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又名虎牢关,位于成皋县,其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作为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洛阳周边除了东边汜水关,另有北面小平津、孟津两个渡口,东南、南边的轩辕关、广成关、大谷关、伊阙关,还有西面函谷关,这八道关口其实是当年黄巾乱时,灵帝为增强洛阳防备而设立,每道关皆设置都尉,不过董卓掌权后原来的八关都尉都换了人。
各路诸侯起兵后,吕布把原本驻守函谷关的徐荣也调来了汜水关。
此刻,在汜水关吕布军帐中,董卓手下四位中郎将牛辅、胡轸、段煨、徐荣齐聚。
“诸位且先看看文远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情报,说说这仗该如何打?”中军大帐中,吕布端坐上首,示意亲卫将他案几上的布帛递与下面众人。
牛辅只是粗略扫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你是骠骑大将军,如何打自是你说了算,我等不敢有异议。”
同为主公女婿,吕布凭着北邙山相救主公之功封前将军,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而今寸功未立又封二品骠骑大将军,位比三公,自己却只是个四品中郎将,这偏心真是偏得没边了,牛辅心中的怨气满得都装不下了。
吕布其实很理解牛辅的怨气,不过理解归理解,此人掌有五千人马,又属于绝不可能听话的,必须弄死。
先前张茉设想把牛辅捧到人前当靶子的办法,吕布是不赞同的,牛辅跟随董卓时间远比吕布长得多,西凉军中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关系,牛辅也不是个安分的人,要控制起来很困难,而吕布手下除了李厉、韩来、邬单几个西凉部将,再无其他可靠之人,牛辅及其下面的中下层军官不死,吕布根本没办法真正掌控这些人。
牛辅把布帛递给坐在他旁边的胡轸,胡轸看了两眼,不咸不淡道,“你说如何打,我听令便是。”
“嗯!”吕布淡淡应了一声,示意他把布帛往下传。
段煨仔细看了看情报,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坐在吕布左下手位置的贾诩,默不作声把布帛递与徐荣。
徐荣原本便是洛阳军官,自袁绍丢下他们离开洛阳后,他就只能随大流被并入董卓队伍,原本以为洛阳军的这些旧官会被董卓撸干净,谁料吕布竟然提议让自己为中郎将,自己非但没被撸掉官职,还升级了,这让徐荣十分诧异。
先前他也找吕布问过,为何会如此器重自己,吕布给的理由更让他惊讶——帅才!
吕布一个从未来过洛阳的人居然说自己有帅才?
吕布的这个理由虽然让徐荣极为不解,不过他的赏识和提拔让徐荣心存感激,却见他看过情报后,开口道,“酸枣这十来万人,令出多门,收尾难顾,只怕调度起来尚困难,目前倒不足为惧,河内袁绍、王匡兵马虽少一些,然上下分明,其心若决,则不日便可能渡河南下攻孟津、小平津。至于袁术,孙坚兵马未到之前,他必然按兵不动。”
吕布微微颔首,徐荣对情报的分析没有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吕布看向牛辅,“你部兵马一直驻守孟津、小平津,北面战事便由你来指挥。”
他停顿了一下,又提醒道,“袁绍乃联军盟主,不可小觑,若能守住渡口,过后我会向陛下为你请功。”
牛辅哼道,“守好渡口本就是我的职责,谈何功劳?”
吕布没有理睬牛辅此时的别扭,他越别扭越好!
“至于南面,我意趁孙坚兵马未到,先发制人,突袭颍川,便由胡轸和徐荣一起,你二人兵分两路,文才先不必理会关卡,领一路人马自梁县出广成关,徐将军领一路出轩辕关南下,合围颍川。”
“末将领命!”徐荣站起来,抱拳应下。
胡轸一支胳膊撑着案几,斜斜坐着,随口应道,“领命!”
牛辅和胡轸的态度在吕布意料之中,对于两个将死之人,吕布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又道,“至于段煨,依然守轩辕关,而中路……由我亲自坐镇。”
牛辅瞥了吕布一眼,嘲讽道,“方才徐荣也说了,中路不足为惧,你堂堂骠骑大将军竟挑了个最好打的?”
吕布道,“子佐既觉得汜水关这场比较好打,不若你我二人换一换?你去驱酸枣十万大军,我去河内对付袁绍三万兵马。”
“要去酸枣打?不是守着汜水关便成了吗?”牛辅诧异道。
“主公下达的命令是先击退其中一路人马,南边袁术孙坚尚未有行动,只剩东面和北面,你若想出战立功,击退酸枣联军或击退袁绍,你可以选一个。”
这两个不论哪个都不好打,牛辅上次去打白波惨败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呢,哪里敢主动出击,他撇了撇嘴,“那我还是守着北面吧!”
这也是吕布在西凉军中威信不够,这些老将根本不服他,所以下达个命令还让人讨价还价。
吕布正色道,“诸位既无异议,便按我方才所言各自回去备战。”
“诺!”众人起身,拱了拱手退出吕布军帐。
李儒见吕布分派完各路人马,却并未派人去防河东白波军,不由奇怪道,“将军不怕白波趁机南下?”
吕布看了他一眼,说道,“白波先前一直由李傕看着,而今依然让他驻扎黾池,他那儿兵马是少了些,我已让人传信高顺,让他在并州帮着牵制。”
“并州还有可调动兵马?”
“各县拼凑出一些还是可以的。”
并州军自从被调来洛阳后,各县只有郡县兵,高顺练兵能力虽强,但这短短时间里根本练不出什么兵马,吕布这样安排是有其他目的的。
李儒再怎么聪明没去过并州也不了解并州如今的情况,听吕布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他笑道,“将军深谋远虑,战略布置上亦十分准确,主公让我跟来纯粹是看风景来了。”
李儒这句虽有吹捧吕布的意思,却也是在提醒吕布,他是董卓派来的军师,即便吕布心中有一套近乎完美的战略布局,也应该事先知会军师一声,这是对他这个军师的尊重。
吕布本就看不上李儒,对董卓派他跟来心中颇为不满,索性装傻装到底,“军师在洛阳待了这么久,出来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也是不错。”
李儒一时语塞,这家伙是没听出他话外音还是装傻充愣?
吕布站起来展了展被压皱的衣袍,“我这会儿要出去巡视关防,军师可要同行?”
“巡关防我就不去了。”
“那军师自便吧!”
看着吕布走出营帐的背影,李儒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自己不曾得罪过吕布啊,甚至还在董卓面前帮他说过话,为何总觉得吕布对自己很不友好,甚至鄙夷?难道是因为自己毒死了弘农王?可吕布看着也并非对汉室有多忠心之人。
暂时想不明白,李儒摇了摇头离开吕布的军帐。