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狼被夺的消息同样传到了休屠王这边。
前几日一战,匈奴牺牲了万五兵力也只杀了汉军两三千人,而今皋狼又失,粮道被汉兵扼住,继续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一个部落首领建议道,“不如再派人回河套调兵,汉军兵马所剩不多,并非不可战胜。”
休屠王皱眉摇头,“你别忘了,于夫罗就在上党郡,我若再调王庭兵马,他率军杀回王庭该如何是好?届时我等若拿不下太原郡又丢了王庭,便真的陷入绝地了。”
“那便不打了?”
休屠王叹了口气,“这吕布及其部下委实骁勇,还有那支山贼兵,若我猜的没错,这群人便是去年在平城杀得步度根狼狈逃窜的富商部曲,吕布本就极难对付,再有这群人相助,便是再调一万兵马来只怕也难以取胜。”
这时,另外一个部落首领道,“既然不打,便赶紧退回河套,继续待这里不过徒耗军粮。”
休屠王点头又皱眉,“而今皋狼为汉军所占,这边又有吕布军虎视眈眈,想退兵也没那般简单了。”
退兵不只是人撤走就行,此次攻下西河郡所得众多财物粮草也要运回河套,但皋狼有三千多汉军守着,吕布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带着大汉的财物离开,一旦被围剿追杀,非但东西运不回去,人马也可能葬送在此。
但若舍弃所有东西,他们此次寇西河之举非但没有任何斩获,还赔进来了一万多将士性命,叫他们如何甘心?
原本休屠王计划拿下西河郡后顺势取了太原,再南北合围雁门,则并州几乎都是匈奴的天下,胜券在握的休屠王根本没想到董卓会继任并州刺史,吕布会被派来统领并州军。
自交战开始,先是五千先锋队伍在望风谷被贼军所灭,再是三万兵马被吕布几千人打得丢盔弃甲,现又丢了皋狼,汉军凭借三场战役便把原本气势如虹的匈奴军打入绝境。
休屠王这几日深刻地认识到,即便大汉烽火四起,叛乱不断,但只要汉人想,随随便便便可把他匈奴打残,就是汉人的一支山贼兵,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不若献上些许财物偷偷贿赂吕布,让他高抬贵手,放我等回去?”一个首领斟酌了一番,提出这个他觉得可行的办法。
“这能行嘛?”另一人道。
“行不行派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或许他就同意了。”
休屠王摇头,沉默许久后却又说道,“先派使者去交涉,同时挑出八千精骑待命,其余人把蔺县和中阳粮草财物运来离石,合并一处准备运送回河套。”
一个首领疑惑道,“这是何意?吕布若不同意,咱这东西运送出城便要被截了。”
休屠王深邃的眸子冷光乍现,“东西送给他,咱们杀去晋阳劫掠,不亏。”
晋阳可比西河这几县富裕得多,劫一城可顶这边四城的财物。而且,他并不觉得吕布会被收买,就算能收买,只怕也要付出不少钱财,不如再放手一搏。
至于派使者去,不过是吹捧吹捧吕布,让他以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从而放松警惕,突袭成功的可能性才更高。
“如何杀去晋阳?吕布把道口看得死死的,不说咱冲不过去,即便冲过去了他不在后面追击嘛?而且咱们这些人也拿不下晋阳。”
休屠王道,“趁吕布带人去截东西时,咱们便可杀穿他大营直奔晋阳,那吕梁山中多的是适宜伏击之处,吕布兵马追来咱正好顺手解决了他。至于攻城……太原郡南面、西面而今在吕布重兵防护下,晋阳守卫必然松懈,我等派少部分精骑快速奔袭,装成报信探马先行入城,劫了晋阳便经雁门回河套。”
众人听罢,顿觉这个主意十分不错,开始分头张罗起来,整兵的整兵,收东西的收东西,而一个精通汉话的使者也从离石出发,去往吕布军大营。
对于匈奴人的妥协,吕布并不觉得意外,匈奴而今几乎陷入绝境,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用兵如神,犹如战神再世,我王败于将军之手,那是心服口服,今愿将西河四县归还,领兵退回河套地区,还望将军能高抬贵手,放我王一马!”
休屠王使者大肆吹捧一番,又匍匐在地,给吕布行了个大大的礼。
使者的言行举止代表的就是休屠王,对方如此放低姿态给吕布一个都尉行礼,让吕布不禁飘飘然起来,他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吕布大方道,“休屠王如此识时务,我亦不会多做为难,他若能将四县所掳财物归还,再赔偿我大汉二十万石粮草,我立即放他回去,绝不为难。”
吕布出生长大的地方就是胡人汉人交汇融合的地方,南匈奴人对他来说算是半个老乡,在南匈奴反叛前,这个民族在为大汉抵御鲜卑入侵上,也做过巨大的贡献,所以吕布对南匈奴并没有什么仇恨心理,而且,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兵马都耗在对匈奴作战上,能和解自然最好。
听了吕布提的要求,使者面露为难,“这个……归还汉人东西是应该的,只是二十万石粮草实在拿不出。我王此前受奸人挑唆,发兵攻汉,此番遭将军痛打,已然认识到自己此举实乃大逆不道,将军可否通融一二?”
吕布想了想,“本将军也非不讲理之人,休屠王既真心悔过,那便赔偿十万,我自会禀报主公,上书为其求情,南匈奴依然是我汉臣。”
使者大喜,连忙拱手,“将军英明神武,宽宏大量,在下代匈奴休屠王多谢将军大恩!”
吕布笑着摆了摆手,“口头上的谢便不必了,你让他快点把粮草送来即可。”
“那是,那是……”
使者点头哈腰应和着,步子往前蹭了蹭,压低声音道,“在下还有几句私话想同将军说,可否屏退左右?”
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吕布犹豫了一下,还是让韩来、邬单等人先行退下。
吕布心里约莫知道这使者要跟他说什么,见张茉也想跟着要出去,连忙叫住她,“张寨主且留下。”
张茉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大方走回去坐回原来位置上。
走到门口的邬单回头,用极为怪异的眼神看了眼吕布和张茉,跟着韩来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