怀疑,倘若臣单独见晋王,不管他认与不认,之后都会被揣度到圣上您这儿。

    既如此,臣以为,倒不如多去些人,其他皇亲、查案的三司,郡主代表慈宁宫,多派些人手一块,都听听晋王会说什么。

    再者,如此大事,您抓了晋王也得安顿王妃与其他女眷,由郡主主理,比一众爷们要方便得多。”

    这话十分在理。

    圣上认真思考着。

    皇亲,原本最恰当的应是平皇叔,偏他病着。

    同辈的兄弟此刻亦不合适,再长一辈的,其余皇叔要么不在京中,要么早早离世。

    不过既然宁安过去,那倒可以考虑上姑母们。

    “请宝盈姑母走一趟吧,”圣上交代着,“让三司也出人手,你点好御林,等下就出发。”

    徐简领命,从御书房退出来。

    旭日悬空,晒在身上热腾腾的。

    徐简徐徐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年累在身子骨里的寒气也跟着散了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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