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的马术、箭术操练对吕布来说更是小儿科,在他又一次展示了高超的骑术和箭术后,司马刘靖注意到他,又听说他刚来那日便一人打翻一曲士兵,更是惊讶不已,便把吕布调到身边当亲卫。
这对别人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但对吕布来说,跟在底下当大头兵没什么区别,梦里他是给董卓当亲卫的,董卓身边那些西凉部将虽然排斥他,但见面也是要跟他点头问好,现在区区一个司马,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吕布是想拒绝的,又想到大将军卫青还当过马夫呢,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现在只是让他当亲卫,似乎也没什么委屈的。
而且,跟在刘靖身边他才能第一时间知道董卓那边的消息。
吕布通过这两年观察发现,他的人生虽和梦中完全不一样,但梦里的许多人和事几乎都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前年冬发生的凉州叛乱。
照梦中来看,陛下再过三年便要驾崩,董卓必然是要进兵雒阳的,而此次叛军已退回凉州金城,据李肃说,此次张温派了六路人马追缴叛军,其中五路皆已败回,眼下只剩董卓这一路。
照此情况,董卓只要不败,再打一两场小胜战即可班师回去,至于要依靠他这一路来完全平定叛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做到,董卓也没这么蠢把自己的实力都消耗在此。
所以说,平叛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他必须在战争结束前,立一次功,一则可在董卓面前露个脸,二则也能将功折罪。
吕布等的机会很快到来,这一日早上,他正陪刘靖巡视军营,忽见营外急急奔来一骑。
“报——”
来人尚未靠近便高声大喊,“刘司马,将军人马在望垣县被数万羌人、匈奴人围困,形势危急。”
吕布双眼一亮,双唇动了动,刚想详细询问,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护卫,又闭上嘴。
刘靖脸色微变,急问道,“为何会被围?现在是何情况?将军可让我领兵救援?”
斥候道,“将军前几日在望垣追上一股叛军,将其击退后便欲引军回来,不料后路叫另一股叛军截住,前头那批人又杀回来,将军被围困在中间,属下回来报之前,并未见将军派人突围求援。”
这名斥候是刘靖这边派去打探消息的,只能在外围看到董卓军被困。
刘靖摆了摆手道,“再去探!”
他也不巡视了,转身回到自己帐中,取出凉州舆图查看起来。
吕布目光跟着落在舆图上,凉州不比五原一马平川,此处多为山地、谷地,行军路线单一,而羌人、匈奴人对地形必然比汉军更为熟悉,敌军只要占据一些主要道口,很容易就能把汉军围困住。
如此看来,董卓后路被截并不奇怪,吕布想,董卓让刘靖领兵驻守安定,应当就是为了防这情况!
“司马可要发兵解围。”吕布问道。
刘靖看了他一眼,摇头,“那边只是传来消息,将军并未让我等带兵去,他临走前吩咐过,这四千人马不可轻易离开安定。”
吕布道,“回来禀报消息者乃这边派去的探马,那边许是难以突围,无法传达军令。”
“还是不成,万一我等路上遭遇伏击,那将军的后路可真是完全被切断了,而且安定亦有贼军蠢蠢欲动,我不能离开。”
“那为何不先把安定的贼军剿了,以解后顾之忧?”吕布不解。
刘靖解释道,“你刚来有所不知,羌人民风彪悍,大多数青壮丢下锄头便能上战场,而且他等善用地形游走,极好搞埋伏突袭,打得过他们就打,打不过往山里一钻,你的兵再精锐也拿他等没法,将军不是不想剿,而是剿不了。”
“此前张司空派出的另五路人马,有四路是被如此击败,还有一路被截断了粮道,只能选择退兵。这群叛军只要退回凉州,朝廷基本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刘靖犹豫一瞬道,“再等等看,依我对将军的了解,他定然有办法安然突围回来。”
吕布自然也知道董卓不会死,但自己表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董卓若回来肯定是退兵回右扶风,他一个小护卫要见主将只怕不容易,就算见到,他可能还只能做个护卫。
吕布打仗向来多是正面对决,不擅长也不屑使用阴谋诡计,若是从前,他必然还是仗着勇武毅然出兵,但跟张茉一起研读了那么多兵书、史书,再想想梦中一世,他还是吸取了不少经验教训,不会再冲动行事。
这羌人的作战方法他从前从未接触过,便是梦中,经历大大小小数百战,也没打过这样的战役,确实有点棘手。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剿光这些羌人,而是带兵顺利到达望垣为董卓解围。
“将军,可否拨给属下一曲人马,我去助将军突围,路上我会小心,绝不会给敌军伏击的机会。”
刘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赞同道,“敌军有数万之众,就算你能到达望垣,带这区区几百人有何用?再者,你无任何军职,若折损了人马又无建树,只怕将军事后不会饶你,便是我亦要受牵连,再等等看吧。”
虽然知道吕布勇猛,但行军打仗不是看个人武艺,在刘靖的认知里,吕布只是个小读过兵法的寒门子弟,此前并未带过兵,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把兵马交给他。
刘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换做自己,也不敢随便把士兵交给一个刚入营不久的新人。
说起来刘靖能跟他一个新兵说这么多,对他已经够好了,吕布退一步道,“那便给我一个屯,只当是斥候。”
吕布带这一屯也只是用来查探消息的,若真要冲锋杀敌,有没有这点人对他来说基本没影响。
“你当真要去?”
吕布坚定点头。
刘靖神色莫名审视着他,此人出身不高,年纪也不大,身上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威势,好像久居高位之人。
他能看出,此人非池中物,早晚是要崭露头角的,故而才愿意跟他说这么多,只为结个善缘。
“也罢,既如此,你便带一队人去看看情况。”
是驴是马,拉出去遛遛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